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东听见郭涛这话，也是沉默了。
他们跟着霍北宵从黑市开始干起。
现在眼见着政策越来越好，他们做正经生意，越来越赚钱。
兄弟们可以明目张胆的花钱过好日子。
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杨乔乔的电话就打来了。
朱东只能又叮嘱了郭涛一遍，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赶紧赶去接杨乔乔。
杨乔乔坐在汽车后座上，想着等这次的事情过后，她无论如何都要去把驾照考了，然后自己买一辆车。
要不然出行太不方便了。
朱东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杨乔乔，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滋味。
自从会水泥厂和商场接连出事，小嫂子就一直挺着个大肚子为他们霍老大奔波。
也难怪他们霍老大平时那么宠媳妇儿，这样好的女同志，是绝对值得霍老大那么宠着的。
“小嫂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商场那事儿背后肯定是有黑手的，黑的白不了，真相迟早都会浮出水面。
到时候那些人就算手段通天，也别想冤枉我们霍老大。”朱东出声安慰杨乔乔道。
“嗯。”杨乔乔应了一声，“朱东哥，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和涛哥好好看着电器城和水泥厂那边，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小嫂子，你放心，我们都知道。”朱东提到这个，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要是那些王八羔子敢再出手，老子绝对弄死他们！”
杨乔乔在准备离婚协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可真当到了省城公安局的大门口，要进去见霍北宵的时候，她一双腿瘸跟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迈得极其的沉重。
朱东本来是还要赶着回去管水泥厂的事情，说好了把杨乔乔送到派出所他就回去的。
但现在看着杨乔乔这模样，他还是赶紧上车追上杨乔乔道：“小嫂子，要不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杨乔乔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头道：“好，朱东哥，谢谢你。”
霍北宵跟着公安从看守所里出来，就见到杨乔乔和朱东一起来了。
他深邃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
是又发生什么事吗？
要不然媳妇儿和朱东两个人不至于一起来。
朱东跟了霍北宵这么多年，多少也能从霍北宵的表情中猜到一些他的心思。
赶紧开口道：“霍老大，是小嫂子想你了，要来看你。我担心小嫂子一个人来，万一再出了什么事，这才陪她一起来的。”
霍北宵看向杨乔乔的眸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愧疚，“媳妇儿，对不起……”
他刚一开口，杨乔乔便把离婚协议推到了他面前，“你不用说了，签字吧。”
“我已经打听过了，只要你签了字，民政局那边的工作人员会来这边帮助我们办理离婚证。”
杨乔乔话音落下，霍北宵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怔愣住了。
旁边的朱东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杨乔乔，“不是，小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你专程跑到省城来一趟，就是为了……”
“是，我就是为了来跟他离婚的！”不等朱东的话说完，杨乔乔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决绝的看着霍北宵，“霍北宵，你这一次是跑不掉的了。
我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你这么一个劳改犯的爸爸。
你知道有一个劳改犯的爸爸，我孩子以后的人生会有多惨吗？等他们上学了，他们的同学都会因为你而看不起他们，嘲讽他们，甚至欺负他们。”
“与其有你这样一个劳改犯的爸爸，我不如让他们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杨乔乔情绪激动的说着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台词。
她本来以为经过那么多遍的练习，她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把这些话说完。
没想到话一出口，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簌簌往下落。
霍北宵的神色从愕然震惊到愧疚自责到颓然。
最后看见杨乔乔的眼泪的时候，他眼里都是说不出来的心疼，咬着牙，说道：“好，我签。你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他最后几个字小声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也不知道是在劝杨乔乔，还是在劝他自己。
杨乔乔看着那人那模样，只觉得一颗心脏好像在被人用钝刀子割一样，痛得不能呼吸。
直到霍北宵在那张离婚协议上签好名字后，递给她。
他依旧满眼温柔的看着她，说道：“媳……”
熟悉的称呼，只喊出了一个字，就被他咽了回去。
改口道：“乔乔，既然你已经打听清楚流程了，那我就不问了，后面还需要做些什么我都配合你。
你回去以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孩子，别哭了。”
杨乔乔：……
她本来都已经忍住不哭了。
可听到霍北宵这句话，情绪涌上来，眼泪又决堤了。
霍北宵不能跟她直接接触，看着她这样，连离婚带来的痛苦都顾不上了，只顾着心疼她。
但他这时候又不能抱他，哄他。
一个大男人，一时之间急得抓耳挠腮的。
朱东刚才知道杨乔乔是来跟霍北宵离婚的的时候，心里本来是对杨乔乔有些意见的。
甚至他刚才在心里都已经骂了一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亏他在来的路上还口口声声叫她小嫂子。
觉得她是个好女人，霍老大再怎么疼她都不过分。
没想到她也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霍老大一出事就跑来离婚。
但现在看杨乔乔哭得这么伤心，他觉得他或许真是错怪她了。
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霍老大的孩子。
别说杨乔乔当妈的，和霍老大当爸的，就是他，都不想看着侄儿或侄女因为霍老大这次的事情以后在学校里被其他小朋友看不起。
一旁的公安同志看杨乔乔哭得不能自已，也怕她再这么哭下去影响到肚子里孩子，再在他们公安局出点什么事。
所以，他赶紧提前结束了杨乔乔的看望时间。
霍北宵在面前的时候，杨乔乔控制不住情绪。
但是离开会见室，没见到霍北宵了，杨乔乔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她按部就班的拿着霍北宵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去找公安局和民政局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