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说着顿了顿，看向一开始和自己说话的男人，
“李老爷，您来与丞相解释，伊然还须去城内粮铺看看。”
“……伊姑娘言重。”
李深有些惶恐，没有想过伊然与丞相相熟，甚至是不给丞相面子，那伊然这姑娘的身份定是高不可攀。
夙寐嘴角的弧度下撇，眼里有了些茫然，却也是几刻，现在更需要在意的，是处理灾情。
“清眠，跟着伊姑娘。”
“不用麻烦，清眠是丞相侍卫，伊然会些功夫，不用多此一举。”
伊然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她对夙寐没有什么感觉，他有为百姓着想的心是好，可不能好过头。
人心善变，理所当然，多讽刺地八个字，却也是最最真切的。
夙寐看着那身影渐渐远去，眼里的茫然再次浮现，他不知道自己是何处又惹了夏伊不快，让她这般冷漠。
眼前浮现她的笑，低头微微抿唇，再抬眸已是恢复了清风朗月。
“李老爷？”
“是。回丞相大人，伊姑娘已是将是安排得有条理，是否草民一一讲与您？”
李深不敢学伊然，见那丞相大人将视线移向自己，立马低头毕恭毕敬。
夙寐对这人还是有一定了解，李深，三代为商，他本人在这雨江城名声极好，因着他自己礼佛，也时常布施积德。
“不必了，届时本官自己询问伊伊便好，你先去忙吧。”
不想再麻烦什么，夙寐想要那小姑娘亲口说给自己听，还是个十五的小丫头心思却难猜。
李深应是后退下，他对丞相有敬畏，却没有佩服，毕竟一开始是伊然帮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让刺史也乖觉地开仓。
他佩服伊然以女子身行走天下，自在潇洒；也敬佩她一身孑然，却将家国放在心中。
清眠不太理解自家主子的做法，却没有多嘴，跟在夙寐身旁看着他安排人去帮忙后，在这雨江城内逛着。
看完雨江城现状已是黑夜，却没有一次遇见伊然，夙寐心里有些不安，却也不知该去何处寻她。
找李深问了伊然的落脚点，踏入客栈就看见了面色焦急的小丫头，她与伊然一般面覆白纱，遮住了娇俏可爱的容貌。
她身旁站着与清眠身高无二的男子，容貌冷俊，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棕黑色的瞳孔在烛火下折出冷芒。
看见夙寐过来，阿易手附上腰间地剑柄，白芷注意到抬手按住他，微摇头示意不可。
待夙寐走近，白芷垂眸行礼，低顺着眉眼的模样，将伊然学了个五分，
“丞相安好，不知丞相来此是为何？”
夙寐打量了她几眼，旋即看这客栈，很普通。
“你家姑娘可回来了？”
白芷抿唇，眼睫微颤，黑睫下的眸色冰冷，她可不是那些追逐丞相的女子。
在白芷眼里，丞相于自家姑娘的婚事已板上钉钉不能违越，可这不代表自家姑娘的行踪要被他掌控。
“姑娘的事，奴婢无权过问。”
夙寐皱眉，身为夏伊得贴身侍女，被她当做亲妹妹一般，怎会不知道自家姑娘的行踪？
想来，她是防着自己。不知道是面前小丫头的意思还是夏伊的意思，只是一股无名火自夙寐心底升起，让他险些失了自己的规矩。
——
伊然不知道夙寐做了什么，她正在沿着河走，说是河，不如说是被淹没的平地。
沿着河边走，伊然的鞋袜已是全湿，河边甚至有莹莹点点的光，是火萤飞到河边，难得的美景。
“主子，为何要在夜晚来探寻？”
听百离开伊然的手腕，顺着衣袖爬上她的肩，小蛇通体纯白，还散发着荧光。
伊然闻言轻轻笑了笑，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抬眼看向那黑暗中豁大的口子，
“听白，我不太记得以往的事了。自从到了那个世界，我有爱我的父亲，有疼爱我的祖母亲人。”
“那样好的时光，若不是噩梦来临，全家只余我一人。我都要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安心做一父亲的女儿。”
“听白，那是最后一次，也是我崩溃的一次。”
伊然眼里没有任何影子，像是水一样映射万物，却也万物皆幻。
她不是什么都放在算计中，心里嗨留着一方净土，所以不会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