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挑眉毛,佯装生气,“如此说来,全是我的不是了?”
“怎么会呢!慕晗可别生我的气呀!这样吧——”他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认真对我许下承诺:“他日我定要为慕晗亲自配制一种性质温和、清凉提神却不辛辣苦涩的好酒。”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慕晗可不要小觑了我,当年我曾随家父学过酿酒之术。”
我充满期待,“我从未小看伯虎,今次也会等待你为我专门配制的美酒,隆重推出的那一天!”
“好!一言为定!”
我举起右手,豪气地说:“我们击掌为誓!”
唐伯虎会意,举起右手与我的轻轻相击。“啪——”清脆的掌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洪亮,我笑得灿烂如花,欣喜若狂。哇塞!是唐伯虎耶,大明才子唐伯虎竟然答应要为酿酒,这是何等的荣幸!就是不知道对他而言酿酒算不算不务正业呢?又会不会改变历史……我想不了许多,激动的心情把一切不安都深深掩埋。
若干年后,我真的喝到了那种酒,那种成为贡品的美酒,清新甜美却凛冽苍凉……彼时,身边已无人分享。
唐伯虎出神地看着我面部表情逐渐丰富,不由轻笑,“呵呵,瞧慕晗那样,倒像是个小姑娘。”
“啊!?”我一惊,险些从凳子上跌倒。暗自擦了把冷汗,故意压低声音,“伯虎怎么又开我玩笑?”
唐伯虎怕我生气,赶忙道歉:“是我一时失言,慕晗切莫介意。”
我灵光一闪,想起了n多古装电视剧里的桥段,这不正是个绝佳的机会吗?于是清清嗓子,“嗯哼~~伯虎,那个,那个如果我有个妹妹,你会不会娶她?”
唐伯虎也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哦?是怎样的妹妹,亲妹妹吗?”
我带着几分青涩,害羞地答道:“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和我长的一样、脾气一样。”
唐伯虎诡异一笑,坚定地说出了另我毕生难忘的两个字——“不、娶!”
我脸当时就沉下来了,那感觉就是从阳光明媚的春天瞬间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天。脆弱的小心肝啊,拔凉拔凉的。心想台词儿不对呀,人家祝英台不就是这么勾搭上唐伯虎,不不不,是这么勾搭上梁山伯才对。按理说唐伯虎不会如此绝情,纵然把我的话当成玩笑,也不会直白地拒绝我一片好意呀。
唐伯虎看我一脸“死相”,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我瞪了眼没同情心的始作俑者,他才慢慢敛住笑意,又喝了杯酒,正了正容,借着酒劲儿对我说道:“慕晗的妹妹再好终究不是慕晗,如若慕晗是个女子,我是一定要娶的,哈哈……”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像个熟透的苹果一样甜美诱人。我怕唐伯虎看出自己女儿家特有的矜持,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伯,伯虎又,又在胡说。”
“慕晗也没喝几杯啊,难道是闻香酒醉不成?怎么平日伶牙俐齿的,如今说起话来都不顺溜了。”
我矢口否认自己的不正常,“那个,那个明明是伯虎喝多了,竟在这儿胡扯!”
“呵呵,我是喝了几杯,可还不算多。”
我佯装不满地骂道:“懒得和你胡扯!”既然得到了让我满意到家的答案,我可不敢再与唐伯虎在娶不娶的问题上纠缠下去,免得精明的他看出我的异样。
唐伯虎没在继续,给我倒满了酒,就让我陪他共饮。我见大半坛子酒都被他喝了,怕他贪杯误事,就劝他不要贪杯误事。
唐伯虎不以为然,“知道知道,慕晗放心,我心中有数。再说,我的酒量你也是见识过的。”
“那倒是,你的酒量确实比我好,比祝兄的好。”
“那慕晗是不放心我此次童试?”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可是注定的第一!”
唐伯虎信心十足,豪气万千地大声说:“哈哈,对!我唐伯虎要考取本次童试第一,然后是乡试、殿试、会试!”
我张张嘴,终没说出话来,一种凄凉的念头涌上心头——此次童试第一或许就是他仕途上悲剧的开始。情绪不由低落,面上维持着疏离的平和。一直聊到了亥时三刻,茅台的小酒坛见了底,唐伯虎才心满意足地拖着微醉的身子离开我的房间。
送走唐伯虎,我转身上床睡觉,今天太累了,是心太累了。
黄符寄心意
借着酒劲儿一觉睡到天亮,见时辰不早,想着玉凝肯定“望穿秋水”,赶紧洗漱穿衣。一个黄色的小纸片从衣袖中掉出,我往地上一瞅,晕!又忘了。小黄纸片不是其他,正是那日我和玉凝在寒山寺求来的平安符。
前两日搬回来时就想着要把平安符送给唐伯虎,结果吃徐碧心的飞醋忘了这茬儿,昨晚又光顾着“拼酒”,更是迷迷糊糊的记不起来。
我拾起地上的平安符,哎,这就是虔诚的信徒与我这种普通香客的质的区别。不管怎样,明日唐伯虎便要参加童试,今日我是说什么都得把平安符,把心意送给他的。
我穿好衣服,顾不上吃饭,连跑带颠地冲出唐家,朝萧亚轩一路狂奔而去。
果不其然,我喘着粗气刚踏进萧亚轩,就撞上了玉凝那张“苦大仇深”的漂亮脸蛋。我自知理亏,赔笑道:“不好意识,让玉凝mm久等了。”
玉凝轻叹了口气,“慕晗能来便好,我还在担心你呢!”
