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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了素盈一眼,对素槐说:“这话可不对了!你姐姐师出名门,在宫中这些日子配的香料让上上下下都赞不绝口。你该让她评价才是。”
素槐含笑看了看素盈,道:“姐姐一向温和,从不说伤人的话,即便这香有什么不好,她也不会说的。自然还是娘娘的评论公正。”
皇后听她这样说,也不推辞,让素盈拿过香炉,当即燃起来。
很快,一丝幽香从炉中散逸。素盈鼻子灵,心中立刻一沉:那正是她送给素槐的香料。
皇后“咦”一声,冲素盈笑道:“这香味不比你调配的差。”
素盈默默地垂下头。皇后又说:“嗯,这香味幽深无际,令人有出尘之想……可有名字?”
素槐连忙说:“正要请娘娘赐名。”
皇后想了想,说:“就叫‘凌云霄’吧。没想到你调香料也是好手。”
素槐笑嘻嘻地回答:“姐姐离家之后,奴婢就求师傅传教,这些日子也学了不少。”
素盈听罢心中一颤,又不能表示出来。一直等素槐告辞,她才找个借口告退,追上素槐,笑问:“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素槐满脸歉意,拉起素盈的手亲昵地说:“姐姐不知道:淑文殿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想法巴结皇后娘娘……妹妹没有特别的手段和她们争,虽然学了调香,也不像姐姐这么精通,只好借花献佛——姐姐要真怜惜我,就求姐姐别怪罪。”
素盈心里不快活,敷衍她几句,闷闷不乐地回自己的住处生气。哥哥今日不在东宫,她不知这个委屈跟谁说。
婉微和令柔同她并不知心。而且素盈觉得她们行事鬼祟,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加之素盈身体迟迟不完全康复,上次又在茶中发现不知名的东西,于是疑心她们有意加害,对她们也是提防多于坦诚。况且令柔是个多心的人,自从素盈因东宫送点心一事言语有微小的唐突,她反倒疑心素盈对她有成见。
素盈闭目休息片刻,心情还是不能平静,这才觉得自己在宫中举目无亲。她唉声叹气,更觉得屋中阴森压抑,便往屋外散心。
还没走开几步,一个小宦官追上她,说:“奉香,东宫请你过去。”
素盈认得他一身东宫服色,连忙答应,又问:“可要带香料、香炉过去?”
那小宦官摇头,“奉香人过去就行了。”
素盈跟着他来到东宫时,睿洵正在桌边看书。她一来,睿洵就把书放下说:“今天父皇赏赐许多香料。我并不喜欢摆弄这些——你拿去用吧。”说着把桌上的绸包袱摊开。
素盈见包袱中是整块的水沉香,大如枕头,她知道这东西珍贵,连忙推辞。睿洵笑道:“东宫送你东西怎能拒绝?我是看这宫中再没人有你这调香的功夫,才送你的。”
提到“调香”,素盈又有些伤心: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得意之作,竟是为妹妹作嫁衣。
睿洵见她神情落寞,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也猜得出她在宫中并不舒坦。
素盈无意间一抬头,恰好撞上他关切的目光,心头的某个地方忽然一酸,双眼中泪光莹然。
睿洵并没有问她缘由,只是用那样的目光默默看着她。
宫中有一点身份的人,包括素盈的姐姐丽媛和柔媛,看着素盈时,都让她联想起素飒看轩叶时的神态——笑容可掬,亲切随和,甚至有时候显出推心置腹的样子,但一转头,眼角眉梢就藏不住不屑一顾的痕迹。然而睿洵的眼睛和她们不同。他看她的眼光,是看着一个同他一样活生生的人。
素盈勉强笑笑,拭去眼角的泪痕。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只是宁静地与她相视片刻,但素盈却觉得释然:至少宫中还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向东宫道谢,抱起那块沉香。
“素盈,”睿洵轻声说,“要是在丹茜宫太艰难,不如到东宫如何?”
素盈感激地望了望他,黯然垂头道:“哪个宫都是一样的。”
“可是宫里的人不一样啊。”
素盈幽幽地说:“早晚都会一样的。”
睿洵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叹了口气,挥手让素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