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中央银行(1 / 1)

长安兰蔻坊。

李渔圆睁双眼,狠狠瞪着眼前的“讨债鬼”,冷哼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九天玄女吗?呀!仙尊在前,可不敢怠慢,我这就去给你供三炷香。”

“你定要这般同你长姐讲话么?”李漟凤眉紧蹙,声音冷冽。

“哼,你还知晓自己是我长姐?你身着嫁衣与我争抢夫君之时,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我长姐?我被送往辽国和亲之际,你又为何不说自己是我长姐?现在你有了难处,缺了钱财,便来找我,当真是虚伪!”李渔跳脚大骂,满脸怒容。

李漟闻言,猛拍桌案,桌上物件被震得叮当作响,切齿道:“你忘恩负义!我若不管你,你以为你能身着九凤衣出嫁?我若不管你,你以为你可依仗母后?我若不管你,你大婚的排场从何而来,又是谁给你拨的款,用你的脑子想想,没有我点头,你大婚能那么风光?”

李渔一怔,声音低弱:“你不帮我说话,我不想去和亲!”

“你这混账!你还想我如何帮你说话?你在家中招揽门客,四处游乐,若非我拦着,你早就被承春打死了!你去和亲是皇帝执意而为,你想要我怎样帮你?啊?”李漟气得浑身发颤,胸脯急剧起伏。

往昔她对此类事情缄口不提,只觉无甚必要。毕竟李渔是她的亲妹,照料一二本是分内之事,却未曾料到这小鱼儿竟对自己恨到这般地步,着实令她又气又恼,满心愤懑。

李渔见长姐凤眉倒竖,浑身颤抖,显然已是怒极,听李漟这般言语,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她深知李漟不会胡言,因那些超规格的礼仪,原是皇后为李漟大婚所备,若不是皇后最宠爱的李漟求情,自己恐难有此等礼仪出嫁。

她当初还以为是皇后觉得亏欠自己,才以超规格礼仪送自己和亲,未料想竟是李漟在背后相助。思及此处,李渔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小声道:“那你也不能抢我夫君呀。”

“谁是你夫君?”李漟咬牙切齿。

“杨炯呀!”

“啪!”李漟被李渔气得险些昏厥,拍案而起,怒喝道:“李渔!你不知承春要嫁与杨炯么?”

“知道。”

“知道你还……”

“我先的!”李渔不服气地顶嘴。

“嘶——!你真要气死我了!”李漟气得头痛欲裂,满脸痛楚之色。

李渔见她这般模样,反驳道:“你又何尝不是想要嫁与杨炯,你难道不知三姐与杨炯的关系?”

“你什么都不懂!我不能嫁人,我如今是宗室之主,身着嫁衣踏入相府那一刻,便没打算再嫁,相府不会娶我,你难道不明白?我若不如此行事,伯父怎会有理由帮我?你不给伯父理由,他即便想要帮我都没借口,若硬要帮我,相府与皇帝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我和李淑不同。我要相府帮我,并非以自身要挟相府!你到底明不明白。”李漟怒声说道,眼中怒火熊熊。

“哦。”李渔声若蚊蝇。

她此刻才明白,原来李漟从始至终便没打算嫁入相府。她知晓自己身为宗室之主,若真嫁入相府,便是彻底将相府与皇帝推到对立之境。

如今众人皆知,相府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

李漟也深知此中利害,只是不得不自保。故而,她只能身着嫁衣进入相府。一来为震慑宵小之辈,二来给杨文和一个帮她的由头,一个做给朝堂与皇帝看的理由。

一位长辈,见不得晚辈如此行事,出手援助一二,合情合理。在皇帝面前也说得过去,不至于将相府彻底拖入泥沼。

李漟心中有数,杨文和也心中了然,只是无人点破罢了。

“哦什么哦!今日我寻你有正事。”李漟看着自己这笨蛋妹妹,又好气又好笑,脸上满是无奈。

“又来要钱?我家没钱了,真的!”李渔神色凝重。

李漟长叹一声,道:“皇帝找了相府,逼左相在我与承春之间二选一,实则相府只能选承春!如今,赐婚诏书已送往北地,承春与杨炯接旨之日,便是皇帝剥夺她内卫权柄之时。此刻我要提前帮承春收拢内卫之权,我需钱财。”

“相府已应了皇帝,不能再帮你!”李渔面露难色。

李漟伸出玉手,在她额头用力戳了三下,嗔骂道:“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怎比从前更笨啦!相府不帮我,你帮我不就成了!”

