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葵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对着校门口那一溜豪车名车叹为观止。
全班学生的家庭司机这会儿大概来了一半还多，崽子们一个个眼睛放光，争着让宋小葵上自家车,还有人因为家里没有开限量版车型来和司机发脾气。
崽：我们要带老师出去玩,你开一辆四百万不到的车来,是不是要丢我的脸！这么寒酸，我怎么好意思请老师上车？
宋小葵：不不，寒酸的不是车，而是我！
即便登仙多年,魁斗星君还是被人间土豪们的豪横震撼到了。她连忙对司机们表示因为要等秦校医一起,叫学生们先去暖场子。校门口因为豪车云集已经堵塞严重,宋小葵严词厉色才把这群不省心的崽子轰走。
四点左右的太阳像是不甘心结束一天的行程,踩着西方的山头依旧活力四射,晃得宋小葵睁不开眼。她转过身,撑开阳伞,就这样站在校门口等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秦阙才出现在门口。
换掉白大褂的他还是那一款浅色风衣,衬得肩宽腰细腿长，随便走几步都跟模特似的。不得不说，也只有他们天庭的水土能养出这样不沾一点烟火气的仙君来。
看到宋小葵，秦阙难得露出意外的神情,“你怎么在这？”
散会的时候宋小葵把地址发给了他,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宋小葵这才把刚才的窘境描述了一遍,最后不好意思地道：“是我邀请你的，自然要跟你一起走。”
秦阙左右看看,见四下空旷,问道：“那你要坐我的车吗？”
宋小葵本来的打算是两个人叫一辆快车,却没有考虑秦阙的代步工具安置问题。她自己主学校宿舍，就忘了别人是要回家的。以秦阙的身份和性格，当然不可能住学校的宿舍楼，天衡他们都不会允许老领导受这份委屈。
于是宋小葵惭愧地道：“如果方便的话？”
秦阙却皱起眉头，似乎有所犹豫，“倒没有不方便，只不过……”
他往宋小葵身上看了看，见她依旧是一身运动服长裤，而不是裙子，眉间的褶皱平复了些，“那好吧。”
十分钟后，宋小葵看着帝君从车库里推出来的深紫色小绵羊电动“车”，突然觉得——
紫薇帝君这个男人，着实深不可测。
……
马路上，宋小葵面无表情地侧坐在小绵羊后座，两手无措地放在膝盖上。
车子虽小，速度还挺快，后车轮压过一个井盖，颠簸了一下，宋小葵的屁股瞬间离开后座，又落回去，达成了“腾空一秒”的成就。
宋小葵：……上牙打了下牙一下，还好没有咬到舌头。
秦阙此刻背对着她，在小绵羊的衬托下男人显得分外高大，而在两个成年人体重的摧压下，帝君的坐骑“小绵羊”居然还很□□，从电瓶的声音听来，马力十足，精神上丝毫不比机动车逊色。
“那个……帝君，不，秦校医，我突然想起来，电动车可以载人吗？”
“可以载十二岁以下儿童。”
宋小葵：那她扮演起来可能有点困难？
“不过这条路上没警察。”秦阙又说。
——所以你为什么这熟练啊！
宋小葵顿时感到一种老父亲的心酸。在天上备受敬仰的紫薇帝君，在人间居然连一辆车都买不起吗？
思虑再三，她道，“秦校医，天衡他们走前应该给你留下钱了吧？是不是他们忘了，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不，不管有没有麻烦，都完全可以来找我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同乡’，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一想到秦阙在启星的校医室表面光鲜，背地里可能过着吃着泡面，垃圾食品，三餐不准时，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日子，她就觉得心脏抽痛——倒不是什么别的感情，就是心酸，有种老父亲得知家里从小富养的儿子在大城市打工吃苦的焦虑。
不，也不对，秦阙那手机二手卖了都不只一辆小绵羊的钱！他该不会是把零花钱都买游戏机了？！
天衡星君，这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家这个成人自考生好像堕落在花花世界了！
突然，从小绵羊的车头处传来系统音：前方二百米发生车辆碰撞，路况拥挤，建议避行。
——这车还挺智能？
“更换路线。”秦阙说道。
小绵羊：重新规划路线，前方五十米路口，左转。
——还是语音控制？
她好像把帝君家的“小绵羊”看扁了？
宋小葵忍不住探过头，想看看“小绵羊”改装过的操作台，车子却突然转弯倾斜，宋小葵身体一晃，失去平衡。下一刻，她被一只胳膊反手拦住，稳稳地扣在座位上，男人不由分说地拽过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腰间。
“坐稳。”
系统为他们匹配了一条临河的小路，因为路面窄，所以是单行线，又因为赶上附近的中小学放学，路上不少小学生和家长，机动车完全无法提速。
