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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彤阳的就给老子滚回河那边去,乡巴佬少鸡巴到九镇这边来,屁股缝里长黑毛——装逼是不是?老子告诉你!你不舒服?你今天就再碰我一下!你试试看沙!你看老子怎么弄死你们这些穷麻皮!小杂种!”
在一林的追骂之下,工装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半天之后,他才将一句话憋了出来:
“这是我和他们几个的事,我也没有喊我师傅出头。一林,和你没得半点关系,你凭什么出头!你看我们彤阳的朋友不来,有狠你就莫以大欺小,让我们个人(土话:自己)搞!!”
语调不高,但是却隐隐有着些破釜沉舟的意思在内。
他的话一出口,身后那几个跟着他一起来的人脸上也显出了一种被侮辱之后的愤怒表情。
“什么麻皮以大欺小,老子今天就……”
没有等一林的话说完,一个人打断了他。
何勇。
沉默了半天的何勇猛扯了下一林,再看着工装服说:
“那要得,我们兄弟自己接下来。你想怎么搞?今天陪你搞舒服。”
有些时候,大环境确实可以造就人们截然不同的性格。换做今天,如果当事一方,人多的是我和我的兄弟们,那我们根本就不会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矛盾一出,一拥而上,先摆平了你再说。
那是因为这些年的成长过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利不起早”、“无毒不丈夫”、“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等等这种利益为上的丛林法则早就已经充斥了整个社会与生活。
无论白道黑道,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道义与真诚的世界,剩下的只是竞争与不择手段的竞争。
你要讲道义,你就等着去死!
而当时不同。
也许当时的人们比之现在更加麻木不仁,更加愚昧不堪。但是当时的人们还注重一个词——羞耻。
信息量还很少,能夺取的利益也还不算多的情况下,他们还相信“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抛妻弃子,人神共愤”等等这样的道理。
就连那些年间的流子们,还是有着一点坚持与原则的。
所以,在这样人多的情况下反被压制了半天,却还不仗势动手的工装服,一看能够惹得起的何勇居然主动接头了,顿时高兴万分,毫不犹豫地大声说出了三个非常公平的字来:
“单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个人都望着发神经一样狂笑不已的一林,他却没有半分羞涩之意,犹自笑了半天,边笑边指着何勇说:
“哈哈哈,勇鸡巴,这个乡巴佬找你单挑!哈哈哈哈,要得!要得!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单挑!哈哈哈。”
何勇脸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默然不语。
但是,我做不到!
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受够了太多的白眼,太多的轻蔑。片刻前和林飞的一架,让我懂得了如何去找回自己的尊严。
这种疯狂而美好的感觉让我做不到像何勇那般的沉静。
于是,我飞快地插了一句嘴:
“莫忘记哒,还有我一个!”
也许是一林挡不住的开心,和何勇高深莫测的表现,让工装服心里起了些许害怕与悔意;更也许是我这个从未见过的小麻皮也敢主动扛事上身的态度,惹怒了他。
他又一次伸出手来指向了我:
“那要得,老子就找你!”
我顿时无名火起,一巴掌就拍在了工装服的手上:
“指你妈了个逼,你再指一下看看!”
一林拿住了我,边扯边说:
“这里人多,莫嚇到(吓到)别个看电影的啦,惹麻烦!要搞就出去安安静静搞,搞死了也没人管!”
大家都没有意见。
我把书给了皮铁明,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拎着马扎,混在两伙人中间,向着操场下面的学校大门走了出去。
刚走了两步,一林突然转过身,走到了我旁边,望着我一笑,搂住我的肩膀,神神秘秘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要塞给我。黑暗里,我只看到寒光一闪。
匕首!
那些年间,道上混的年轻人,随身带把刺刀匕首之类的东西很常见,捅人见红的事情也每有发生,可是我从没做过,我虽然有些调皮,胆子却还是没有大到那样的地步。
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却看见,面前极近的地方,一林的两颗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那种光芒甚至比手里的匕首光更加凛冽。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陌生而狰狞。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感到喉咙里面一阵发干,满嘴又苦又涩,到了嘴边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义杰,拿起!”
一林小声说着,急促而干脆。
我知道一林是为我好,他是一个流子,他用刀捅人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他怕我打不过,他担心我受伤。
所以,他想用他的方式来帮我。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去打流,当然也就更加没有想过要砍人或者杀人。
飞快推开了那把匕首,我说:
“一林,你如果是为我好,就莫害我。我不要这个东西,没得必要!”
说完之后,我感到一林搭在我肩上的手指一紧,还想再说什么。我的脑袋一偏,丝毫不让地与他对视。
刹那间的相望之后,一林的眼神移开,轻轻拍了拍我,将匕首装回了兜中。
“妈了个逼的,玩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不相信我啊。没得事!”
一林欲语还休的眼神让我感到了有些歉意,我晃了晃手上的马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不待他的回答,拨开身前的何勇几人,我大步走向了前方。
这些年来,一直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我太阴太毒。
我不知道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我只晓得,我的人生是一条只有无头野鬼才能走的死道。如果要在这条路上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我就不能不阴毒。
那一晚,是我第一次无师自通,享受到阴毒带给我的好处。
九镇很穷,这个世界上只有富的才可以得瑟,九镇没钱得瑟。所以,还保留着建国以来的历史规模,并没有开始扩建。高中大门外面向右五十米处就是一条通往泉村的简易公路,路两边都是田,也没有灯。
本来,我和工装服约定单挑的地点在这条公路。
但是,我等不及了,刚刚离开操场上看电影的人群,还没有走到校门口。
我就已经等不及了!
“喂,朋友,我不想和你打了!”
走在两伙人中间的我,突然对着前面的工装服大声喊了一句。
显然,我的这一声狂喊,出乎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每个人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停下了脚步。
“义杰,你搞什么麻皮?!”
身边的鸭子一把拉住了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我来不及回答他。因为我看见满脸恼怒的工装服已经拨开人群,站在了我的眼前。
“小鸡巴!而今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啊,你要搞就搞,不搞就不搞!你到底是个什么鸡巴意思?”
“他不搞,老子陪……”
何勇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我圆睁的双眼瞪回了肚里。顾不上向满头雾水的兄弟们解释,我踏前一步,站在了工装服身边一尺左右的地方,尽量轻言细语的说:
“我不是打流的人,我怕万一搞出事来哒,不好向屋里的人交代。朋友,我们就这样算哒要不要得?我给你的兄弟道个歉!赔点钱也行!”
面对着一帮全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靠着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流子们,我如此没种的话当然是丢人之极。
周边包括一林在内的兄弟们脸上都出现了尴尬羞愧的神色。工装服则在最初不敢置信的惊讶之后,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而轻视的笑容。
他哈哈笑了起来,对着我说:
“哈哈哈,这就真是有意思啊。老子长这么大第一回遇见。要得沙,一林哥,我给你个面子沙,你看赔好……”
在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神也看向了我身后的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