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以心念再来驭使裂魂鞭,可是那裂魂鞭半悬着,除了锵鸣声更重之外,纹丝不动,半点儿也不再受她控制。
那只一直都很安份的金色子午鼎,此时也是厉芒外泄,令人不敢直视。
鼎的四周更是发热发烫,好似无形当中有精纯浑厚的火元气正在煅烧一般,十娘想要伸手触碰,指尖还在尺许之外,便被一阵滚烫的灼痛刺得不敢再靠近了。
十娘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来,子午鼎与裂魂鞭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灵性,终归是物,绝对不能像人一样有思考的能力,所以,它们今日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她急忙起身,手指捏动一个符诀,想要强行将它们收入囊中。
却突然听到神器震颤的锵鸣中,隐隐有咔喳的碎裂声响传来,子午鼎的金色鼎身上面,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龟裂痕迹。
紧接着,裂魂鞭的身上,也出现了裂纹。
十娘手中符诀尚未捏成,神器碎裂的声音就已经越来越清晰,噼噼啪啪的越来越频繁了。
裂魂鞭最先承受不住,细细的鞭身咔嚓咔嚓裂开无数断纹,墨色的玄力自断裂处流溢出来,好似一朵朵黑色的莲花凝在鞭身四周。
子午鼎也出现了第一道碎裂的缝隙,炽烈的金色厉芒自缝隙处溢出的时候,十娘再次惊呼起来:“你们怎么了?”
神器子午鼎在她面前片片碎开,金色的神器玄力凝而不散,与裂魂鞭的黑色玄力互相交缠融合,慢慢变成一颗夺目耀眼的光球。
十娘看着神器在眼前自爆,震惊得连手中的符诀都忘记了,口中只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人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了。
光球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让她身上衣袂翻飞,发丝狂舞,错愕之际,光球身上的厉芒愈加耀目炽盛,飞快的旋转着,往身后浓黑的夜色当中隐去。
十娘本能的想要追上去,可是那光球消退得太快,她还没回过神来,以子午鼎和裂魂鞭自爆融合的光球已经完全被黑暗给吞噬了。
她眼底一片茫然,看着光球消失的地方,不知所措。
一身锦衣的南宫离从主楼那边走过来,远远便看见这边光芒大作,也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十娘。
他快步过来:“鸠姑娘,刚才那是什么?”
十娘看了他一眼,见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便有些恍惚的涩然回答说道:“是,是我的两件神器,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突然在我面前自爆,然后,走了……”
“神器自爆?”南宫离眉梢一跳,眼中有异样的神情流过:“是你随身的神器?”
十娘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突然有些脆弱,难过的说道:“一件是我母亲的遗物,一件是我父亲的遗物,我,我一直小心的待它们,它们却宁愿自毁,也不愿意再跟着我了……”
一提及父亲母亲,她心里那不愿触及的地方便痛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哽咽:“定是娘亲和爹爹,在怪罪我,所以将这两件神器都收走了,可,可是我没做错事呀……”
她面色苍白若梨花清姿,眼底的茫然和痛楚更是令人看着揪心。
南宫离作为自诩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风雅公子,此时却不能违心的说出什么‘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呀’之类的安慰话语来!
他看着十娘,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道:“鸠姑娘,你可知道神器一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自爆?”
十娘摇头,神器会自毁自爆这种事情,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南宫离清雅的脸色有些沉凝,道:“但凡是有灵性的神器,一般只在一种情况下自爆!”
“什么情况?”十娘问。
南宫离看着她,叹息一声,慢慢道:“在主人有生死危险的时候!长时间跟随主人的灵性神器,在主人面临生死大劫的时候,会不惜自爆,以保主人性命……”
十娘摆手,摇头道:“你看我这还好好的呢,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死危险,这两神器就不管我,自己跑了……”
她丧气的在旁边坐了下来,低垂着脑袋,郁闷的用手揪扯腰间一根淡紫色穗子,郁郁道:“定是我做错了什么,爹爹和娘亲生气了,所以才将神器都收走了……”
她越想越觉得悲观,鼻头也开始慢慢酸涩起来,带着哭音,委屈道:“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和司徒翼之间清清白白的,爹娘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带着他,也只是想要他快点成长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南宫离将一方绣有雀丝花的锦帕递到她面前,清和的声音道:“别难过了,我想,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十娘从他手里接过锦帕,刚刚要擦脸上的泪痕,忽听见南宫离轻咦了一声,惊奇道:“鸠姑娘你快看!”
