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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吉普车开向了路边,为我们的车子让路。
“直走。”
在我的指点声中,车子向前开去,吉普车则紧紧地跟在后头,我们朝着九镇开去。
就要到达位于九镇中心地区的十字路口时,前方司机扭过头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能听出他是在对我说,但是他的口音实在是太重,我一时没有听懂,只能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那位让我坐下的年轻人。
他立即会意过来:
“哈哈哈,你莫管他,他是乡里的,说话我有时候都听不清白。他是问你前头怎么走?”
“到了十字路口左拐。”
车子拐向了通往收购站的那条街,我想要告诉司机慢点开,在前方不远就到了,但是怕他听不懂。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又不好意思直接无头无尾的就开口对他说。
没想到,这个青春痘的脑壳确实不是一般的灵泛(灵泛:方言,聪明机灵),他居然仅凭着我的眼神,再次明白了我的意思,下巴友善地对着我抬了一下,说:
“没关系,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你喊我将军咯,朋友都是这么喊的。”
将军,好豪气的外号。
顿时之间,我对这个年轻人突然有了某种莫名的好感,我觉得这两个字和他给我印象是那般的匹配,大气而豪迈。
我也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师傅,开慢点,就在前头,那里有个大门,你看到没有,门对面就是,对对对,就是门口铺着橘子的那些人。大门旁边是五哥的。千万莫搞错哒!嗯,就是这些人。”
车子从收购站门前缓缓开过,透过车窗,我看见那帮市里人在低头整理着地上的货物,一个个无精打采,默不作声。他们当中没有半个人发现,在我说话的同时,将军已经如同狼一般盯着他们,轻缓却坚定地扬了扬下巴。
车子从上街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十字路口,我按照唐五的吩咐,打开车门,准备先行离去,赶回收购站。
关上车门前,将军一把拉住我:
“哎哎哎,差点搞忘记哒,你叫什么名字啊。都还没有告诉我呢?”
在他友善的笑容中,我说:
“义色!”
“那好,义色!今后多联系啊,都是兄弟哒!有什么事的话招呼我一声!”
这句话,在我今后的人生中,有很多不同的人,在很多不同的场合,给我说过几乎一样的语言。说过之后,他们没有当真,我也不曾放在心里。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礼貌用语而已,就像是公仆嘴中那句无比熟悉的“为人民服务”一样客套而虚伪。
但是,唯一一次,只有一次,我当了真,就是这次。幸运的是,日后种种证明,将军并没有辜负我的这种轻率与认真。
当时的我,很有些奇怪,我连自己都想不通,怎么会对一个刚刚见面才十几二十分钟的小流子,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发自内心的信任与好感。
很多年之后,我懂了,因为,将军就是那种人。
那种可以让人一见倾心的人。
彼此之间会心一笑,我关上车门,车子在我身后扬长而去,卷起一地尘埃。
南方山区寒冬的夜晚降临得非常早,晚上七点多钟,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九镇。那个年代,不像如今有这么多做生意的人。大家都穷。可也正因为都穷,穷着穷着,也就习惯了。大部分都自觉或被动地认为古今中外,老百姓的日子本来就应该这么过。自然也就没有了今天这么大的生存压力与奋斗精神。
几乎每个人都是下了班就径直回家,去享受老婆孩子,米酒腊肉热床头了。
偌长的街道上,除了我们有数几家做生意的人还在忙碌着清货、收摊子、关门面之外,只剩下千家万户袅袅炊烟中带来的香气,街道上早已经是少有行人。
我正在与北条一起帮忙抬着一大筐橘子摆上车。
按道理来说,这是收购站每天开始装车的时辰,我们站里六点多就开始装车,已经走了一辆,现在还停着三辆货车,搬运工们正在寒风中大汗淋漓埋头苦干。
可同样堆了一些货物的市里人摊点前,居然连半张车都没有,请来的搬运工悠然自得地站在门外抽着劣质烟卷闲聊,而那几个白天与我们打架的年轻人则守在门面里面,灯光下,可以看见他们满脸焦急的窃窃私语,隔三差五还不时有人跑出来对着十字路口的方向抬头张望。
我们兄弟都隐约猜到这种状况肯定与唐五有关,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讨论,都想不出唐五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来封锁市区通往九镇的交通,居然可以做到不放一辆对方的货车过来。
尤其是我。
在明知道唐五安排了将军他们那批人之后,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来安排另外一批人去办这件事情?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乡土气,比我大上十岁不到的男人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他到底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正当我低头思考之间,突然感到肩膀被身边的北条狠狠撞了一下:
“义杰,义杰,你看,你看!”
声音紧张、仓惶,我顺着他看向前方的眼神望去。
几道雪白的车光扑面而来。
“嘎~~”
一张有些破旧的小巴车猛然停在了我们面前的公路上面,随着那声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的尖锐刹车声响起,我甚至看见了车头在骤停之时向着前方的几下颤动。
“刷刷”两声,两边的车门都被人飞快拉开,一个熟悉的硕大无朋的脑袋率先从面对我们这边的门里跑了下来。
将军!
这时的他,完全不再是之前与我说话时那种极为真诚的讨喜模样。如同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面如寒霜,杀气腾腾地拎着一把砍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转身跑向了对面的收购站。
“搞死他们!”
当车子才停下时,那帮呆在门面里的市里人中,有几个也许是想要看看什么情况,对着车子迎了过去。刚走了几步,一把雪亮的马刀直接从车厢里面对着几人飞了上来。市里人大惊之下,四散逃开,车里众人却不依不饶,手举长刀,在大街上紧紧追赶。
这一战时间非常之短,几乎刚一接触就已完结。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转瞬间小巴车就已经扬长而去,无影无踪。
大部分市里人逃走了,最倒霉的两个被当场砍翻在他们收的一堆橘子上面,血流成河。
长街更为空旷,空旷到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和身边兄弟们“噗通噗通”的剧烈心跳声。虽然只是看客,但是那些鲜血却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因为,那一刻,我们好像大梦忽醒般清楚意识到,其实,我们和他们都是走在同一条路上。
唯一区别,只是结局到来的时间早晚。
除了老一哥先回家之外,我们其他人都遵循着唐五的嘱咐,默默地坐在门面里头等他。外头的气温越来越冷,收购站里的炉火在老一哥走时就已经熄灭,彻骨的冰寒让我们手脚都开始有些僵硬起来,这也让等待的滋味更加难受。
时间越来越晚,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钟,门面外才传来了敲门声与唐五的说话。
走进门来的唐五一身酒气,笑容满脸,身后的秦三却还是一贯地冷静沉着,古井不波。
“哥,你搞什么去了?冷死哒!”
一林不满地抱怨道。
“呵呵,今天有些事,刚刚陪几个朋友吃饭去了。你们都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已经在绿叶大饭店点好菜哒,等下就去吃。啊?今天都辛苦哒,等下我和各位老弟们好生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