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辛十四娘有些含糊地看着张四九，“这就是你们那个时代的语言吗？”
“嗯。”张四九点头。
“果然不是人话，什么部门、什么公司、什么本土，乱七八糟的。”白朵朵吐槽道。
张四九呵呵一笑，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辛辛的意思我明白了，地府并不属于天庭，仅仅地府中的幽冥地狱隶属天庭，而且地府和天庭的关系似乎还挺焦灼，这样一来太白金星要找人帮我的忙，的确不能是天庭的人，否则地府和天庭的关系会更加紧张。”张四九总结道。
“嗯。”辛十四娘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张四九道：“那如果帮忙的不是天庭的人，还能是谁？”
“散仙的可能最大。”白朵朵沉吟道：“太白金星毕竟也是仙人，他认识的仙人朋友肯定不少，这些人不尊地府、不朝天庭，自由自在，往来无踪，由他们出面帮你，只要他们自己不说是太白金星叫他们这样做的，那么天庭就不担干系。”
张四九喃喃道：“这就有点雇佣兵、无政府主义者的意思了。”
白朵朵和辛十四娘面面相觑，白朵朵皱眉道：“张四九，你能说点大家都能听懂的话吗？”
“可以！”张四九从善如流。
“其实，我还想找一个人帮忙的。”张四九道。
“谁？”白朵朵和辛十四娘异口同声。
“天下土地之宗，张福德。”
张四九说，玉帝未成道之前，张福德是玉帝身边的管家，因为这层关系，他对自己这个玉帝私生子的后代比较看重。
“德叔帮了我很多，如果他知道我现在要闯地府，他一定会帮忙的。”张四九道：“可惜德叔游历天下，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等张四九的话说完，白朵朵突然道：“你要闯地府的事情，张福德未必不知道。”
“嗯？”张四九愕然，看着白朵朵，“什么意思？”
“张福德身为天下土地之宗，各处的土地爷都可以给他通消息，要说这世上谁的消息最灵通，非张福德莫属。”白朵朵道：“另外，他不是帮你祭炼了聚煞旗嘛，那旗子上未必没有他留下的印记，就凭那印记，他就能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这……”张四九汗颜，“有这么神奇吗？”
“神仙之事，你一个从未来过来的凡人懂什么。”白朵朵故作高深道。
张四九觉得，自己这是被鄙视了。
不过正事要紧，张四九从怀中将聚煞旗取出，盯着它道：“这里面有德叔的印记？”
张四九心中默祷，若聚煞旗里真有张福德留下的印记的话，他希望张福德无论如何能够和自己通个消息，大家讨论下闯地府的事情。
……
……
说话间到了傍晚，一点金光从空中落下，趁着没人注意钻入北屋。
北屋外间的床上，冬宝假身正坐在床沿看书，那点金光落在冬宝假身的面前，正是真正的冬宝。
冬宝假身将手中书放下，冲冬宝真身一笑，化为一根头发落在床上。
真正的冬宝收了头发，将床上的书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架上，推开北屋的门走出去。
张四九正在柴房里面忙活着做晚饭，白朵朵在训练雄啾啾，辛十四娘坐在花架下面沉思，不知道想些什么。
冬宝往院子里面一走，辛十四娘立即抬头，温柔道：“冬宝看完书了？”
“嗯。”冬宝点头，“我想到外面的桃林里走走。”
“去哪儿？”这时张四九从柴房里出来，用系在腰间的毛巾擦擦手，看着冬宝。
“我想到外面的桃林走走。”冬宝重复道。
张四九点头，“去吧，快点回来啊，马上开饭了。”
“是。”
冬宝出了院子，在桃林里面溜达，慢慢来到小河边。
白石村中的那条小河从西往东流，将白石村一分为二。无论是住在白石村北面的人还是南面的人，都喜欢在河边洗洗涮涮，尤其是傍晚要准备晚餐的时间点，河边尤其热闹。