“我是相府的人,相府便是我家。”李渔郑重其事。

“你笨到家了!你不是与郑秋合开了一间压樊楼么?以扩张生意之名,将钱周转一番,莫要告诉我你不会做暗账!而后你与郑秋及五妹成立个慈善基金会,让郑秋以压樊楼之名向其中捐资,再向我户部申报补贴与减税,你的钱在我户部停留十日之后,我再逐次返还返利,如此循环往复,不就行了!”李漟耐心解释。

李渔一愣,继而像瞧怪物般看着李漟,道:“你当真如此缺钱?你执掌户部多年,欲用钱财何事不可为?为何总盯着我家这点小钱?”

“你这死丫头!尚未嫁出便晓得为杨炯省钱了?要不我亲书一封给杨炯?让他来跟你说?”

“罢了!你鲜少求人,一旦开口,杨炯岂会不帮你?”李渔无奈摇头。

“算你明白!”李漟哼道,而后见李渔一脸烦闷,叹道:“唉!你当我愿找你要钱?如今皇帝以修皇陵和镇压叛乱之名让户部拨款,这两项大笔开支一出,我户部即便富硕,亦经不住这般折腾。”

“啊?李泽不是去平叛了么?些许民乱,能费多少时日?”李渔满脸疑惑。

李漟起身,行至窗前想开窗子透透气,可念及李渔已有身孕,便又缩手而回,道:“平叛确实花费不多,可叛军被收编近三万之众,皆被遣往东郊修皇陵,加上原本修皇陵的五万民夫,八万人丁仿若一只吞金巨兽,我委实再无余钱再做其他。皇帝借仁孝之名来压我,令我不得不批给修皇陵的巨额用度,他在皇陵设立户部司,其用心昭然若揭,这是想另立户部啊。”

“你帮三姐收拢权力,所需钱财亦不会太多吧?再者,见钱眼开之人,又能有几个有真本事和忠心呢?你绝对有事瞒着我?”李渔眉头紧皱。

她并非愚笨之人,自家产业虽有盈利,可花销之处亦是颇多。她与陆萱一南一北,她守家业,陆萱在江南谋后路,陆萱现今与柳师师忙于开发华亭港,造海船的耗费险些将李渔吓死,逼得她整日往相府作坊奔走,盼着他们能尽快捣鼓出些新物事,不然拿何物填补这无底深洞。以她的聪慧,若非李漟急需大笔钱财,决然不会来找自己,还抬出杨炯来压自己,定是想谋大事。

“你真想知道?李漟笑意盈盈看着愈发娇艳的妹妹。

她忽觉李渔有孕之后周身散发的气质,慵懒间透着几分华贵,娇俏中满是可爱,珠圆玉润,眉眼含情,无怪乎杨炯对这妮子宠溺有加,这模样任谁见了不会视作珍宝。

“我能知道吗?”李渔试探着问。

李漟扑哧一笑:“有何不可?这还是杨炯教我的法子呢!成立中央银行,收揽四大钱庄,以国家之名将钱庄变为分支银行,构建储蓄体系,发放建设贷款,借贷款审批掌控全国的桥梁、矿产、城池修缮、道路、水利等重要建设,同时向各地官府发放疏困贷款,以此彻底把控全国经济命脉和地方官府,如此皇帝便再难对我下手。”

“不听不听不听!”李渔捂着双耳猛力摇头,心中大呼糟糕。

李漟笑容满面,坐到她身旁,揽着她脑袋,在她脸颊“吧唧”亲了一口,笑道:“晚了!这中央银行的行长,便由你来当!”

“我不干!我不能抛头露面!”李渔拼命摇头。

“那就让郑秋来!”

“她没兴趣!”李渔一口回绝。

李漟挑眉:“你怎么知道她没兴趣?”

“她迟早要入我家门!我家人不掺和你的事!”李渔认真说道。

“嘿!你与你姐姐这般讲话是吧!”李漟嗔怪道。

李渔见状,恼怒道:“你这是夺权!皇帝岂会坐视不管?”

