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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有点走火入魔。”他这样和她解释,“一路急赶,真气调理不妥,现在状态不大好。暂时怕是行动不了。”
“不是被我害的?”她很在意这个。
“当然不是。”他立即否认,“般若雪很容易走火,所以我体温才不稳定。”
她稍稍放心,走火入魔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糟糕,但宫胤的般若雪,足可护持本元,总能恢复的。
但心中总有疑惑未去,她伸手试试他额头,觉得好烫。
“你好像发烧了。”
走火入魔会发烧吗?这家伙又瞒着她什么?
宫胤却皱起眉,因为景横波的手冰凉冰凉。
她手太冷,才会觉得他额头过热。
他没否认,虚弱无法完全遮掩,让她认为自己发烧生病,总比知道真相好。
随即他发觉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贴身衣衫忽然变得柔软舒适,再无先前冷硬难受,眼睛向下瞄瞄,似见胸口红衣一角,顿时一惊,伸手就去解,却被景横波一把压住,嘿嘿冷笑道:“怎样,嫌弃我?”
“你的衣服……”
“嫌弃女人?”
他手指一顿,半晌轻轻叹息一声,道:“仔细你自己着凉。”
“弄脏了,染了汗,我穿着不舒服,又嫌你衣衫不整地难看,脱给你挡着了。”她一脸鄙视地道,“你嫌脏,嫌女人衣裳不吉利,尽可以脱。”
他握了握她的手指,没说什么。觉得她一脸冷硬地说倔强的话,可爱到令他心疼。
衣服穿着有点别扭,更多的却是喜悦。衣裳温软香气淡淡,丝缎滑润熨帖,似第二层肌肤,将人轻轻包裹,他不禁便想起这衣裳先前正穿在她身上,然后,载着她的芳泽,拥住了他。
拥住他的何止是这衣裳这淡香,更多的,是她那些别扭着不愿出口,却密密藏着的绵软心意……
他忽然有些燥热,衣服簇拥在胸口,滑滑软软,他不由自主便要生出一些同样旖旎绵软的遐想,想起她身姿飞舞时也如软缎柔韧,想起她肌肤也如缎子一般光滑,想起她呼吸的香气如这衣裳香气,想起她缠绕在他身上时,和这衣裳一样,薄云软玉,**……
似乎哪里有了点反应,他又渗出点汗,不忍流汗浸润了她的衣裳,赶紧收敛心神,忽然又觉得虽然还是无力虚软,但内腑先前那小刀攒挖般的剧痛已经消解了不少,这说明乱蹿的真气被引流了一些,而他并没有自己调息,难道……
“你方才做什么了……”他皱起眉。
“什么都没做。”她否认得干净干脆,立即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地面上?”
这么说的时候她心头一纠。忽然便想起很多事一旦面对又是不同局面。竟有点不想回去的感觉。
“我怕是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他微带歉意地道,“身份暴露,很快就会有人知道我不在帝歌……”
“是了,你得尽快赶回去。”她慢慢答。心里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为不必现在抉择而松一口气,为马上又分离而失落。
哼哼两声她道:“很好,快滚,我也不想看见你。”骂完又皱眉打量他,道,“但你这样子,自己出不去吧,还得我先把你送上去……”
“不行。”他立即截断她的话,“我们不能公开出现在同一场合。”
说完这话他有些后悔。他想还和她维持表面敌对关系,以免被雪山中人注意到。这事他本来想换个说辞,和她慢慢商量,以免她误会,此刻忽然说出来,只怕不妥。
果然她立即变了脸,冷哼一声道:“死性不改!和我一起会死吗!”愤然摔开他过来拉她的手。
他唇角笑意微微苦涩,很想说是和我一起会死。最终也不过轻轻叹息。
景横波揉了揉头发,想的却是宫胤不肯和她一起,只怕是被帝歌的人知道了,提高警惕防备。这么想也便罢了,只是心中怨气难平,逆气上涌心头冰冷,忍不住咳嗽。
听见她咳嗽他便来拉她,被她再次摔开,塞了个东西到他手里,道:“看看这是什么。上头掉下来的。”
宫胤手指一触及,不禁一怔。
正想说什么,忽然他一转头,与此同时景横波也诧然转头。
两人都听见了异声。
不在先前那处缝隙,而在身后另一个方向,从地形推测,应该是地道出口的方向。
按说两人早该去查看地形,偏偏一个伤一个被伤,偏又不愿意让对方知道,都在死撑着,故作淡定坐在地上谈论局势,心中想着的却是如何忽悠蒙骗了另一个。
此刻听见声响,两人都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一看这方向就知道不大对劲,大眼对大眼地望了望,都在想:“不好,这下要露馅了……”
身后不远处有簌簌扒土的声音,隐约一点灯火摇曳,接着有步声踏踏而来。
似乎不止一个人,地道里步声杂乱。
一人道:“要说咱们也够倒霉的。大王说起来简单,找个人。天知道找个咱们易国的人得有多难!早上一张脸,晚上一张脸,一年三百多天不重样,怎么找?”
