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寒记得。
云向晚同样也记得。
那次在舞蹈教室里,偶遇了霍轻寒那个又野又戾的大佬后,云向晚便被吓破了胆,就担心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会找自己麻烦。
胆战心惊了好几天,云向晚却没在校园里看见霍轻寒的影子。之后,她无意中听见同学讨论,说霍轻寒又跟外校的打架,停了半个月的课。
云向晚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也就把霍轻寒忘在了脑后。
云向晚脾气好,性子软,跟周诗雾这种外向活泼型女生是绝配,两人很快便成为了好友。
既然是好友,自然就承担起了为对方送情书的任务。
周诗雾暗恋的对象就是高三的高一林。
高一林家境好,品学兼优,温柔有礼,再加上一双桃花眼,暗恋他的女生注满了池塘,而周诗雾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他池塘里的一条鱼。
这天在晚自习前,周诗雾打探到高一林正在楼顶,便催着云向晚去帮她送情书,而周诗雾则忐忑地趴在座位上等着消息。
云向晚来到楼顶,看见高一林正站在围栏边,望着天际浓艳的彩霞,正出神地想着什么。
听见响动,高一林回转过身来,看向云向晚,声音亲切,态度温和:“有什么事吗?”
要是其他的女生,估计得立马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里。不过云向晚意志坚定,知道朋友的男神绝不能碰,所以对高一林没有产生任何想法,当即举着周诗雾的那封粉红色情书,双手朝着高一林递了过去,解释道:“学长,这是……”
云向晚正要告诉高一林这是周诗雾送他的情书,谁知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调侃般的吹口哨声,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怪笑。
云向晚转头,发现高一林的同学陈光以及杜子萱不知何时也上了楼顶天台。
发出怪笑的,正是陈光,他继续打趣道:“高一林,这是今天收到的第三封情书了。恭喜啊,又创记录了。”
陈光笑得灿烂,可他身边的杜子萱面色却阴沉得可以。
杜子萱一头黑长直,长相明艳,不过脾气不太好,经常在学校霸凌其他女生,前几天云向晚才听说她在女洗手间里堵住低年级女生,扇了人家好几巴掌。
见这位漂亮学姐盯着自己,眼神不善,云向晚心底不知怎的,忽然生出种不安的预感。
这样的关头,也不好再说出周诗雾的名字。于是,云向晚把情书往高一林手中一塞,快速说道:“学长麻烦打开看下吧。”
虽然情书信封外没有署名,但周诗雾在情书里写了自己的名字,只要高一林打开,自然便不会误会。
完成了送情书的任务之后,云向晚对着陈光以及杜子萱叫了声学长学姐,随后赶紧一溜烟跑走。
在逃走的时候,云向晚还感觉得到,杜子萱的眼睛跟刀一样,不断地刺在她背脊上。
云向晚怎么也没想到,这封情书不仅是高一林当天收到的第三封,还是当年收到的第一百零八封。
高一林每次都会温柔地将女生情书收下,但却从来不会拆开看。
也就是说,这个误会并没有解除。
两天之后,杜子萱便瞅准机会,在晚自习放学时将云向晚给拦住,连推带搡拖到了他们班的教室里。
杜子萱喜欢高一林,所以选择向那些对自己有威胁性的情敌下手。
而在那些向高一林表白的女生当中,云向晚是最出众的。
她从小练习舞蹈,纤细白皙,眉目温婉,气质干净。有不少人私下讨论,如果不是云向晚太过安静低调,绝对能挤掉杜子萱的位置,成为外国语学校的校花。
也因此,杜子萱对云向晚格外嫉恨,把云向晚推在教室墙壁上时,用了大力,云向晚的背脊上顿时爆发出一阵疼痛。
“云向晚是吧,才转学过来几天,就开始想勾.引学长了?贱不贱啊?”杜子萱冷笑。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我是帮别人给的。”云向晚只得忍痛解释。
和杜子萱一伙的陈光,发尾特意留长,像是老鼠尾巴,此时笑得邪气:“学妹,那些被揪来的女生都这么说,建议你找新点的借口。”
这下,云向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她总不能把周诗雾的名字说出来,出卖好友。
杜子萱懒得废话,只一心想尽快教训云向晚,于是伸手一把抓住云向晚的头发。
云向晚感觉自己头皮都快被揪下来,实在没忍住,“嘶”地呼了声疼。
几乎是同时,教室角落里,有凳子被“咚”一声踢倒在地。声音并不算大,可不知怎的,却让人陡然一惊。
几人同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他们进入教室时,角落里有个人正用校服蒙着头,趴在桌上睡觉。而此时,那人不急不缓地掀开了校服,长腿一伸,顺势踹倒了前面座位的凳子。
那人坐直了身子之后,便微垂着头,手指掐着高挺鼻梁,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在缓神。
照旧是寸头,完美地凸显出他的高颅顶以及饱满额头,眉宇微皱,显出了寡淡的不耐情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侵略感。
正是霍轻寒。
霍轻寒停课结束,今天来学校上课,说是上课,也就是睡了一整天,直到刚才,听见了“云向晚”三个字。
而见到霍轻寒,杜子萱几人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明显得到了收敛。陈光立即露出了谄媚的笑,道:“把霍爷吵醒了?对不住,没看到你在这,我们马上把她带出去解决。”
边说,陈光边伸手想要抓住云向晚的手臂。
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云向晚时,忽然一本字典丢了过来,直直砸中了陈光的手臂。字典厚重,丢过来的力度也是稳准狠。陈光感觉手臂都要骨折,顿时眼前发黑,痛呼一声,缩回了手臂。
而丢完了字典后,霍轻寒则仿佛是没事人般,继续闭目养神。
众人都被霍轻寒的举动给吓怔住,一时闹不清他的意思。
最后,是杜子萱开口,用下巴指指云向晚,试探地问道:“霍轻寒,怎么,这是你的人?”