小绵羊在秦阙的驾驶下，游刃有余地穿过人流，轻盈快速。
周边小摊的烟火气似乎让秦阙身上的冷硬气质软化了些，他道：“我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开车只要五分钟，可是每次停车都要半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还好，小区里有固定车位，只是车库口有点堵，可早上上班的时候，就只能把车先靠在路边，往往第一节下课他才能排到车位，这期间搞不好还会被交警贴条。
人间的规则井然有序，但也有麻烦之处。秦阙没有经历过这些，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终于也和所有的凡夫俗子一样，厌恶了来来回回地找车位。偏偏他入职启星不久，学校的车位还没有办下来，而且学校的地库位置本来也十分紧张。
所以他干脆弄了台电动车代步，轻盈方便，不怕堵车。
原来是这样，宋小葵干笑了一声，他就说，再怎么说帝君也不至于在人界穷困潦倒。
鼻端传来烧烤摊诱人的香味儿，耳边是潺潺水声和接地气的吆喝，还有共享单车清脆的铃声，汽车焦虑的鸣笛，小学生的嬉笑打闹，家长的斥责……所有声音交织成一副人间烟火，这一刻，眼前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
是人是仙，也不过都是这世间的生灵罢了。而紫薇帝君和她又有不同，宋小葵是飞升成仙，她曾经也是凡间的一份子，而紫薇帝君却是天生地养，灵气孕育，生来就是神仙。
也因此，这位帝君的“劫数”特别多，天道对于给这位天之骄子布置考验似乎乐此不疲，听闻紫薇帝君至今已经渡过九十九次大劫，后来他干脆躲进紫微宫，闭门不出。
这次能下凡，想必还挺不容易的。
宋小葵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揽着秦阙腰肢的右手臂也不复僵硬。男人的小腹硬邦邦的，又有着肌肉组织的弹性，手感不是一般的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放松下来后，总觉得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小绵羊穿越了市井，再次回到主干线上，映入眼帘的亦然是一片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车水马龙。
突然，小绵羊在路口处骤然刹车，秦阙单脚踏地。
“不能走了。”秦阙说。
宋小葵一怔，“怎么了？”
“前面有警察。”
宋小葵：……
还能怎么办，下来推车吧，神仙也的遵守交通规则！
突然，左侧的机动车道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辆线条流畅车身造型霸气的新款跑车停在两人身边，连引擎的声音都烧着金钱的香味。
车窗落下，露出穆少寒和副驾燕泽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
“愣什么？赶紧上车啊！”燕泽伸出胳膊敲击价值不菲的车门。
——拜托！他们俩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没接到人，还以为他们已经到了，结果跑这散步来了？
十五分钟后，秦阙和宋小葵终于出现在ys会所的轰趴包间，容纳六十人的场地，对于这家店来说不算大，但是装潢器材以及服务方面确实最精致的。这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连锁店，听说当初燕大姐选门市的时候故意选了这里，装修风格一反连锁店的商务风，而是尽量贴近年轻群体，还留了位置最好的一个中包，就是为了给小燕子招待同学。
不过燕泽上高中后一直忙着打球和打架，这个包房还是第一次用上。
宋小葵和秦阙一来，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而后就是爆发式的欢呼。
龙亢亢带着两个女生率先把宋小葵拉到最中间的座位，一个负责点歌，一个负责送零食，还有一个陪聊天，照顾得十分周到，连内向的巫月月都默默推了一碟早就扒好的开心果仁过来，腼腆地请她吃。
对比之下，另一边就有些尴尬。
十几个男生围着秦阙，隔了一米半的距离，像是有天然的屏障似的，居然谁也不敢上前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打片现场，下一秒秦阙作为男主大概会突然发个“波”什么的，然后周围人整齐地倒地一圈……
最后鲍一被众人推出来，因为他和秦阙交情最“深”。
鲍一硬着头皮道：“秦、秦校医……坐？”
秦阙“嗯”了一声，走到茶桌边坐下。
“秦、秦校医喝点什么？酒吗？”
按理说聚会肯定少不了酒水，但是两位老师在场，总归有些拘谨，总不能跟女生一样喝果汁吧，多没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