“说人可能在沉铁,一句可能,就跑细了咱们的腿!好容易趁打仗混进这里,结果遇上宫殿塌陷,咱们险些被砸死!好容易找到地道藏身,刚想出来,上头火又烧起来了。真是处处不顺!我说,咱们出来之时,是不是忘记拜神了?”
“呸,就你这杀人如麻的货色,拜神也没用!要我说,赶紧找路出去是证正经。至于皇叔,找了那么多年找不到,这次找不到,也不算咱们的不是……”
景横波和宫胤对望一眼。
皇叔?什么皇叔?景横波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叔叔,看看宫胤,他的叔叔也可以叫皇叔吗?不过他好像是个孤儿?
宫胤眼神似乎也有几分疑惑,仔细想了想,忽然皱了皱眉头。
他低头看看掌心管子,打开,从里头抽出一张面具。景横波隐约看见,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没想到那么细的管子,居然能藏下这么一大张面具,这面具的薄可想而知。
越薄的面具,技巧越高。价值越高。她怎么会忽然捡到这么一个宝贝?
“咱们走吧。”她用气音问宫胤。对方好几个人,平时不在话下,此刻她却根本瞬移不了,留下来就有麻烦。
“嗯,走。”宫胤点头,道,“你先走,我把这几个人打发了就来。”
景横波吸吸鼻子,“我看还是你先走,我把这几个人打发了就来。好久没揍人了,手痒。”
“有男人在,要女人做什么。”宫胤对她示意上头先前的出口。
“没女人,你们只能一辈子自摸!”景横波打下他的手,“滚,我不想看见你。”
“你可以自己离开,不看见我。”宫胤坐着不动。
景横波也坐着不动,垂下眼,过了一会冷笑一声,又笑一声。
宫胤也不说话了,叹息一声。
两人都是人精,说到这程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就是两个人现在都走不了,还在互相忽悠。
景横波垂着眼,面上冷笑,听着危机逼近,心中却并没有紧张畏惧,反而泛起一股酸酸的热,不知道是欣慰是难受是无奈还是愤恨,堵心。
他若能自私无情些,她也能令自己割舍,可是这么矛盾周折放不下,她也就成了一团缠丝粘絮的乱麻。
步声渐渐接近,既然走不掉,就要想个办法。总不能一对大高手,属下近在咫尺,却栽在一群乌合之众手中,那也死太冤了。
景横波在全力思考,一眼看见宫胤拿着那面具发怔,神情倒看不出太紧张。
不过她就没见他紧张过,除了先前那扑入火场一刻……
“这里应该就有出口……”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宫胤拿着那面具,似乎准备戴到自己脸上,忽然手一停,想了想,戴到她脸上。
景横波一怔,摸了摸脸,感觉是个男人。看一眼宫胤,忽起恶作剧念头,猛地往他身上一扑。
宫胤猝不及防,给她一扑就倒,两人滚倒在泥地上,景横波一边想大神受伤唯一的好处,就是身娇体软易推倒,一边伸手就去拽他裤带。
宫胤给她压在身下,正想这女人压他越来越熟练了,忽然感觉到她狼爪所探的方向,一时又惊讶又忍不住心中一颤,想要挡又舍不得,想要不挡又觉得实在不是时候,正在那里痛并快乐地纠结着,景横波的手却停了下来。
她只略略解松他裤带,将衣裳向上撩起,将裤子稍稍向下拉拉,露细细一截腰部肌肤,然后一口啃在他耳后。
宫胤的耳垂唰一下便红了,那红迅速蔓延过耳垂,染上玉色脸颊。