“他想管也管不了!他需我批钱,我户部如今没钱,唯有以此法可以吸纳民间储蓄,发放贷款敛财。他想办事便需花钱,要花钱就得同意我成立中央银行,如此我便可借中央银行掌控全国命脉,这是大势所趋,他挡不住。”李漟耐心解释。

“你这谋划可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呀!没等你控制全国命脉,早就被皇帝给咔嚓了!”

“小笨蛋!我岂会做无中生有的蠢事!小弟的侧妃田甜,她家乃四大钱庄之首,有我扶持,她家便能迅速掌控收揽其余钱庄,凭借其多年经营的网络,用不了多久,各地分行便能建成,其速之快超乎想象。故而现在我需要一位可信之人来掌管中央银行,你便是这个人。”李漟神色凝重。

“我不值得信任!”李渔连连摆手。

李漟见状,没好气地拍她一下:“你这无赖模样与杨炯真是一模一样!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必须帮我盯着中央银行!”

“让田甜盯着不行么?她是你弟妹,岂会害你?”

“她如今身处后宫,行事诸多不便。”

李渔撇嘴:“我瞧你就是想给杨炯下套!你明知他看你办中央银行,定是会对其中细节看不过眼,怎会视而不见。你这哪是信我,分明是算计杨炯。”

“哈哈哈!小鱼儿,你真可爱!”李漟放声大笑,又在李渔脸蛋上亲了一口。

李渔又羞又恼,抹了一把脸,骂道:“你干什么呀!我不答应!我断不能见你算计他。”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凭什么?”

“郑秋已经答应出任中央银行行长!我对她不放心,你得帮我看住她!”李漟悠悠而言。

“你胡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怎会瞒着我?”李渔满脸不信。

“刚应下的!你不知道也属正常!可知郑秋为何会答应?”

“为何?”

李漟轻笑:“你说李淑惹谁不好!非惹郑秋这个毫无底线的女子。”

“你要急死我呀!快讲!”李渔恼怒道。

李漟挑眉:“叫姐姐!”

“哼!”

“叫不叫?不叫我便想法子将你也拖入局中!”李漟威胁道。

“姐……姐姐!”李渔咬着牙道。

“哈哈哈!乖啦!”

“快说!”

李漟敛去笑容,道:“御史台弹劾李淑屠戮史官,想褫夺她‘宸’尊号,皇帝视而不见。于是御史台另辟蹊径,上书罢黜她礼部之职,她这般行径若再执掌礼部,实乃荒谬绝伦。李淑自知理亏,便上书恳请皇帝赐婚郑秋与二狗。你能想象郑秋有多气吗?我估计她此刻杀了李淑的心都有。”

“想瞎了她的心!郑秋是我家人,她痴心妄想!”李渔怒而起身,一脚踢翻桌案,转身便走。

“你要去哪?”李漟惊问。

“我去弄死二狗!”李渔切齿道。

“你回来!”李漟起身,一把拽住她。

李渔气得浑身战栗,怒道:“你拦我作甚?我这便寻人宰了这癞蛤蟆!他竟敢觊觎我家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郑秋何时成你家人了?”

“你懂什么!郑秋这人狠辣起来毫无底线!我岂能放她离去?她若不入我家门,流落在外,一旦对我家不利,我定要头疼欲裂!况且她与杨炯本就关系暧昧,那我便更不能放她走了。”李渔愤懑道。

李漟点头,继而道:“好啦!你还想杀二狗,你进得去宫么?他周遭皆是内卫顶尖高手,你凭什么杀他?既然郑秋是自己人,那正好,你帮我在背后盯着她,莫让她脱离你掌控。”

“呀!我被你绕进去了!你说了半天,还不是将我家拖下水!”李渔恍然大悟。

“哈哈哈!你这傻丫头,想逃出你姐的手掌心!回娘胎再修炼修炼吧!”李漟大笑一声,狠狠亲了这可爱妹妹一口,翩然而去。

李渔懊恼地跺脚,气道:“我怎么这么笨呀!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

言罢,念及郑秋的处境,咬咬牙,戴上面具便朝御史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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