冬宝往河边一走，就见男男女女聚集在河边，有的闲谈，有的洗菜淘米，有的洗衣服刷锅洗碗，有的哄孩子往河里撒尿。
大家各自忙碌各自的，谁都没注意到别人。
冬宝见状，冲着小河的上游瞧一眼。很快一个金色的身影颠儿颠儿地从上游跑过来。
那是一只金毛大狗，高有半米，背上披着浓密的毛发，直达腹部。夕阳一照，那金毛大狗浑身闪耀着光晕，令人难以直视。
但说来奇怪，那大狗身上的毛发虽然是金色的，可偏偏那张脸和四只脚上的毛是白色的，白的那样纯粹，不沾染丝毫杂质。
“你们看，那狗又来了。”
大狗的到来叫河边的村民们纷纷看向它。
“这狗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就喜欢窝在上游拐弯处的草窠里。”
“是啊，也没见它吃东西。”
“我每次下地干活都路过上游，每次都看到它趴在那里睡觉，可悠闲了。”
“这狗可真大，站起来估计得一人高吧。”
“不过这狗性格好啊，就跟老头似的，没事在咱们村里溜达溜达，也不叫，也不追鸡赶鸭的，真有意思。”
村民们看着那金毛大狗有说有笑。
就见那大狗颠儿颠儿地沿着小河的北岸从西往东边跑，来到冬宝身边的时候稍微顿了顿，扭头看了冬宝一眼，然后把头低垂，口中低哼一声，好似人发出的“嗯”的声音，然后就突然加快了脚步，往村口跑去。
“哎，怎么跑了？”村民们咋呼道。
“毕竟是流浪狗，估计是在咱们村子里待够了吧。”有人道。
没有人会在乎一只流浪狗的去留，当金毛大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后，大伙依旧各自忙活各自的。
冬宝转身往回走，这时张四九的声音正从小院中传来，“冬宝，回来吃饭了。”
“哦。”
冬宝答应一声，加快了脚步。
金毛大狗跑出白石村，来到白石村村口，晃着硕大的脑袋见左右无人，突然化为一道金光，直没入到地下，消失不见。
……
……
“冬宝啊。”
吃着饭的时候，张四九看着冬宝。
“这几天我和朵朵姐姐、辛辛姐姐要出趟远门，你先住到李爷爷家可以吗？”
这一趟闯地府前途未知，张四九得为冬宝的未来打算。思来想去，张四九决定将冬宝寄放到李老头家。如果自己一行能顺利从地府回来，再将冬宝接回来大家一起过日子。如果不能，或者半路出现什么别的意外，那么以李老头的性子，他也一定会照顾冬宝到长大。
当年，李老头就是这样照料张四九的。
“嗯。”
出乎张四九的预料，冬宝竟然没问原因，没问自己和白朵朵、辛十四娘去哪里，就这样点头答应了。
“呃。”
本来张四九还做好了准备，如果冬宝不同意，或者因此闹脾气的话他就好好劝解一番的，看现在的样子是不必了。
准备的那套词，有些浪费啊。
“那一会吃完了饭，我让辛辛姐姐帮你收拾下，咱们过去，好吗？”张四九道。
“好。”
冬宝并没有太多的行李，就两套衣服，不过辛十四娘却又在给冬宝打包的包袱里放了几本书，以及一套文房四宝。
“公子，都收拾好了。”
辛十四娘牵着冬宝的手从北屋出来，来到张四九面前。
张四九见冬宝背着一个包袱，面上没太多感伤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古井无波来形容。
“这样也好，或许他真的以为我们就是出趟远门吧。”张四九心道。
想到这里，张四九冲冬宝伸出手，“走，咱们去李爷爷家。”
冬宝伸手和张四九相牵，二人离开家。
过了河，很快来到李老头家门口。
“李大爷！”张四九隔着门喊道。
“来了，来了！”李老头的声音从门内里传来。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门被打开，露出李老头的身影，“四九啊，听声音就是你，咦？”
李老头看到张四九的身边跟着一个孩子，先是露出一阵愕然的神情，随即瞪着一双古怪的眼睛看着张四九，“这孩子，你……”
“不是我的！”张四九急忙道。他就知道李老头想多了。
“咳咳！”李老头干咳一声，“进来说。”
