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迎来新春。
天气转变之快,堪比女子变脸般迅速。
经过一夜时间,温度骤升。
没了冷冽寒风刺骨。
多了几番柔和意味。
空气暖意渐起,弥漫着和煦暖洋的微风。
门缝墙缝,无孔不入。
和风绕过一层层阻挠,降临于此。
与床上单薄麻木的男子来了一个亲密无间距的接触。
尽管风和柔美,此时的陆雨平无福消受。
他脑里,徘徊不断陆母与月儿的对话。
短短几个瞬,他的心灵已破碎一地。
本需要静悄的环境治愈心伤,却是没有这个条件。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陆雨平闭着眼眸,不用细心感受也知道是谁来了。
能迈着如此轻盈的步伐,唯有月儿。
心累间,陆雨平的眼皮被一道巧力掰开,一道身影就这样出现在视野范围。
陆雨平看到月儿捧着一碗粥水来到近前,递到他嘴沿,也不管他是否配合,就强硬灌进他嘴里。
陆雨平即使紧闭着嘴唇不喝,也被逼着大开嘴巴食用。
月儿的动作很是粗暴,没有以往那温柔关怀的动作与神情,好似之前都是伪装的一样。
表面备受煎熬,他的心里更是如此。
陆雨平好不容易从一个思绪中回神过来,紧接着又掉落另一个思绪当中。
他现在怨恨月儿对他的暴行吗?
陆雨平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说是不怨恨,那这件事,他又是被强迫的那一方,没有心甘情愿的想法。
说是怨恨,月儿她年纪还小,不大懂事,何况也是他相处多年的妹妹,让他生不出那股怨恨的情绪。
他内心充斥着两种矛盾,时而摩擦争斗,自己却是无法说清楚哪种占据绝对优势。
渐渐的,他将自己封锁在自己内心世界当中,只知道张开嘴巴喝着月儿传递过来的粥水,补充着过度消耗的能量。
这一刻,他仿佛被提线的木偶,任人支配着,自己却无人权可言。
一阵一阵思考,他脑子也有些发困,今早确实是忙活了很久,他眼皮打架,很快又一次陷入那噩梦循环当中,脑子里不停播放的自己被凌辱的画面……
陆雨平累瘫睡下,恶梦中惊醒,辗转几番,脑袋发沉,天昏地暗,不知何时何刻。
醒来的他,见到还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受霸凌地点,又是没有人关心着自己,就是委屈,也只能埋在心里。
他思考着,有了几番醒悟,与其继续颓废荒度生活,不如忘却过去重新来过,这种做法虽有无奈也有躲避意味,但残酷的现实压得他不得不低头。
陆雨平又一次挣扎清醒,他努力爬起身子,便看到床榻上已摆放着一个小桌子。
上面摆着一盘平时难有一尝的肉食。
他身边的月儿,换了一副面孔,笑意盈盈地看着陆雨平,并夹起一块肉塞到他的嘴里。
“娘说,这些是给你补身子的。”
话说完,没有了下句。
但陆雨平能明显感觉到月儿此时的心情十分好。
能看出来最近应该是有什么喜事。
果然,不久,陆母出现,抓着他的手吩咐他好好侍奉月儿。
并说顾家那边已经不再追究此事。
陆雨平已经决心坦然面对现实,对陆母言听计从。
他也渐渐想开了,相比于那一见钟情的女子,与月儿相处几年,陆雨平更愿意奉献自己。
但是一个家族颜面尽失,沦为笑柄,竟然没有追究她们责任,此事实属是有些震惊,也倒有些奇怪。
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日子恢复平静。
这几天都是月儿亲身照顾陆雨平的,因为他的身子虚弱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刚开始几天没什么,久而久之还是如此,月儿非常着急,但是陆母却是神秘一笑,给月儿吃了一颗定心丸。
日子悄悄过去,一个月后。
陆母因身患旧疾无法兼顾过来,被主家那边辞退。
陆父的病情一直没有缓解。
家中越来越拮据,没有收入来源,月儿只有到一些食楼当伙计,补贴家用。
可好景不长,月儿性格脾气暴躁得罪不少食客,又加上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辞退了。
月儿只好闲下来待在家中,听从陆母的话沉淀自己。
随着时间推移,月儿肚腹开始一点点隆起,连她都有些惊慌。
陆母点出是怀孕迹象,月儿才收敛起自己多动的性格,安心养胎。
在女子怀孕的时候,男子会浮现两个月的虚弱期。