他在到达沉铁时,便扔掉了锦衣人的面具,此刻正是本来面目,雪玉染明霞,连景横波都被这一霎的清艳惊得眼睛一眯。
正在此时,火光一亮,一行人转过了地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两边人同时惊呼。
出地道那几人惊呼,是因为看见了再也想不到的一幕。地下竟然滚着一对人,两人都看不清面目,只感觉身姿都很美好修长,躺在地下那人肌肤如雪,脸色微酡,衣衫不整,裤带半解,衣裳撩起,微露一抹腰间肌肤,只细细一线,便在火折子光下如玉生光。而那伏在他身上的人,似正在他耳侧喃喃低语。
好一个旖旎情态,满室诱惑。一霎连黑暗地室,都似因此忽然馥郁香暖。
众人面面相觑——地道行走到尽头,忽然看见这么香艳一幕,是福是祸?
景横波的“啊”就是假装了,仿佛正自情浓之中被惊醒,一边惊叫,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宫胤拉裤子,放衣裳,各种“被撞破好事赶紧遮掩我的小情郎”姿态。
给他拎裤子的时候,手背被狠狠弹了一下,景横波背对众人,对他龇一龇牙——呵呵,姐心气还没平呢,欺负的就是你。
“你们……”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个,抹一把快要流出来的鼻血,戒备地问,“这是……”
另一个眼尖的,却忽然道:“头儿,这人脸上戴了面具!”
那头儿原本被宫胤的美色摄了魂,没有注意景横波的脸,此刻被提醒,稍一凝神看看景横波的侧脸,惊道:“好厉害的面具!”
易国人一辈子和面具打交道,也很少见到这种极度高端的面具,这绝非寻常人能做得出,就算本国皇族,能做出来的都寥寥无几,难道……
几个人互相打个眼色,一时眼中狂喜——难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年咱易国皇叔,可是以一手最精妙的面具闻名易国!
趁着几人打眼色,宫胤在景横波耳边悄悄道:“传闻易国现今的皇叔,失踪多年,当年这位皇叔,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结果事到临头却出了岔子,由现在的王接替了皇位。之后这位皇叔似乎还曾造反过一次,事败远走,自此不知所踪。不过据说此间还有纠葛……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景横波这才明白刚才那些人说皇叔说的是谁,而且能一眼看出她这无比精巧的面具。易国易容之术甲天下,熟悉面具便如熟悉自己手指,只有他们才能一眼认出来。
换句话说,宫胤给她戴这面具是有意的?他为什么自己不戴?难道另有打算?
她其实是想复杂了,宫胤之所以改变主意给她戴,纯粹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看而已。
宫胤其实也想多了,景横波现在头发烧断,满头如狗啃,一脸黑灰,路边二癞子都没兴趣多看一眼,也就他还当朵花似的罢了。
他眼里,满头狗啃那叫可爱,一脸黑灰不掩丽色。全世界的美女都套上树桩子站他面前,他也觉得景横波那个桩子最美。
话说到这个程度,她也就明白宫胤的真意了,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先出去再说。
不过冒充皇叔,这些易国寻找大逆的人,不会立即杀人么?
