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上清令在张四九的手中,但说到底那就是一块令牌,哪里有无当圣母这个活人好用。
而且大家都知道,明里暗里,无当圣母是截教的当家,如果她愿意出山帮忙的话,还怕截教其他的人不聚拢到天府成都,一起帮着对付共工?
所以张四九这一趟来武当山,既有着试探无当圣母的意思,也有着真要请她出山的意思,不管那一条,张四九都不吃亏。
无当圣母略微沉吟,对张四九道:“阁下前来相请,足见厚谊,只是我修为有限,怕没办法帮忙,反倒是增添累赘。”
无当圣母拒绝了张四九。
不过张四九并没有气馁,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三顾茅庐呢。
“圣母说哪里话,谁不知道圣母的出身,当年圣母在万仙阵中何等厉害,先如今数千年过去,怕修为更深了吧,怎么会添累赘?”
无当圣母笑道:“若对付一般人,我也就去了,只是那共工,毕竟是巫族祖巫,虽然如今真身已经不在,可是凭借他巫族的秘法,一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话里话外,无当圣母还是要拒绝张四九。
张四九道:“圣母娘娘,若是您都不敢出山对付共工的话,就以当今天下的修士,谁还敢对付他?”
无当圣母道:“阁下说笑了,如今这天下,隐藏修士何其多,他们很多都是从封神之前就存在的,封神之时不愿沾染因果才没有出世,修为未必就不如我。”
张四九以为这又是无当圣母的推托之词,没想到无当圣母淡淡道:“就拿阁下身边的余坤来说,他本是骷髅山成道的鬼灵,感知到封神大劫,于是早早就躲到地府避灾,为了避灾,他甚至故意被封印到鬼门关下,近日才出世。”
张四九悚然一惊,“余坤,这么大的来历?”
无当圣母道:“那骷髅山是我师妹石矶的道场,若不是师妹曾经对我说知过此事,我也记不得。”
张四九心说,合着余坤一直在坑自己啊,原来他那么厉害,早在封神之战之前就成道了,而且还凭借自己的力量感知到了封神大劫,还知道避灾,这家伙,平时装得太弱了吧?
炼妖壶世界内,正在和水莽鬼侃大山的余坤突然哆嗦了一下。
水莽鬼疑惑道:“你怎么了?”
余坤摇头,“不知道,就觉得浑身一凉。”
水莽鬼上下打量余坤,“你就一副骷髅架子,哪里有什么身。”
余坤无言以对。
这时无当圣母还在和张四九聊,道:“又何况,阁下的身上本就有重宝可以对付共工,又何必我来出手。”
“圣母娘娘说的是炼妖壶吧。”张四九道:“那炼妖壶虽然是先天灵宝,可收群妖,但对付共工怕还是不够吧?”
无当圣母摇头,“我说的不是炼妖壶。”
“斩鬼剑?”张四九愕然。
无当圣母不语。
最后,无当圣母对张四九道:“阁下,等成都和共工一战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阁下自己做,请阁下好自为之。”
虽然无当圣母没直接答应张四九现在就出山吧,不过那句“不会袖手”旁观,还是叫张四九很感激的。
张四九见自己实在请不动无当圣母,于是告辞离开。
无当圣母亲自送张四九出来,临别的时候,无当圣母道:“那上清令在阁下的手中,我截教的弟子尽听阁下的吩咐。”
“多谢!”
就这样,张四九和辛十四娘离开了武当山。
回天水城的路上,张四九在半空停住。
辛十四娘好奇道:“公子,怎么了?”
“辛辛,你帮我护法,我进炼妖壶内一趟。”张四九道。
“好!”
辛十四娘答应着,就见张四九在半空盘膝坐下,神识已经进入到炼妖壶世界。
……
……
余坤、水莽鬼、文蛛一见张四九来到,忙过来叫老大。
新来的普渡慈航和姥姥也围过来。
阿兮跟着白朵朵去了山海关外。
席方平在炼妖壶世界内的极深处修炼,并未来见张四九。
“我就是进来看看,你们忙自己的吧。”张四九道。
“是!”