那两个月,床榻都难以下。男子会愈渐渐消瘦。
陆雨平经常躺在床上,能感受到月儿对自己的爱意。
在得知月儿怀孕后,对她所作所为冰释前嫌,渐渐接受,也不再责怪于她,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安守本分尽丈夫的义务职责,同时也越来越依赖粘人。
对月儿的话唯命是从,就是让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
两个月期限一闪即过,孕期满至,在接生婆帮助下,月儿顺利产下一女。
随着婴儿呱呱坠地,清脆的哭喊声划破晓际,增添喜庆意味。
陆雨平也在这一天,精神饱满,活力四射,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下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望自己的骨肉。
陆雨平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女人,手里挽抱一个婴儿。
陆雨平端的女人面容与月儿极为相似,又怕认错,眼睁睁盯着不语。
“哥,来,你看看我们的女儿。”
月儿一说话,陆雨平就立即认出来了,看着那女人不免有些惊讶。
原来,月儿生完女婴,身体得到二度发育,由娇小消瘦的女丫头变成一个翩翩的女子,身子一夜之间长的比陆雨平还高一个头。
看着月儿有些忸怩,但迫切想要看到骨肉的心难耐。
许是月儿看到他焦急的表情,便把布料包裹的女婴送到陆雨平身前。
陆雨平则小心翼翼接过安静、惹人喜欢的白嫩丫头。
“月儿,她取名字了吗?”
陆雨平一边逗着女婴,一边询问道。
“嗯,她叫冬儿。
这名字,恰好可以用来纪念我们冬天那次……”
清闲的日子相安无事,月儿的心思也收敛不少,整个人变得心平气和起来也十分有耐心,她因为武艺出众被一户人家招收为武师,家中的日子才有起色。
时间如流水,一晃就是五年之久。
五年过去,陆母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因为旧疾在身,每逢霜寒降雨之时,她会不由自主打哆嗦,甚至会感觉到刺痛。
家中虽然有月儿薪资补贴,但是始终入出不敷。
不说两老看病费用,新添的婴儿更是耗一大笔钱。
沉重压力下,陆雨平始终保持乐观心理,教导女孩知书达理,但是家中的顶梁柱月儿每每为家中的事情烦忧,每天忙活不停却是没有稳定的休息。
渐渐,她深知当家不易,在承受不住家庭的压力下有了崩溃念头。
看着月儿一天一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一次家人共进早餐时。
陆母将月儿唤入一个小房间里,交谈了有一晌午。
两人交谈甚久,在陆母走出来后一刻,月儿才踏出房门一步。
她眼睛散发着恍惚与不解,如同失去方向,没了以往的乐观。
正教着孩童诵读经文,教习礼仪的陆雨平见此情况,急急放下手中事情,疾步上去。
他紧紧握住月儿的手,默而不言,陪伴左右。
年老蹒跚的陆母也是通达情理,见氛围不对,将女童冬儿带离,让小两口有独处时间。
空气沉闷了好一会儿。
“雨儿”
月儿温声叫唤道。
陆雨平抚摸着月儿的手背,应了一声,“我在。”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近来,我要出远门一趟了。”
月儿一手捏着玉符,一手紧紧攥着陆雨平的手。
陆雨平没有询问,只重重点了点头,他知道,陆母已将她来历全盘托出。
“家里一切有我。”
陆雨平双手将月儿拿着玉符的手包裹着,眼睛闪过动情意味。
“好。
时不我待,待会我收拾完行礼就离开。
你可要好生顾家,待我回来。”
月儿将陆雨平的脑袋拉拢到胸前,下巴抵着他发丝温言道,语气极为不舍。
相拥一会,月儿将陆雨平带到厢房中,然后自顾自个收寻衣物,准备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陆雨平静静看着,微微叹了一口气。
探身到两人的床榻下,取出一个铁盒,随着他搬弄机关,将里面面貌呈现出来。
铁盒中,静躺着几枚黑里透亮的银币。
陆雨平抚摸了数次,终于狠下心将里面的银币拿出一同塞入月儿的包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