随即她就发觉,事情和她想象得有些不同,那些人怀疑她是“皇叔”之后,并没有露出杀机,反而收敛了敌意,收起武器,彬彬有礼地问:“敢问两位为何在此处?”
景横波一边想还是宫胤眼毒看出有猫腻,一边想着该如何扮演皇叔这角色,邪肆狂放呢,还是高贵谦虚呢?还是满脸风霜忍辱负重呢,还是……
耳边宫胤轻轻地道:“他们都没见过易国皇叔。”
景横波心中大定,眉毛一挑,傲然道:“你等是谁?为何又在此处?”
那群人对望一眼,道:“我等路过沉铁王宫,前来寻找一位旧人,无意中被埋入宫殿底下,得逢二位。”
他越谦恭,景横波心中底气越定,慢条斯理地道:“我也是无意中被埋入宫殿地底,这位,”她指了指宫胤,“是我朋友。”
那几个人对望一眼,眼神里写着“怎么做?”
“动手?”
“还没确定,怎么动手?”
“这两人体虚气弱,正好挟制,先抓来问明白再说。不然上头就有军队,被发现了咱们都走不脱。”
“这万一真是皇叔怎么办?要么好好说,请他和我们走?”
“这万一不肯走……”
一群人打得眼色乱飞,景横波大致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抓紧时机调息,却发现先头给宫胤疗伤时,那一击着实太重,一股寒毒之气,堵住了自己丹田附近的经脉,真气不通还在其次,关键瞬移忽然也施展不开了,怕得花时间慢慢化解才行。
所以刚才她压倒宫胤,让人误会她是荒淫无度,以免被发现两人不妥。
现在只能先靠这些人出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几个人眼色终于打好,忽然抢上前一步,嚓嚓刀剑连响,逼住了地上的宫胤。
“你们干什么?”景横波怒喝。
“我等对您有些疑问,希望您和我们走一趟。”那领头人道,“不得已挟持贵友,不过您放心,只要您和我们走,我们不会伤他一根毫毛。”
“啊呸。”景横波恶狠狠地道,“拿他来威胁我?瞎了眼吧?这不过是我一个玩物,你们喜欢你们拿去!”
这么说的时候,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快意和恶意,觉得真这样做似乎也很解恨?这么说似乎也很契合心境?然而一低头,看见他静静的眼色,他那么眸子黑白分明地看着她,明明看出她一霎的恨和恶意,眸子里却连一丝伤心沮丧都没有。
明摆着那种,我爱我的,你骂你的,你骂我我也是爱你的,反正我不会骂你的。
山一样的稳和坚。
她爱他的岿然如山,也恨他的岿然如山,山一般矗立在她面前不动摇,绕不过躲不开,她踢脚踹过去,只能伤了自己。
她觉得宫胤遇见她很倒霉,她遇见宫胤也很倒霉。世间一物降一物,她就是那宫胤的吉祥物。
那边几个人在笑,笑得暧昧,眼神里满满都是“你刚才那个急色样子埋到地下了都不忘记来一场不知道多宝贝这美人儿还装什么装”。
领头人道:“您捍卫朋友的方式真是奇特。不过我等眼还不瞎,您就别费精神了。跟咱们走,大家省心,如何?”
景横波满脸被识破的无可奈何,半晌不情不愿地道:“反正我也要出去的,一起结个伴。”
她本色出演,几分狡猾几分骄傲,加上做久了女王自有风范,倒也真有几分曾经叱咤风云的皇叔派头,那些人事先得过嘱咐,越发不敢轻慢,却也不敢放松,当即命人将宫胤拉起。
景横波看他们动作粗暴,其中一人似乎还想偷偷摸宫胤手腕,忽然上前一步,道:“我这朋友,先前落下时伤了腿,暂时不良于行。我来。”
众人都露出讥笑神情——受了重伤还不忘玩一场,真是浴血奋战精神可嘉啊!
