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告状以后,神清气爽,捏着一缕死气的她也隐隐感受到修为瓶颈的松动。
重头再来的她少走了许多弯路,在不缺乏灵气的情况下,修为速度自然远远快于前世。如今把握住那抹契机,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闭关修炼,直接突破炼气期,顺便再把修为巩固一下,还能把法宝一起炼制了。
在那之前,她不忘向父亲和槐山上其他人交代一下。最主要的还是让她爸每天晚上给徐晏亭熬煮药汤,好好进行锻体修炼。
武文全简直要羡慕死了,他的境界,按照吴缘的说法,也就是练气中层罢了。结果人小姑娘都要突破了,他还在这边慢慢磨。
不过他也和吴缘保证,让她安心闭关去,有他们在,槐山安稳着呢。
吴缘并不担心这点,无论是武文全还是寂明法师,看着不显山露水,但实力着实不错,自己还是门派的长老,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主动招惹。
尽管如此,她闭关之前还是给每个人分发了符篆,然后把门一关,结界一布,开始修炼。
至于云修远,早被她抛之脑后了,他能有她的修炼重要吗?
和吴缘的轻松不同,云修远此时心情十分紧张。
他才刚到家,一抬头便看到他爷爷寒着脸,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
云修远不由咯噔一下,他已经很久没看到爷爷这样的表情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当时爷爷带徐晏亭去参加他同父异母弟弟的周岁宴,回来时便气得将最心爱的一套茶具给砸了。
他微微拧眉,露出关切的表情,“爷爷,是不是赵爷爷那边情况不太好?”
早上爷爷原本是要和他一起去槐山的,结果赵爷爷忽然病发,爷爷急忙赶了过去。
云老爷子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忍着怒火说道:“今天你和吴缘说了晏亭八字克人?你希望晏亭被赶下槐山吗?”
云修远第一反应就是徐晏亭偷听了他和吴缘的话,打电话向爷爷告状。他的身体果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而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大家给骗过去了。
他心中生出一股戾气,面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是不是晏亭和你说了什么?晏亭他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他了。”
都到了这时候,他还在狡辩,甚至推锅给晏亭。
云老爷子此时不是一般的失望,“晏亭什么都没说,是吴缘亲口和我说的。她还问我,你和晏亭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她希望能解开你们的误会,她是个好孩子。”
云修远仿佛当场被锤子狠狠砸了脸,表情一片空白。
居然是吴缘?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他是为了她好啊。她就那么喜欢徐晏亭,为了他甚至不惜出卖他?
他嘴唇抖了抖,勉强挤出一抹笑,“可能是我说的不清楚,让她产生了误解,真的不是那样……”
云老爷子冷冷道:“是不是误解我会判断,她把你们的对话都录下来了。”
他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云修远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眼眶瞬间红了,“对不起,爷爷,我错了。我只是想到我爸妈就心情难受,我不该迁怒到晏亭身上的。”
以前他只要提起早逝父母,爷爷便会心软下来。
是他这段时间太急切了,做事也失去了以前的稳妥。他现在还不是云家家主,没法真正做到随心所欲。
云老爷子沉默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少和晏亭碰面吧,他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他挥挥手,让云修远离开。
云修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忍耐,他还得继续忍耐。
接下来几天,云修远让家里的佣人偷偷盯着云老爷子,云老爷子每天都出门,今天去看徐晏亭,明天和老友去钓鱼,后天去给患者看身体,大后天去道观听经,一切行程都十分正常,像往常一样。
只是以前的他不太找那些玄学大师,这段时间面见的频率似乎高出不少。难道是为了徐晏亭那命格?
