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站在自己小院外半天,一身黑袍庄严肃穆,紧抿的唇,显得下颚流畅冷硬,凉风吹来,乌丝微扬,他一手负后,看起来清冷雅致,抬头望了眼漆黑天色,应该……
已经走了吧?
负在身后的手颤个不停,其实,亲的时候速度太快,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牙齿相撞的痛感,但……
季琛脸又刷的红了下,重新盯着那扇门,夜风凉嗖嗖的,把那点红吹下去了点,他深吸了口气,准备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抹白衣出现。
季琛头下意识的就要低下,想到什么,又努力让自己抬起头来,平复乱跳的心脏,负在身后的手死死捏了捏,他们都是那种关系了,他亲下,很正常。
正常男……男,此刻该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般,轻描淡写的问,你晚上要吃什么?
他上前,打算平稳着声音,再轻描淡写,但对上那颗抬起的脑袋,嫣红朱唇眼前闪过,唇间又麻又痛的感觉又涌上来,一张脸涨的通红,季琛一手掩唇,大脑一片空白,薄唇打着颤张着。
“晚……晚上要吃你吗?”
季琛:“……”
商从安愣了下,他在说啥?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这个为什么突然亲她?
“监院!你今天怎么了?”商从安慌着,正儿八经的季总监院,突然跑去亲她一个“男”的,这背后意义,她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季琛脑袋不自然的转向一侧,看向其他监院的院子。
“是我不对。”
商从安眨了下眼,啥?
虽然乱亲人是他不对,但,为什么要用那么羞怯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表白,而且对方还是一“男”的。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季琛抿了下唇,又突然转回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商从安。
温润如玉,目光坚定,一双深邃眸子现在专注的望着自己,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
商从安心脏跳了下,嘴巴张了张,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跟我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季琛眼眸半垂,垂在一侧的手微微缩紧。
商从安:“???”
听到了,然后呢?
跟他这表现有……
关吗?
商从安:“!!!”
忘了!
这个丢了记忆!
“监院,不是,你听我说!”
我们不是那关系啊!
“我前几天不该逃避的。”季琛内疚着,一手忽然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扣紧她腰肢,下巴抵在商从安头顶,再一手按住她后脑勺。
商从安脑袋被突然撞懵了下,头顶低沉嗓音头顶响起,“我一定好好恢复这近十年的记忆。”
商从安打了个哆嗦,您恢复了,季丞相不劈死我?
“监……监院,您听我说。”商从安扭啊扭的,从那怀抱挣脱,两手死死拽住季琛胳膊,额前冷汗直冒。
“嗯。你说。”温柔如水的眼神停在身上,商从安卡住了,心头酸涩,她是罪人,大罪人。
“监院……”
“嗯。”
“我们其实不是那关系。”她有点想哭。
“是相爷误会了!”
“误会?”那眼眸闪过丝困惑。
商从安赶忙将那天首次入相府的事结合季丞相在先夫人牌位前的哭诉结合了下,再添油加醋说完。
总而言之,就是季相爷看到从不抱人的儿子抱了他,在他儿子孤独终老跟有个活物相伴间,勉强认同了她“商从慎”这个儿媳妇。
“你的意思是,我爹这个吏部出身的人,在你跟我回家那天,因为看到我抱你出箱子,所以误会了?”季琛抿着唇,一双眸子略微暗淡的看着身前不断点头的人。
“那还有发生其它事,让他认定我们有关系吗?”季琛眼敛微垂,声音暗哑。
商从安脑中忽然划过那个下午,她将人摁墙上强取豪夺,眼神闪躲了下,身前的手不自觉的搅在一块:“没……没了。”
季琛眸色更暗淡了,闻言淡淡着:“是吗?”
商从安连忙点头:“是!”
“所以,我们,没关系?”季琛两手垂下,小风吹过,略显落寞。
“嗯!”商从安回完,自觉已经解释清楚,小心翼翼抬头,一手指着里面,“那监院,我今晚就搬走?”
赶紧搬,免得夜长梦多,真把季琛给掰弯了。
季琛神色凄凉了一瞬,下一刻,立马淡然浅笑点头,仿佛心中大石落下的模样。
商从安松了口气,果然,季监院一时半会也是没法接受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还好,还没弯,她扭头就回屋,去搬行李,没看到后头浅笑着的人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然后薄唇紧抿。
她不知道的是,以前的季琛向来善解人意,别人不想戳破的事,他绝对尊重别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季琛迈进院门,看着那间小屋灯火亮起,里面的人正在忙碌的收拾东西。
他眉头渐渐蹙起,抿着唇,他在骗他。
首先,他又不是没跟别人关系好过,他爹工作又向来以严谨著称,怎么可能仅以他抱了他,就断定他们有关系?