大伙纷纷散开。
张四九唯独叫住余坤,“我有话和你说。”
余坤一愣,想起自己方才哆嗦的那一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什么事啊,老大。”余坤来到张四九的身边,问他道。
张四九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是骷髅山成的道?”
此言一出,余坤眼眶中的蓝色磷火顿时跳动地频繁了。
张四九余光看到了余坤的异常,但假装没看到,继续道:“你和石矶娘娘是老相识吧?”
“这个,呵呵……”余坤活动着下颌,道:“如老大说的,我的确是骷髅山成道的,这不算什么吧?”
“不算什么!”张四九道:“我只是没想到你成道的时间那么早。”
“哎!”余坤叹息一声,“虽说成道的时间早吧,但直到如今也就是这么回事,还不是拜倒在老大的门下。”
张四九心说,别想试图用这样的花言巧语蒙骗我。
不过,张四九还真没打算对着余坤刨根问底,他就是想叫余坤知道自己不傻,并要套套他的话。
张四九道:“你的见识远在我之上,关于对付共工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这……”
余坤一时有些摸不准张四九的意思,犹豫着道:“这事情老大都没主意,我能有什么主意。”
很显然,余坤将这个皮球又推给了张四九。
张四九笑道:“你谦虚了,据说你为了躲避封神大劫,主动被抓住,封印在鬼门关的下面,你有这样的见识,会不知道怎么对付共工。”
“呃!”
余坤有些尴尬,可惜他没有皮肉,否则张四九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大,我不是有意欺瞒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请别见怪。”余坤道。
张四九微微点头,知道余坤算是知道自己的厉害了。
张四九道:“嗯,你也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你探讨一下。”
一般你的老大跟你说这种话的时候,那你得小心了,这意味着他掌握了你的把柄,但是还不想暴露出来,他想用这把柄控制你。
余坤非常明白这点,所以对张四九愈加小心起来。
按理说余坤的真灵掌控在张四九的手中,张四九轻易可以决定余坤的生死,但余坤知道,张四九不是那种以性命要挟他人的人,所以真灵这东西,余坤是真不在意。
可偏偏张四九方才说的那几句话叫余坤有些忌惮,怕自己的秘密真的被张四九全部知晓。
于是,从现在开始,余坤开始认真面对起张四九的问题。
“老大,要对付共工的话,其实老大的身上就有法宝。”
张四九一愣,这话怎么和无当圣母说的一样。
“你指的不是炼妖壶吧?”
“当然不是。”余坤道:“炼妖壶对群妖有收慑的作用,但是对付共工的话还差点。”
张四九心说,难道真的是斩鬼剑?
“老大,你品,你细品!”余坤道。
“嗯。”张四九默默答应一声,对余坤道:“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吩咐你和水莽鬼去做。”
“老大,尽管吩咐!”余坤道。
张四九道:“当初峨眉派曾经给我一块他们门派的令牌,你和水莽鬼拿着那令牌去昭告天下的修士,叫他们在天府成都附近会合,一起对付张献忠,而且你们要放出消息,就说共工藏在张献忠的军中,张献忠屠戮蜀中百姓的事情都是共工的主意,他要借助煞气凝练真身。”
“是!”
张四九出了炼妖壶世界,把余坤和水莽鬼召唤出来,将峨眉派的令牌给他们,当即打发他们离开。
就这样,张四九和辛十四娘回到了天水城。
当初离开天水城的时候张四九告诉朱常洵,说是到城外的深山闭关修炼的,如今张四九回来,朱常洵亲自迎接,问张四九这一次闭关有什么感悟。
张四九笑着对朱常洵道:“王爷得到天人眷顾,如今天下的修士听说王爷要攻打张献忠,都已经聚集到成都的周围,当王爷的先锋。”
“真的?”朱常洵激动道。
张四九点头,“自然是真的,不信王爷现在就可以派探子到成都,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只不过修行之人一般不怎么露面,王爷要叫探子到道观、寺院等地方打听。”
“好!”