张四九和冬宝进了院子，李大娘也迎了出来。见到冬宝，李大娘欢喜道：“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快来，屋里来。”
张四九松开冬宝的手，笑道：“去吧，我和你李爷爷在院子里说会话。”
“嗯。”
张四九奔着李大娘跑去。
张四九对李老头道：“大爷，这是冬宝，就是睦里庄那个孩子。”
张四九一说，李老头才恍然想起，疑惑道：“这孩子不是在华阳宫出家了？”
张四九就将清风道长将冬宝托付给自己，冬宝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自己住的事情说了。
“我最近得出趟远门，家里不留人，所以把冬宝送到您这里来住几日。”张四九道。
李老头好奇道：“出趟远门？去哪里啊？”
“南边！”张四九随口道。
“南边？”李老头愕然，“你去南边做什么？”
张四九眼珠子一转，道：“长清县有个富户叫沈亮，我给他家修屋顶，他见我手艺不错，把我推荐给他南方的朋友了，人家那边要修大宅，要三个工头，我是其中之一。”
李老头闻言，满脸欢喜道：“这是好事啊，四九啊，你终于出息了。”
张四九笑道：“是啊，这不是在您老的鞭策下嘛。”
“别跟我耍贫，我问你，你家里那两个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四九疑惑道。
“什么怎么办？”李老头皱眉道：“就这么住着？不给人家一个名份？”
“大爷，我……”张四九怎么跟李老头解释？怎么解释都不合适。思来想去，张四九索性顺着李老头的意思，道：“我这不是到南边做这场活，回来就准备再盖大房子成婚嘛！”
“真的？”李老头面露惊喜之色。
“真的！”张四九道：“家里那俩，毕竟有一个是辛家的大小姐，我不能太寒酸了。”
“嗯。”李老头深深点头，“你说的对，你能想到这点就很好了。不过其实也不寒酸，以你和知县的关系，辛家大小姐嫁给你不亏。”
张四九只能呵呵一笑，“那李大爷，冬宝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好好做你的工。”李大爷嘱咐道。
“嗯。”张四九点头，顺势从怀中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大爷，这个给您。”
“收起来！”李老头恼怒道：“我能要你的钱？”
张四九知道李老头的脾气，不好就这样往前递，而是道：“大爷，这银子不是给您的，冬宝那孩子现在正是读书识字的时候，买文房四宝啊，买书啊，需要钱，这钱是干这个用的，您帮他拿着，他用的时候您就给。”
李老头一想，“那行，这钱我替孩子收着。”
这会冬宝和李大娘已经在屋子里说上话了，一老一小有问有答，相映成趣。
李老头收了银子，和张四九一起进屋，大家又说了一会话，张四九起身告辞。
临行之前，张四九又嘱咐了冬宝几句，无非是听话、好好读书练字一类的，见冬宝一一答应，张四九这才离开。
回到家，张四九见白朵朵和辛十四娘正坐在花架下面百无聊赖。
“冬宝送到李大爷家了，二老都很喜欢他。”
张四九坐到两女的身边，喃喃道。
“冬宝那么乖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辛十四娘道。
张四九知道辛十四娘和白朵朵都不舍得冬宝，道：“等咱们从地府回来，再去接他就是。”
白朵朵和辛十四娘都没说什么。
张四九知道，她们两个肯定在为这一次的地府之行而忐忑，谁知道能不能回来，或者说，全部回来。
然而张四九并不知道，和李大娘相谈甚欢的其实只是冬宝的假身，冬宝一进屋就用头发幻化了一个自己，真正的他则隐身在一旁，等张四九离开的时候没入到张四九的发髻之中和他一起离开，现在就在花架下的石桌旁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