闻言,霍轻寒缓慢抬眼,看向云向晚,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呢?”
你说,自己是我的人吗?
云向晚不想回答,她此刻只想赶紧回家。
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确,直觉告诉她,霍轻寒会比这些人更可怕。
霍轻寒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敞着,直勾勾地看着云向晚。
她紧咬着唇,眼眸上似乎天生覆着一层水雾。十七岁的少女,总扎着最简单的马尾,仿佛就怕被人注意到。偏偏脸蛋漂亮得紧,让人盯上便移不开眼。
“不想回答啊……那叫声哥哥吧,我就救你。”他笑意加深,透出种野性的少年气。
云向晚还是没有开口,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缩进墙壁里,埋起来,不要面对霍轻寒。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旁边的人看着,心头也是疑窦丛生。
在他们的印象里,霍轻寒向来都是冰冷,锋利,骄傲的。这个云向晚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可他却也不见恼,甚至话语里还带了一点几不可见的“哄”的意味。
陈光几人倒是颇有眼色,知道这小学妹在霍轻寒心里有分量,当下也不敢再对她动手。
但杜子萱却不一样,她认为这小学妹才刚转学来没多久,便又是给高一林送情书,又是勾搭霍轻寒,绝对是一朵盛世白莲花,不打不足以出气。
当下,她嘴里嚷着“霍爷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不会回答吗?!”,边举起巴掌,朝着云向晚那白嫩的面颊扇去。
杜子萱是想借着帮霍轻寒出气的理由,教训云向晚。
然而就在那巴掌即将要碰到云向晚的面颊时,忽然霍轻寒出声,叫住了她。
“杜子萱。”
他此刻的声音,与刚刚和云向晚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像是冰刀一般,刮着人的耳膜,让人从骨髓里透出一股寒意。
杜子萱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霍轻寒抬起了眼皮,眼眸里迸出冷戾的光。
“我不跟女人动手,所以……你别逼我破例。”
很明显,云向晚的一根手指头,他们也不能碰。
陈光见势不妙,立即拉着杜子萱走出了教室,并且还“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差点就被霸凌了一场,云向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当即双脚瘫软,背靠着墙壁,闭着眼,长长呼出口气。
然而一口气刚吐完,她忽然醒悟——单独和霍轻寒待在一个教室里,似乎并不比刚才安全。
反应过来之后,云向晚第一反应便是往教室门口冲去,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霍轻寒似乎一早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他不紧不慢地起身,也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云向晚跑到了教室前门,快速拧开把手,刚将门开了一条缝,眼瞅着胜利在望,心头正待大喜。谁知此时,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她头顶后方伸出,将门重新关闭。
云向晚忙想要再度打开门,可双方力量实在太过悬殊,他单手便牢牢按住了门,她毫无任何胜算。
云向晚情急之下,便想要转身逃走,然而那只手掌却陡然下移,贴在了她的耳边。
就这样,霍轻寒将云向晚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为了配合她的身高,他弯腰低着头看她。
刚打过一场大架,他左眉眉角上贴着创口贴,整个人更多了种硬朗。内双的眼睑几乎压成了单眼皮,显出了肆意妄为的戾气以及蓬勃的野性。
满身反骨,一腔桀骜,骨子里又透出股清贵,既坏且痞,又野又欲。
云向晚私下里曾经听那些女生们红着脸偷偷讨论过,说霍轻寒虽然性子冷得可怕,但却长了一张“非常适合接吻,并且是会用力握住女生后颈,吻到她力气尽失,浑身瘫软,舌尖出血也绝不放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