朱常洵果然派探子到成都去打探,为此,朱常洵传令,在天水城多待三天,等消息传回来再出发。
是夜,张四九和辛十四娘在朱常洵给他们安排的府邸中休息。
“辛辛,咱们出去巡查一下吧,看天水城有没有什么冤屈的事情需要我这个城隍管。”
“好。”
于是辛十四娘跟着张四九出了府邸,二人就在街上溜达。
说话之间一阵旋风从东北角刮过来,张四九顺着风一瞧,就见天水城的东北角黑光一道,冲天而起。
张四九心说,这是怨气啊,一定有人受到了冤枉。
于是张四九和辛十四娘来到天水城的东北角,就见天水城的东北角是一片废墟,像是经历了战火一样。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贫苦的乞儿,也就是叫花子。
“这是一个古代的贫民窟啊。”
张四九方才瞧见的那股怨气就来自一座破旧宅子的后面,准确地说,那宅子就只剩下墙壁和半个屋顶。
张四九和辛十四娘绕到后面,就见屋子的后面是一片荒草地,草地上堆着破砖乱瓦,在破转乱瓦当中蹲着一个妇人,正在那里嘤嘤地哭泣。
张四九和辛十四娘对望一眼,“鬼!”
张四九当即把城隍金印托出,现了城隍之身。
那妇人感觉到什么,忙起身回头,看到张四九的瞬间就跪了下去。
“拜见城隍老爷!”
“你起来!”张四九道:“你有什么冤枉,尽管说,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那女子跪在地上,冲着张四九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委屈。
原来,这女子也是一个乞儿,就住在前面的破屋中。
“小女子天生得了癞疮,头发都掉光了,那疮就像是帽子一样扣在头上,看不出男女。小女子一人过活,一日在外面救了一男子,领会家中,对他细心照料,那男子起初以为小女子就是男子,与小女子称兄道弟,后来知道小女子是女子,见小女子对他那么好,于是和小女子结为夫妻。”
辛十四娘闻言,微微点头道:“这也不错,在乱世之中,两个人能够相互扶持,而且他不嫌弃你的模样,料想是个好人。”
那女子道:“小女子起初也是这样想的,可没想到,一日那奸邪之徒在外出乞讨的时候,于河边捡到一个盛满金印的坛子,从此就想杀死小女子,自己独吞银两。”
“这……”辛十四娘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张四九道:“能够和你一起受罪的人,未必可以和你一起享福,人世间很多的关系都是因为这个破裂的。”
那女子点头,道:“那奸邪之徒得到那坛子金印,掩埋在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告知小女子,他照例回来,说什么都没有乞讨到,不过好在小女子讨到一些钱,就给他买了一块肉,炖在锅中,然后出去给他打酒。我让他看着肉,没想到屋梁上一条毒蛇垂下来,口中的毒液滴滴答答落在锅中,那奸邪之徒瞧见了,却不告诉小女子,吃肉的时候他一口不吃,只喝酒,嘴上说小女子辛苦,叫小女子吃。小女子真以为他心疼我,就吃了,没想到他喝多了假装睡着,小女子躺在那里,不一时毒发,就这样一命呜呼。”
辛十四娘听那女子说了这么多,皱眉道:“好狠的男子,负心薄幸。”
张四九道:“正因为世间这样的男子多了,女子才不相信爱情的。”
话说完,张四九看着那女子,“你说的那男子姓甚名谁,如今在那里,我即可给他一个报应,叫他知道天地无私,报应不爽。”
那女子忙磕了一个头,对张四九道:“多谢城隍老爷,那奸邪之人姓成,没有名字,只叫做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