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易挑挑眉,没太放心上,顺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打开电视。
随便切了个新闻台,画面刚好转到纪明熙在维也纳音乐厅演奏的场景,金碧辉煌的殿堂里,悠扬的琴声流转激昂,伴着记者的画外解说。
纪初谣在r城经常听班上同学聊起姐姐,毕竟同个年龄段的人,大家习惯把这样各方面脱颖卓越的人当做日常仰望参照的对象。但那个时候只是听个只言片语,不如现下镜头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拍摄来得感受直观。
她没怎么听过古典乐,也不知道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纪明熙打破了她古板印象中——偶像剧里主人公坐钢琴前“忧郁端庄”弹奏的优雅形象,她给人的感觉更倾向于一种沉浸式的欢乐感,那种与音乐同起同伏的张扬与自信,即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独特魅力。
岑易显然对这种国际音乐新闻没什么兴趣,正打算转台,看黎川从厨房里出来,按在遥控上的手一顿,转而扔到一旁,拍拍沙发,冲人招呼道:“快来,你最喜欢的新闻联播时间。”
纪初谣听了倒也没往别的深层含义想,只是条件反射性地看了人一眼。
黎川面无表情地睨着视线,眸光从眼尾瞥下来,带着点六亲不认的意味,抬脚就给岑易一个重踹。
岑易闪躲了下,但没躲全,最后捂着脚脖子笑骂:“要把我踢残了,一会儿回去你负责背。”
黎川没理他,坐下后拿过遥控机切换了几个台,最后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问纪初谣道:“想看什么?”
纪初谣道:“就刚刚那个。”
一瞬的安静过后,岑易低着脑袋发出两声短促的笑。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门外传来两声狗叫,以及粗暴的刨门声,纪初谣跑去开门。
顾德拜和来福一天不跑都闲不下来,白日里没人陪着玩,刚好纪家别墅有个带栅栏的花园,所以在草坪上给它们建了狗舍,想蹦跶的时候就让它们在外面玩玩,热了便进屋瘫着。
最近天气凉下来,看这如狼似虎的劲头,估计是饿着了。
将狗子引到客厅,就去给它们倒狗粮,顺便到楼梯上,把缩在扶手柱子间打盹的格格抱了下来。
岑易和黎川上次来时,有瞄到家政阿姨喂过,不过那时候两人直接去的餐厅里等饭,这一次坐下来近距离观看,有些新鲜。
“咬人吗?”岑易在纪初谣身边蹲下,过了两秒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累,索性学她,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不咬。”纪初谣顺了顺来福头顶的毛,看一旁黎川食指跃跃欲试地点着格格脑袋,不太敢碰的样子,给他示范了一下,“你这样撸她,她会很舒服的。”
黎川照做,格格享受地抻了抻脖子,尾巴慢而有规律的摇摆,好像从刚才的睡眠中精神过来不少,开始绕到猫盆旁吃猫粮。
岑易看黎川已经上手,瞟了眼边上金毛的头顶两秒,还是觉得大块头了点,有点怂,转而挪挪位置,换泰迪下手。
纪母出来叫他们吃饭,三个人才意犹未尽地跑去洗手。
纪父今天被朋友约去了打高尔夫球,所以吃饭的就他们四个人。
午饭进行到一半,纪母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一脸糟心头疼样,最后挂断电话,对纪初谣道:“谣谣,妈妈美容院那边出了点事,现在要过去解决一趟,你和两个哥哥继续吃,妈妈尽量早点回来。”
接着又对黎川和岑易说了几句,让他们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多玩会儿。交代完了,这才起身走出餐厅,打算回房间拿个手提包就出门。
这边岑易看纪初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纪初谣示意“无事”地摇摇头,小声道:“我还以为我妈是无业游……家庭主妇来着。”
岑易轻笑出声,像是想到什么特别值得乐呵的事情:“怎么说呢,其实二叔二姨涉猎的事业范围挺广的,你下次可以详细问问。”
纪初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还能怎么个“广”法。
三人吃完饭,又回到客厅休息,家政阿姨帮忙切了盘水果过来,纪初谣觉得口渴,客厅旁的半开放琉璃台边有小型冰箱,放着很多饮料,从里头取了瓶酸奶,又冲正在沙发上打电动的两人问道:“黎川,你想喝什么?”
