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石灰不太行吧。”
捏着小下巴，唐莞精准地指出问题：“我记得只有生石灰才能接触皮肤后进行高强度腐蚀，熟石灰不太行啊。”
“废话，这知识是我教你的，我能不知道？”
冷笑一声后，周离将熟石灰的袋子收进怀里。随后他从一旁的暗格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箱子，将其打开，拿起箱子里的数个皮革小袋子，冲着唐莞晃了晃。
“耐火石···”
唐莞一眼就认出了这小袋子里的东西是何物，同时她也才反应过来，三千营存了一堆熟石灰并不是用来“用”的，而是用来用的。
汉语，很神奇吧。
“熟石灰加上白石，就能制作出这种耐火石。”
周离掏出一枚小巧玲珑，约莫指节大小的暗红色石头，放在一旁的烛光旁晃了晃。瞬间，石头里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热气。而烛光也瞬间熄灭，没了光采。
“不对啊。”
唐莞嘶了一声，接过耐火石反复看了看，有些迟疑地说道：“耐火石能吸取热量，防止火烧连营。可三千营本身也没有火法军阵，也很少用火攻，为何会储存这么多的耐火石呢？”
“三千营本身就是游骑兵，耐火石除了拖累他们的行军速度外毫无作用。但根据我的估测，这哨站里至少不下百余颗耐火石，就算是来一场焚尽上京的大火，这些耐火石也能将火势控制住。”
周离看着那一箱子耐火石，伸出手，将其中的几颗耐火石收进了怀里。耐火石这玩意看起来原材料便宜，但想要制作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一箱子耐火石，至
少能买下小半个宏伟楼。
可就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却摆在一个不起眼的三千营哨站里，毫无遮掩。
既然如此，那就是不要。
不要我可就拾走了。
心照不宣的周离和唐莞揣了两兜耐火石，然后赶过来的朱浅云也揣了一兜。就这样，周离三人其乐融融地薅完羊毛，从仓库走了出来。
“都准备好了？”
将最后一个包裹放在马车里，岑姝抬起头，看向从哨站里走出来的三人，开口道：“我们这边完事了。”
“水，食物，还有一些用具，都拿了不少。”
拍了拍马车车箱，岑姝感慨道：“没想到三千营的哨站里有这么多冗余的物资，就算咱们拿了这么多，也只是九牛一毛，怪不得都说北军富庶呢。”
“边关的军队富庶一点很正常，不然容易闹事。”
周离拿过唐莞递给他的一兜白糖，随后习以为常地拉过唐莞，上下顿了顿将她揣着的另外一兜白糖顿出来。在对方幽怨的注视下，周离一边收好白糖，一边开口解释道：
“北环十三城本身就是边关，再加上汉王当年靖难之役立下汗马功劳，明成祖就给了他不小的权利。北环十三城的军田、官商、盐铁专卖都给了汉王，因此汉王旗下的军队比大部分想的要富庶的多。”
抬起头，看向换了一身甲胄，各自牵了三匹战马，一匹鬃马，准备日夜奔袭的三十甲士，周离眯起眼，轻声呢喃道：
“但富庶到这种程度，就有些奇怪了。”
“还好。”
朱浅云也牵了一匹战马，相对于太学里比较擅长脚力的奔马，这种披挂甲胄的战马更适合她骑马的习惯。黝黑油亮的战马披着锻铁甲，马的左侧放着朱浅云的唐刀，而右侧则悬着一身甲胄。她拍了拍马的脖子，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些年父亲经常和胡商做生意，他们那边的奇珍异草和金银极为廉价，糖、盐和瓦罐一批一批的运，一批一批地换，时间长了，父亲发现他就算没有所谓的江南水乡，也能很有钱，而且还能赚外国人的钱，更开心了。”
“那倒也是。”
周离点点头，倒也觉得正常。毕竟这个世界算是魔改版本的大明，外面的那些国家更是魔幻色彩浓厚。自从贞德告诉周离白袍法师甘道夫是法兰西魔女教会的第一长老后，他就觉得这个吊毛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了。
除非唐莞觉醒了蓝银缠绕。
很快，三十甲士围绕着马车严阵以待，黑压压的玄色重甲极具压迫感，让不远处的徐特大脸色更加苍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可怜鼠鼠，能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经历如此精彩的鼠生。从被自愿前往太营，到被黑手神鹰绑架，现在又莫名其妙成了三千营的囚徒，要被送到太营斩首。
鼠鼠我啊，真的要寄了捏。
相比于已经开始考虑下次投胎能不能换个物种的徐特大，他的姐姐徐玄就显得格外淡定。她趁着月光幻化为了黑猫，也不在意那些甲士们的目光，大摇大摆地钻进周离的怀里，金色的眸子环顾四周，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哨站。
“看到些什么了吗？”
周离翻身上马，不忘将黑猫放在他的肩头。压低着声音，周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小声问道。
“有很多线。”
金灿灿的眼里浮现出疑惑，黑猫歪着脑袋，轻声回答道：“很多我看不清楚的线，它们纠缠在一起，很难分出源头，甚至还有一坨我看不懂的粉红线，还有些熟悉。有一些线我从未见过，看起来，不像是大明的线。”
“果然。”
周离眯起眼，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座哨站，随后便压下心中的疑虑，策马跟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李左营被周离等人放在了哨站里，一个甲士负责看护，其余人则负责护送马车里的“囚犯们”和周离三人。
至于诸葛清···
“道长也是假的？”
马车里，岑姝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诸葛清，难以置信地问道：“她也是分身？”
“算是吧。”
周离想了想，开口道：“苏绣一共用柳枝伪装出两个分身，一个是她自己，用来迷惑这些甲士。另一个则是无相分身，是她给我们的报酬。道长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就将这具无相分身变成她的模样，交给了我。”
“怪不得道长一直一言不发呢。”
云白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为何道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而且最重要的是，道长面对方才那种天大的乐子，竟然没有掏出留影石！
这可比唐莞突然不呼吸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