其次,他问他还有没有其它事的时候,他眼神闪躲,双手搅个不停,明显瞒了什么。
最后,季琼都看到他们那个什么了,可见以前他们感情已经好到了那个地步。
但现在,屋里那个在装作没事发生。
季琛垂着眸,要么是他已经不喜欢他了,想借此分了,要么就是他刚刚的无所谓都是他强忍心中委屈,为了还他一个正常生活。
如果是前者,那就算了,如果是后者……
他看向提着个小包袱到他面前,行礼的人。
“监院,学生走了。”
季琛点了点头。
那他得哄哄,把关系给修复回来。
商从安背着包袱赶忙往前头跑,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收拾。
新的寝舍在最边上,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两学子在帮她打扫。
“多谢二位兄台,剩下的商某自己扫即可。”
两人回头,拱手:“无妨,天色已黑,商兄自己收拾的话,估计今晚是没得睡了。”
商从安摇头:“已经占了二位的寝舍,商某已经过意不去了,怎敢再劳烦二位?”
书院现在的寝舍紧张,她要单人间,势必要打散几个寝舍,给她腾出来,但没办法,她一姑娘家的,又不能真的和男子同一间,到时候身份被发现,惨的不仅是她,还有跟她一间的。
故而只能霸道下了。
索性,钱给的到位,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两人无所谓着:“商兄给的钱都够家中三年口粮了,这点忙,不算什么。”
“那劳烦二位了。”商从安见推脱不过,干脆应承下来。
三人开始收拾。
“不过,商兄,季监院那不好吗?平常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多方便?”
商从安正收拾着之前送到的那一大堆书,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些给姬林送过去,她每搬一次就得整理一次,闻言,心酸了把,那里哪里好了?
得定时定点起床,还有人看着你完成课业,完成了,还抓着你补课。
现在季琛不管她了,她自然得浪下,顺带解决小命的问题。
“陆兄,此言差矣。”另一学子道。
“嗯?”
“虽说于学问有好处,但,满书院哪个人敢靠近季监院?他一个眼神就能吓的人不敢说话,住一块,压力多大?商兄住那,肯定不自在。”
“也是。”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商某自己整理吧,今日辛苦二位了。”商从安看着时间,快到灭灯的时候了,这两个一看就是乖孩子,肯定不违反院规。
两人一看时间,赶忙告辞离开,商从安送走两人,扑到床上,蹭了下,躺会,她就起来洗漱去。
此刻,窗外一道身影贮立了片刻,里头打算起来洗漱的人就这么沉沉睡过去。
万籁俱寂,其它寝舍灯火皆灭,过了一段时间,桌上那台被人遗忘的烛火,忽然被什么打翻在桌,火苗立马不正常的迅速窜高。
等巡逻护卫发现又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了半间屋子。
“怎么回事,怎么烧的这么快?”护卫傻眼了,“里面的人出来了没?”
“没看到商从慎!”四周寝舍的已经被护卫叫起,全跑了出来,那两刚帮忙打扫的学子眼尖发现“商从慎”没在。
“你说,里面的是谁?”一护卫忽然瞪大双眸,又是焦虑,又是激动。
“商……商从慎啊?”那学子被护卫表情吓到了,下一刻,就见那护卫忽然直往屋内冲去。
“唉,姓段的,火太大了,赶紧出来!”护卫长吼着这个新来的护卫,段平保理都没理他,直冲而入。
“小妹”被送书院了,他想跟来,可压根考不进来,只好来应聘护卫了,虽然不容易见到“小妹”,但容易见到小舅子。
现在小舅子有生命危险,他怎么可以不救?他还打算娶“小妹”为妻的。
段平保冲进去,学子寝舍简单,一目了然,他立马就看到趴在床边,正在努力站起的商从安,冲上前,一捞,肩上一甩,再用最快的速度冲出。
“小舅子,你没事吧?”段平保小心翼翼放下商从安。
商从安趴在地上猛咳,心头拔凉拔凉,刚搬进的寝舍,就这么被她烧了,还差点把自个给烧了:“壮士,多谢。”
段平保嘴角上扬,客气啥,小舅子。
商从安起身,望着屋子,眼泪眼眶打转,她,住哪?
附近学子同情的看向吓坏的商从安,小小的人,孤独,无助,小风一刮,好像随时随地能倒地。
季琛被吕绍叫醒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商从安站在火屋前,抬手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琛:某人可以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