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洛基侧耳倾听。

他是巨人法布提与劳菲的儿子,也是阿萨神族之主奥丁的契兄弟,他是谎言之神,也是火神,是天空的行者,也是骗子与贼的庇护人。

他被囚禁在这里,被捆缚着,头上悬垂着一条毒蛇,毒蛇张着口,毒液滴在他的脸上。

皮肉腐烂,眼球融化,他痛哭,他哀嚎,他的每一次挣扎都会令得地上的世界震动不已。

但他仍在倾听,耳朵紧贴冰冷的黑色岩石,岩石下涌出赫瓦格密尔泉,泉水浸没世界之树的第三条树根,树根深入尼福尔海姆,树下盘踞着毒龙尼德霍格,它终日啮咬树根,会有那么一天,世界之树倒下,洛基与他的儿女重获自由,而阿萨神族与他们的盟友则迎来永恒的末日。

它已经不远了。

洛基侧耳倾听,耐心等待。

而就在第三条树根彻底断裂之前,这里有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他孤身一人,穿着粗陋的黑袍,铅灰色的斗篷拢在左肩,宽檐帽斜向右侧,白发长髯,身躯健壮,唯一的眼睛里透出威严与智慧的光芒,而洛基,这个可悲的巨人,他的皮肤因为多年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眼睛覆盖着一层愚昧的灰膜,他的肢体扭曲,骨骼畸形,持续了千年的折磨让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粗糙的叫喊声。

“啊……好久不见,”洛基轻喃道:“……奥丁。”

————

洛基注视着奥丁,他跪伏在洛基的身边,将手伸入冰冷的泉水,他能够听见世界之树在哀泣,三根主根已有两根萎缩断开,最后一根也已经奄奄一息。洛基的兄长,与他共享乳汁与蜜酒的众神之主,用他的一只眼睛换来了饮用智慧之泉的资格,从此他能够看见过去,也能预测未来,众神必将覆灭的结局让他终日辗转难安,但这正是命运的安排,就连诸神的父亲也无法改变。

世界的灭亡就在眼前。

“你也听到了,奥丁,”洛基说:“诸神的黄昏即将到来,我的兄长,我与我的儿女将会毁灭你的阿斯加德,痛饮你们的鲜血如同痛饮美酒。”

“我们的末日,也是你们的末日。”奥丁说:“洛基,我不安分又诡计百出的弟弟,难道你就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

洛基闻言嘶哑地大笑,他说:“你可记得,奥丁啊,在那些旧日时光中,我们将鲜血混在一起,我说过绝不会独自享用毒酒,除非它能够被我们一起共饮。”

这句话洛基曾经在被驱逐出众神的宴会上说过,奥丁为此不得不将他重新请回原先的位置,现在他又重复了这句话,但将第五句话中的“你”换成了“我”,又将“蜜酒”换成了“毒酒”,讥讽意味十足,又与现在的境况那样契合。

“我愿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奥丁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的兄弟,我们曾经被同一个母亲哺育,睡在一个襁褓里,除了你,我没有更亲密的人,你虽然杀了我的儿子,又让他永远不能复生,但我也杀了你的儿子,洛基,我不欠你的债,你也不欠我的债,现在我要你起来,重新与我立下血誓,我会让你的儿子回到你身边,又让你的女儿得到众神的承认,你可以在阿斯加德做你的欺诈之神,也可以回到约姆海顿做你的巨人之王,你尽可以随心所欲,去往任何一个你想要去的地方。”

“何等慷慨!”洛基喊到:“但我不相信你,奥丁,你才是真正的欺诈者,你从巨人苏图恩那里骗来了诗仙蜜酒,又用欺骗的手段与女巨人林达生下了复仇的儿子瓦利,你说我是你的兄弟,却把我当作免费的仆人与天生的仇人看待。我的长子芬里尔只因为长得足够强大,你便要众神以卑劣的欺骗来让它容许你们为他套上绞索——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奥丁,在我被你捆缚了这么多年,遭受了这样多的折磨之后?”

奥丁将手杖插在地上,平平无奇的白蜡木突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等到光芒散去,手杖就回复成了冈格尼尔长枪,众神之主指着长枪说:“看,我愿意对着我的冈格尼尔发誓,在冈格尼尔面前发下的誓言,是无法反悔的。”他又说:“但你要把你的长子给我。”

“它已经被你们的谎言永远地束缚住了,为何你还要向我索取?”

“儿子属于父亲,”奥丁说:“我必须得到你的允许,我才能处置它。”

“告诉我你要怎么做。”洛基说:“向冈格尼尔发誓,你不会对我说谎。”

“我发誓我绝不对你说谎。”奥丁说:“我要让芬里尔带走最后一根世界之树的树根,我会把它们一同投入时间之河——它们会随着时间一同流向未知的将来,尼德霍格将永远无法啮断最后一根树根,我们的世界即便枯萎,亦得以留下最后一线生机。”

“但总有一日,他们会重新出现在这个世间,尼德霍格会找到他们,吞噬他们。”

“那会是许多年后了,”奥丁说:“时间流转,命运多变,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变化。”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金杯,金杯中装着如同阳光一般发光的液体:“这是我的信仰者与崇拜者向我祈祷时投入的灵魂之力,它们凝聚起来,就是?玛,也就是神力之酒,我让你喝了,洛基,你就可以得回原来的力量,现在告诉我,你是否愿意重新与我盟约,继续做我的兄弟,发誓绝不背叛我?”

“你从不给人选择。”洛基说,“让我饮你的酒吧,该死的奥丁,我会把我的长子给你,我愿意与你盟约。”

奥丁闻言就先饮了一口杯中的?玛,然后他将杯子倾斜,让金色的神力之酒如同一条细线一般投入谎言之神大张的口中。

喝了?玛,洛基丧失的力量就回来了,他先挣脱了绳索,又扼死了那条垂挂在他头上的毒蛇,他的头发迅速地从难堪的灰白色变作如同夜晚一般的黑色,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流转着危险的光芒,“让我们走吧,”他说:“奥丁,看看我们是否能够如你所说的那样改变命运。”

于是奥丁走在前面,洛基紧随在后,他们就这样走着,走入了尼福尔海姆的雾气,走向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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