他心中忍不住嗤笑,爷爷嘴上义正言辞地训斥他,只怕心中也有这个想法,担心自己被克了。
虽然内心十分不以为然,但他面上还是做足了乖巧的姿态,甚至程霜霜那边也不太见他。
直到十一月二十八号,云老爷子从外头回来,对他微微点头,“明天准备开个家族大会,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云修远吓了一跳,这事未免也太过突然了。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云老爷子望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盆栽上,“只是我觉得自己老了,准备先把一部分财产给分了。”
祖产肯定不会动的,但云老爷子也有自己的私产,作为家族族长,又有好几代的积累,私产颇为不菲。
“爷爷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云修远心情不是很好,最近因为徐晏亭的事情,爷爷对他意见不小,在这种心态下分财产,他又能拿到多少呢?但如果能多分到一些,他也能以此作为基金,启动自己的事业,不再处处受限于云家的制约。
等到第二天,云家家族大会如约开始。其他几房的人似乎早收到消息,早早便来到宅里。
云修远的一些堂弟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他打听这事。云修远自己还迷糊着呢,只能敷衍了过去。不过在看到徐晏亭不在场时,他不免松了口气。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云老爷子喝了杯茶,润了润喉咙,“我名下财产分了七成准备这次分了,自己留下三成等死了再遵照遗嘱分配。”
拿出来分配的这部分私产,他留了三成给旁支,其余七成留给自己的子孙,每个儿子和孙子孙女都按照人头分,不偏不倚。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晏亭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肯定也是要有他一份。他妈早早去了,他妈的那部份也留给他。这孩子身体弱,我不免偏疼他几分,你们可别吃醋。”
被喊过来的旁支族人心情大为舒畅,这毕竟是云老爷子自己的私产,他全留给自己子孙都是正常的,他们能喝口汤已经不错了。于是一个个眉开眼笑。
云修远的堂兄弟们则是意外之喜了,半点意见都没有。原本以为按照爷爷对云修远和徐晏亭的偏疼,大头都是他们的,结果修远和他们是一样的,晏亭也就是多出了他妈那份。这结果比他们想象中要好多了,于是一个个积极表态。
“晏亭在我们心中就是亲兄弟,本来就该有他一份。”
云修远整个人都要炸成一朵烟花了,他的手指微微发颤,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云家未来的继承人,他分到手的居然和其他堂兄弟没什么两样,甚至徐晏亭这个外人,因为多了姑姑那份,都比他多。
不,按照爷爷的分法,死去的姑姑都算在内,那他父亲呢?他父亲那份就直接抹除了吗?
一股不平之气在他胸口回荡,冲的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我爸爸呢?”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我并不是想要他那份,我只是为他委屈,爸爸那份可以留作族产。”
他表明自己并不是冲着钱来的,而只是想要公平。他甚至怀疑,爷爷是不是因为徐晏亭的事情,故意用分财产一事来敲打他。
然后他就看着爷爷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爸爸做错了事,他那份就免了。”
做错事?和母亲私奔吗?可是这事不是早翻篇了吗?
其他族人也不免心生疑惑,云老爷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和儿子和解,就算秋后算账也不该是这时候。而且死者为大,何必呢。云老爷子平时颇为通情达理,也不是这种人啊。
云老爷子深呼吸一口气,“我早不怪他私奔的事情了,这事上我也有错,不该因为面子而梗着一口气,让他在外头吃苦那么多年。只是他不该哄骗我,将你充作自己的亲生子送到我面前来。就算他没有孩子,他带着老婆回来了,我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
他语气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意味,眼眶发红,只是强忍着控制住情绪。
原本一片议论声的会议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云老爷子,又僵硬地转头望向云修远。
这话的意思是,云修远不是云家血脉?真的假的?
至于云修远,直接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在瞒天过海那么多年后,这事居然还有被捅开的一天。
他脸色直接白了,“爷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其他人微张嘴巴,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愣。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八卦给震傻了,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语言功能。
云老爷子见他这时候还在装模作样,更痛心了。
“一开始你没经过家里同意,先斩后奏认程霜霜为外甥女,我还没怀疑到你们身上。直到后来旅游时遇到个高人,他点出我只有六个孙子三个孙女,我就偷偷让人给每个孩子做了个鉴定。”云老爷子把吴缘的那套说辞稍微改了改,又模糊了一下时间线,让大家误以为在离开老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你早早就知道这事了,不然你和不会和程霜霜相认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而你却一直瞒着我们。”
“她私下还喊你小舅舅不是吗?”
在程霜霜这名字出来后,云修远便知道大势已去,他再也不可能成为云家的继承人了。云家不可能将那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他闭上眼,后悔的情绪涌了上来,或许和霜霜的相认,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甚至和她相认以后,原本顺风顺水的他开始走霉运。
他的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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