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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_9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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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一天,我突然敏锐地意识到了关键的一点:将军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将军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熊市长。

面对着如同悟空这样的强敌,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类似于熊市长这样的帮手更加完美呢?

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这个帮手是你信得过的人,而且他欠你很大的一个人情。

我信得过将军,我们同过生死。并且,他的的确确还欠我很大一个人情。

因为,我就是那个将他送上今时今日这张宝座的人。

现在,我需要的只是他给我的一个承诺。

一如当初,我对他的那样。

那天晚上,就着几个荤菜,两瓶老“湘泉”,我对将军说出了所有的一切。

听我说完了之后,将军抿了一大口酒,口中“啧啧”有声,呲牙咧嘴地砸吧了两下之后,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酒液,猩红的舌尖探出如同蛇信一般在唇间一闪而过。这才放下杯子,望着我,沉声说道:

“你要办悟空?”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在我之前所有的话语当中,呼之欲出了,以将军的头脑,他不可能不明白。有些话,说透了,不好。

所以,我一言不发,直愣愣盯着将军。

显然,我的目光让将军感到有些难受。那一刻,我也察觉到了将军现在的变化。要是当初,在我这样的目光之下,将军肯定会一愣,然后喜怒形于言表的笑骂起来。

但是现在,他没有。

他有些不自然,但依旧沉着地避开了我的目光,低下头去夹起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嚼了几口后,这才说:

“这些日子,请厨师啊,进货啊,之类的好多麻烦事要办,我在你们市里跑的也多,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悟空这个人,我听说过。兄弟,和你刚刚说的有些不一样。”

将军前面的半段话,我没有听进去。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空话,他认识朋友多,到处跑得多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要请厨师,进货这类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做。真正的原因是他现在成了一个雄霸一方的大哥,这样位置上,朋友自然会多,跑动的也自然会多,消息也自然会更加灵通。

他不说实话是因为他不想刺激我。

活在这个世界上,空话套话是一定要的,一昧说真话通常都很伤人。

我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将军,还是那个不会伤害我的将军,毕竟,他的心底都还是站在我的这一边,

而且,他后面的半句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我还是没有说话,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过,我举起了酒杯,轻轻一碰,再为彼此添上之后,我等着他的下文。

将军却不再说话了,他低下头去,目光躲着我,凝结在前方桌面的某个点上,两手在衣兜里掏来掏去,总于掏出了一包三五烟和一个打火机,抽出一根,递给我,再给自己拿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之后,在遮盖住了面容的烟雾里,他越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兄弟,解放前,我们方圆几百公里这一片地面上,那个出了名的大土匪,毛胡子,他怎么死的?你晓得沙?”

这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我颇为意外,顿时呆在了当场。

我不明白此时此刻,将军莫名其妙突然提起毛胡子的含义。

但是,我知道毛胡子这个人。

这个人和我们这里历史上最牛逼的大土匪“杨阎王”是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本身也是一个杀人如麻,凶名昭著的狠角色。传说中,随身带着一把专门用来劈毛竹的蔑刀和一把开山斧。遇事时,左手刀,右手斧,杀遍方圆几百里的山区无敌手。

三十年代时,因为杨阎王与另外一个叫做陈平的土匪为了抢盐道和水运而发生大规模火拼,他涉入其中,被枪法神准的陈平打死在县城之外,脑袋悬在城门上示众半年。

只是,这与今天我和将军所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将军接着说道:

“毛胡子是被陈平两枪打死的,他其实不是死在陈平的枪底下,他死就死在自己看不清形势,觉得自己一身道义(道义:技巧,本领),刀啊斧的,蛮牛逼。杨阎王劝都劝不听,非要带着几个小麻皮去刺杀陈平。这才死的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人啊,要明白,时代变哒,人也要变。”

听到这里,我隐隐感觉到将军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忍不住心底的怒火,再次抬起头,我望向了将军。

只是,这一次,将军没有躲避我的目光,在灯光之下,他的双眼闪闪发亮,径直对我看来。

对视良久,将军突然嘴角裂开,身子随之往后一仰,左腿叠放在右腿之上,轻松自然的笑了起来。

空气中,无形的压抑在将军舒适惬意的动作中,消失不见。

看着翘起了二郎腿的他,我发现,自己再也摸不透眼前这个可以生死相依的男人。

相由心生。

将军的五官绝对算不是是个美男子,但是如今他的地位,他的能量所赋予他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让他平添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却清清楚楚可以感觉得到的气度。

在这种气度的笼罩之下,我的怒火居然云散烟消。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挥散不去的心灰意冷。

我意识到,此刻的我,确实已经比不上坐在对面,曾经平起平坐的这个人。

“你这样望着我,望个鸡巴啊望!哈哈哈,老子就晓得,你这个鸡巴耳朵里面只听得好话,来来来,先喝杯酒,喝杯酒了再继续说。妈了个逼的。”

羞愧之下,我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悟空,我听朋友提起过几次这个人。义色,你既然和他结了仇,要办他,那你晓不晓得,除了他在九镇是个大哥,说得起话之外,是个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而今又是干什么的?”

听着将军的问话,我突然发现,除了九镇道上,那些耳熟能详的传说之外,除了我知道悟空是从九镇出身,又在广东混了一圈之外,对于这个危险的敌人,我居然可以说得上是一无所知。

我摇了摇头。

我只能摇头,虽然这让我感到丢脸。但,在将军的面前,我顾不上这么多,我知道,这也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了解到真相的途径。

“我就晓得你不清楚。义色,不是我说你,对头是个什么人,你都不晓得,你怎么就不清不白和别个结了这么大的仇,还差点丢了命。你不是这样一个糊涂的人啊?”

我的冷汗忽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是啊,这一段时间,我想了这么多,我怎么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了这样一个致命的危险敌人。

仔细想想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哪一件是真正与我有关。可是,我却偏偏又是唯一一个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的人。

正如将军所说,我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糊涂的人啊。到底是什么,让我不知不觉中就走入了现在的险境,这一切的背后,推着我走到今天这种处境的关键点,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里,我完全抛开了所谓的尊严,第一次真诚地对将军说:

“兄弟,我而今有些乱,你是怎么看?”

将军的脸色也在我的带动下,变得真诚而严肃起来,他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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