黎川看她一眼,道:“果汁就行。”
岑易对着屏幕打了一会儿,都没等人冒出下句,啧声道:“你怎么都不问我。”
纪初谣手上已经捧了三瓶喝的走到茶几旁,默了默,道:“你不是都喝咖啡么。”
岑易乐了,赞赏道:“看来平日没少观察我。”
纪初谣:“……”
岑易和黎川结束一把,将手柄扔到茶几上,一边开饮料,一边问纪初谣:“要来一把吗?有单人模式的,先练练手,一会儿我们可以带你,或者你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想玩的。”
纪初谣想了会儿,拿过茶几上黄色的那个手柄。
退出页面,循着目录找了找,最后点进——
岑易和黎川听到音箱里响起的俄罗斯方块经典背景音乐,呛了呛,差点把饮料呛到喉管。
纪初谣玩完一把,因为以前在林家习惯性每次都是自己打一把,就递给林开允接下一把,所以格外熟稔地把手柄给岑易递了过去。
岑易舌尖扫过上颚,老实说,这种游戏放到平日里,给他一百个机会,他都未必会点进去玩一下。
但有的东西,就是能在特定的时间里勾起点特定的回忆,虽说这游戏百八年前就被他们淘汰了,但谁的童年还没玩过俄罗斯方块呢,所以还真有些手痒痒地点了“再来一局”。
最后画风就变成——三个人乐此不疲地你一轮我一轮的刷新纪录,直到一点半,家教按门铃上门,才打断这段午间休息时光。
黎川看她要上课,提出离开。
谁想岑易盯着屏幕上纪初谣暂居第一的记录,一脸凝重地又开了一把。
黎川听音响里再次响起的音乐,无语拽人:“艹,你这电竞好胜心能在别的地方攒攒吗,连俄罗斯方块都要比,是俱乐部最近给你布置的训练太少了吗。”
纪初谣主动道:“没事,我去楼上上课,你们继续在下面玩吧。”
“不用。”黎川摆手道,“我们周末作业还没写,下次再来玩。”
说着又拽了拽岑易的胳膊:“快点,我明天可不想再陪你早起去学校补作业了,你一千字的检讨都还没影儿呢。”
岑易一个不慎,没将“田字块”落好,底盘里出现一格空隙,但他这个人一贯追求画面美感,看到白格子,顿时没了再玩下去的兴致。
抓着额发站起身,问道:“阿菜,你检讨写了吗,借我参考参考?”
纪初谣难得沉默了下,要不是刚刚黎川提了一嘴,她差点把这事给直接忘了,道:“还没。”
岑易叹了叹:“行吧。”
他说着拍了两下黎川的胳膊,吐槽道:“你说你们下次就不能出个新规,对初犯的学生友善一点吗,左右不过是‘我错了’三个字的事,非要写一千字的检讨,我期末语文作文都未必愿意费这个脑细胞……”
两个人碎碎念念,还是同纪初谣道了声再见,告别离开。
家教已经去了楼上房间等,纪初谣把门关上后,提了茶几上的书袋,也走了上去。
等晚上的课结束,纪父跟朋友聚会,依然没回来。
纪初谣跟纪母打了声招呼,进到纪父的书房,用他的打印机在电脑上打印了一篇检讨出来。
用透明夹把a4纸夹好,连带各科作业一起放进书包,这才卸下心神,进浴室洗漱。
第二天中午,纪初谣惦着去广播站念检讨的事,生怕迟到,特意在食堂里吃的午饭。
饭后由从悦领着,去了操场旁的广播间。
到了地方才知道,一个星期累积下来要念检讨的人不在少数。
诺顿中学午间的广播每天都划分版块,周一是统一的检讨日,其余时间则划分为娱乐板块、体育板块、国际板块……
今天排在门口的,全是犯了校规的学生,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听到风声,专门跑来看岑易的。
之所以猜测是来看岑易,是因为纪初谣在广播间里看到了班上徐至秦的影子。
从悦听她这么说,笑道:“你难道没觉得徐至秦说话总是一口播音腔吗,他是广播站副站长,因为现在职务升上去了,所以平常不怎么当主持人念稿子,只是过来管管事情。”
纪初谣点头。
广播里高一的学生念完,开始高二班级的检讨。
话筒发出一道“滋”的电流声,纪初谣听到主持人念到向晴的名字时,愣了愣。
倒是从悦想到之前纪初谣被向晴叫去道歉的瓜葛,覆上来同她小声道:“话说学生会这个学期规定违纪还要打扫学校的惩罚措施,就是为了向晴专门制定的。听说她备了三个手机,每次被纪检部上缴一把,就换下一把,然后等礼拜一检讨再赎回一把,没完没了,一直违纪……我也是佩服她,能把检讨当家常便饭。”
纪初谣不太意外,依向晴中学时的行事风格,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这时候,边上的人群发出一阵哄闹。
原来是岑易和黎川过来了。
纪初谣心想,虽然她猜测的细节有误,但结论还是正确的,边上好多女生按捺不住地朝路口的方向望去。
岑易远远看到纪初谣的身形,秉着搭伙的精神,直接走了过去。
岑易手上拿着刚从学校打印店热乎出炉的两张a4纸,卷成筒状抵在掌心敲打。
走近后,出于某种炫耀的心理,主动道:“阿菜,你检讨写得怎么样,让我瞧瞧。”
纪初谣不觉有误地把透明塑料夹给人亮了亮。
岑易的视线停顿两秒,蹙了下眉,陷入怪异的沉默。
才浏览完最前面的两行,岑易就已经看不下去,一言难尽地抚了抚额,分分钟转身抄起纸筒爆打一旁的黎川:“你特么不是跟我说其他人的检讨不是找淘宝代写就是自己写的吗,现在百度跟人撞上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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