十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才子午鼎与裂魂鞭消失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了几颗耀目明亮的星子。
星子一共九颗,以毫无规则的撒星形状出现在快三个月不见天光的黑色天幕之上。
片刻之后,这些散开的明亮星子似被正中间那颗最大最亮的星子所吸引,慢慢往中间聚拢,然后围着中间那颗最大最亮的星子,缓慢的,沉滞的旋转起来。
十娘被这玄妙的天之异象震惊,结结巴巴道:“这,这里面,有我的子午鼎和裂魂鞭!”
南宫离也是看得一脸的惊诧:“应该是有的吧,中间那颗最亮的,应该就是你的神器凝化而成……,旁边这些,说不定也都并不是真的星子,也有可能是……”
话还没有说完,脚下的回廊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紧接着,夜兰息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大步过来,步伐之间带着雷霆怒气,震得脚下回廊来回摇晃。
十娘一看他这架势,想着他定是又误会了,急忙解释说道:“夜兰息,我和南宫离我们在,在看星星!”
夜兰息俊脸凝霜,推开南宫离,抬手将她的手腕一把抓住,厉声问:“这是什么?”
十娘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锦帕,结巴道:“我,我刚才哭了,南宫离见我伤心……”
他伸手将她手中锦帕抽出来一把扔掉,愠怒道:“你哭?为什么要哭?我的女人,就算哭了,也还轮不到别人来安慰!”
他直接将南宫离当成了空气,拽过十娘,拉着她就往主楼那边走。
十娘慌忙对南宫采歉意的笑了一下,几乎是小跑着被拖拽着离开了回廊。
南宫离好似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又去看天上的九颗星子,清雅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与他的身份和气质不相符的担忧和沉重。
十娘快步跟着夜兰息的步伐,急急的说道:“夜兰息,你看见了吗?天上出现了九颗好亮好亮的星子,其中有一颗是我的神器所化!”
夜兰息始终冷着脸:“魔尊让你去见他!你小心应付着点,就算他们要屠杀魔尊,你也不能参加,不然你和孩子也会被契约元气反噬!”
十娘还想说那玄妙的天之异象:“夜兰息,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天上的星子真的有一颗是我的神器所化!”
夜兰息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很用力很用力的拥抱,勒得她都要喘不上气了。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
她心里涌上些不安,小心的唤他的名字:“夜兰息?”
他再用力的抱了她一会儿,又吻了她的发,这才牵着她的手说道:“走吧,别让魔尊等久了!”
十娘再次被他带着,穿过主楼,又下了楼梯,出了太和楼。
他走得有些匆忙,十娘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的身边。
此时的地下城,除了那些人形傀儡,城中百姓全部都涌到了街道上,仰头观看和惊叹于夜空中的异象。
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日日沉溺在地下城的安逸舒适当中,几乎快要忘记仰头看天这个动作了。
遥远浓黑的天幕上,明亮的九颗星子就好像天幕上戳穿了的九个小窟窿,强烈的光线正透过这九个小窟窿投射过来,令他们生出了对于光亮的无边向往。
十娘在夜兰息的护送下,穿过拥挤的街道,往地下城的南边走去。
她一边走,还在一边给夜兰息解释:“夜兰息你真的别疑心,别误会我,我刚才就是因为子午鼎和裂魂鞭在面前碎裂了,我以为是它们不要我了,所以心里难过,这时候南宫离就来了……”
他声音醇厚暗哑:“我没误会!不过我不喜欢你在别的男人面前落泪!”
十娘笑了一下,快步跟随他的步伐,赔笑着说道:“嗯,以后我都只在你面前哭!就算在外面受了委屈,我也回家了再哭给你看!”
他看她一眼,眉梢之间总算有了些笑意,抬手帮她拢了拢有些散的发,问:“你与夜沧溟都商量好了?”
她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夜兰息,今天晚上你可以回避一下吗?最好是能藏身在一个能与外界隔绝的结界当中……”
夜兰息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幢孤立在荒野上的小木屋问道:“你觉得那地方怎么样?在屋子的四周布上结界,是不是很安全?”
十娘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远离了地下城的喧闹,处身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之上,四周黑黢黢的,只有天上九颗明亮的星子,在不紧不慢的旋转,旋转。
她往那小屋子走了两步,点头说道:“挺好!你就在这屋子里面呆一晚上吧,等我们屠杀魔尊成功了,我再破开结界让你出来!”
夜兰息道:“你不进去看看?”
十娘站在小屋的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摇头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不是说魔尊要见我吗?你放心,我会小心应付,不让他起疑心……”
身后的夜兰息突然毫无征兆的出手,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将她直接推进了这间小木屋。
十娘向前几个大步的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夜兰息已经在她的出口处竖起了坚固的元气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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