景横波上前,将宫胤抱起,一边抱一边贱贱地笑了笑——哦呵呵呵,公主抱哦,你这辈子给姐这么抱一回,以后还想和姐逞威风?
姐压过你,扒过你衣裳,解过你裤带,玩过公主抱!
以后少和我叨叨!
宫胤似乎也有点没反应过来,脸上唰地掠过一抹红影,想拒绝,又似乎有点小期待,还似乎有点舍不得,景横波没见过他犹豫不定模样,顿觉这模样更加令人着迷,“嘿哟”一声使劲一抱,却忽略了自己此刻的状态也很糟糕,只觉得双臂一软,身子向下一栽,把宫胤又给滑出了怀抱。
多亏了旁边的人扶一把,才没抱着宫胤栽个狗啃泥,那扶她的人还不忘取笑一声,“事后容易腿软,您悠着点。”
“小妖精太磨人啊……”景横波心有戚戚焉地长叹。一脸得了便宜卖乖的贱样。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神情艳羡,宫胤深以为然——小妖精是很磨人。
最终还是由那群人中的一个汉子背了宫胤,景横波看宫胤没什么抗拒之色地由人背了,心中啧啧称奇,想着洁癖尊贵的宫大神,居然也能这么随遇而安。忽然想起那一路,他地也钻过,泥坑也滚过,血痰也吸过,早就说不起洁癖这回事了。
这么一想心口又有些发堵,不知是喜是悲。眼看着那群人背着宫胤商量了一下,决定不从这头出口走,再从原来的地方挖个洞出去,以免惊动上头,因为此时上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景横波倒希望从这边出去,分分钟就能遇见自己的人脱身,但宫胤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就没有再开口。在一群人看似客气实则戒备的拥卫中,顺着地道向里走。
她自己也很虚弱,走着走着便由人扶住了,对方问她:“敢问您如何也弄成了这样?”
“先前战阵中受了伤,多亏我这朋友拼死护我,我们滚入火场,却又万幸地撞倒了塌陷的地板,滚入这地室……哎哟可痛死我了。”景横波哼哼唧唧。
那询问的汉子倒一脸羡慕,羡慕中又夹杂着对景横波的鄙视,大抵是觉得这谁谁这么情深意重,这“皇叔”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还重伤着呢,就这么浴血奋战了,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景横波此时烧得头发七长八短,衣衫是白衫红裤红靴,虽不整,却不显女性特征。而宫胤虽是男装,偏偏景横波给他在里头裹了一袭自己的红衫,外头衣裳的裂口露出里头鲜艳红衣,看在众人眼里越发觉得这位果然是只活的断袖。
走了一截,到了原先的入口,入口已经被落下的东西堵住,三四人上前一起努力,将那歪斜的石板顶开,一线天光漏了下来。
看见天光的那一刻,景横波身后的人忽然道:“失礼了。”抽出一条布条,飞快地将她嘴堵住。
又有人想要堵住宫胤的嘴,宫胤却道:“你们应有短暂控声的药物,拿来。”
那些人愣了愣,有心想不理,被宫胤那双眼睛清凌凌一看,不知不觉就摸出一颗药物递了过去,心中想着这小倌儿,居然也有这等气质。
宫胤看了看那药,很主动地吃了。景横波觉得绑嘴不爽,干脆也要了一颗吃了。她此时却有了个想法。觉得宫胤如果此时不适合出现在人前,那就不要出现,把下落弄得扑朔迷离最好。这样敌人就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照这么说,这群人的出现,倒是瞌睡遇上了热枕头,不如就给他们掳走好了。
想到这她踌躇了一下,自己这边还有军队,战事还不知怎样了,虽说觉得必胜,能够带兵的人也有,但战场凶危变数多,这万一自己不在有什么不妥……
身后的人动作很快,从背后包袱里拿出两套沉铁宫廷太监的衣裳给两人套上,连带假发、假胡子假眉毛,种种易容装备伸手就来,转眼就把两人打扮成普通的太监,真不愧是易国人。
景横波任他们摆布,装扮好了爬上地面,地道不长,自然还在内宫,身后不远处就是坍塌的大殿,隐约有大批军士在已经熄灭的火堆上挖掘,大概是在找他们。还有不少人在约束宫人,满地都跑着惊惶的宫人,尖叫的宫妃。显得很乱,景横波皱皱眉,心想大家都忙着找自己,也不先整肃下沉铁宫廷,还有铁星泽到现在还没掌握沉铁王军么?这样乱糟糟的,难怪给人乘虚而入。
不过从自己的军队在挖掘废墟情况看来,还是己方胜了,就是不知道成孤漠现在怎样了。
此时她稍稍恢复了点力气,自己觉得可以近距离瞬移了。四面都是她的人,只要忽然一个瞬移,脱离掌控,哪怕不远,她就可以获得自由。
身边宫胤忽然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知道这是让她走。
她用眼神问他:你呢?