我心中感慨,人品真是好到没话说,这份修养是我所可望不可即的。若换我傻等了1个时辰,对方还拿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就像昨晚唐伯虎那样,我实在是摆不出张好脸来。
我拉着玉凝要练习,玉凝体贴的为我擦拭微微泛潮的额头,心疼地说:“瞧你,定是早饭也顾不上吃一路跑来的吧?我让厨房留了肉粥,你且先去吃着,看我练舞即可。”
体贴入微、关怀备至都不足以形容玉凝的细心。今后必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我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谢谢。”
玉凝这两日状态大好,舞姿尽显柔媚,面部表情也多样化起来。除了眼神不到位外,整个舞蹈在业余选手领域绝对是perfect的,足以与职业级选手同台竞技。其实,她早已不需我从旁协助,我存在的最大价值就是为她打气,做她心理上坚实的后盾。
晚上,潇湘留饭,我推脱不掉更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便留下来一起用餐。等回到唐家时,天色已经黑透,直接去厨房取了鸡汤送到书房。唐伯虎习惯成自然,毫不客气地喝下鸡汤,又问我为何没在家吃饭,是不是在哪发现了新鲜玩意偷嘴去了。
话是玩笑,但以唐伯虎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平白无故飞来一句的。我知这是他关心的表现,便道:“哪能呢?就算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新鲜物,也定寻你……和祝兄一起去的。”想了想,补充上了祝枝山,祝枝山一向待我如亲如友,咱不能学那有异性没人性的主儿不是。
“对了,这个给你!”我从袖中掏出平安符递给唐伯虎,笑着说:“我前几日在寒山寺为你求的。”
唐伯虎失神的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拇指轻轻抚摸着,闭了闭眼恢复了常态。嬉皮笑脸地问我:“慕晗不是不信这套吗,还笃定的告诉我今次必能独占鳌头,难道全是假的?”
我一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眉飞色舞地说出一番酝酿已久的肺腑之言,什么不是对你能力的不信任;什么黄符代表我的心意,伯虎带上它,就会时刻感受到我这个朋友一直在你身边默默支持你云云。
“如此我得贴身收着,小心保管了。”说着,唐伯虎郑重的把平安符放进里怀。
眼风一扫,看见他衣襟里隐约露出半个黄色的小纸片,是个和我“版本”不同的黄符,隐隐透着粉印,似乎在哪见过。“伯虎,你,你……”
“怎么了?”唐伯虎抬头问道,露出的半个黄符又被衣服遮住。
我眨眨眼,还是没问出来,黄符长得都差不多,兴许是邱氏给他求的也不一定呢。便道:“没什么了,我是想说明日就考试了,伯虎今夜该早点休息。”
唐伯虎微微颔首,问我明日会不会去。
“我去?去哪?”我傻呵呵反问。心想难不成唐伯虎是要我充当亲友团去陪考?可我一直觉得这种表现爱的方式极其愚蠢,分明是给考生拷上了一种无形的精神枷锁,心理负累。不过,要是唐伯虎希望我去的话,我也会义不容辞的,不,是“情”不容辞。我有点兴奋,“伯虎希望我去吗?”
唐伯虎如实回答:“我是很希望慕晗在那儿,但又不想你去,你若去了,我会分心,会挂记你的。”
“那等伯虎下午考完,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了!”
“如此甚好,明后两日的四场考试后我便得闲了,到时我与祝兄再带你出去玩!”
“玩哦?可以,不过我们~白天去吧。”
唐伯虎听出我的潜台词,这白天去,就是暗示不去夜晚繁盛的无柳街,因此大笑,“哈哈,好,好。白天去,就白天去!对了,慕晗,我与祝兄已向先生推荐了你入‘六艺’读书之事。先生也非常想早日见到你,我想童试后约个时间让你与见上先生一面。”
我小脸一垮,不会怎么快吧,我是一眼书都没看呢。
唐伯虎敛去笑容,认真说:“慕晗该不会又在担心吧?我早就说过,以你的才智必能轻松应对。”
又是这套嗑,我n久前就听腻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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