他以口型回答:随后就来。
景横波心里呵呵一声:才怪。
他忽然一脚踹在扶他的人的膝窝,那人哎哟一声向前扑出,他作势要跑,这群人都被惊动,齐齐扑出,连看守她的人都下意识追过目光,移动脚步。
景横波知道自己现在可以闪了。
她也确实动了。
她扑过去,一把抓住宫胤,怒道:“菊花儿,你是我的人,你敢丢下我就跑?”
宫菊花儿身子一顿,转头看她。
一瞬间他眼神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随即又转为怜惜和欣喜。
这眼神太复杂,她转头不看,犹自咄咄逼人地道:“想走?也得等我玩腻你再说!”
台词说得顺溜,心里却微微苦涩。
刚才那一瞬,她确实闪过想走的心思——何必管那么多?何必放不下?他到现在还半隐半藏不肯坦诚,她又为什么不能一笔勾销一走了之?旧帐还没算清,牵扯只是无益,她该做最潇洒的自己,明白真相后别离江湖海阔天空,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他不过是借易国掳人之事正好隐藏行踪,难道还怕他真的身陷几个小毛贼?
诸般想法都是坚决的,对自己的心理建设也是做足了的,但事情真的发生了,她的动作还是在理智之前。
没法解释,她自己也懊恼,觉得感情真尼玛烦人。
那些人吁一口气,赶上来又将两人围住。此时众人在废墟一角,四面人影乱窜,这一角的小动作,倒也没多人发觉。
一柄硬硬的刀顶上了景横波后背,易国探子在她身后道:“请您及贵友自重,否则我等便要得罪了。”
景横波摊手以示合作。
此时沉铁宫廷内有人开始整肃秩序,将宫人各自赶回所属宫殿,这批人眼疾手快,拉着她和宫胤,混入了一群太监队伍,跟着进了最靠近外殿的漱玉宫,那是一位宠妃的宫殿。宠妃今夜受了惊吓,卧床不起,宫中诸人乱糟糟的各自奔忙,谁也没注意混进来几个人。
这一夜宫中因为内乱和大火,也死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到处乱蹿,被随便驱赶入各处宫中,此刻也无人查问,几个人随便找了间空出来的下房,便进去休息。
景横波和宫胤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屋子里唯一一张床上,听那些人在商量如何出宫出城回易国。声音压得很低,景横波也懒得听,估计今晚那宠妃要倒霉了。
太监房的床很窄,睡两个人着实不够,她觉得很挤,挨着宫胤的身体,她便忍不住想起先前扒衣撕襟,看见的紧致腰肢,修长双腿,流畅颈线,光洁胸膛,还有胸膛上滟滟落梅……
忽然便燥热了,她不自在地向外挪,没留神挪到床帮子,哎哟一声快要掉下去。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抓住,捞回来,按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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