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霁见伊然看着人离开,迟迟不回身,笑意里多了一丝凉薄,
“姑娘名思然?”
伊然放下厚纱回身,声音有些低,明显的心情不佳,
“是,晚辈思然。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今日晚辈还有要事,就不与诸位同行了。”
皇甫霁闻言明显有些不悦,却还是放伊然离开了。
看着少女款款离去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那个背影缓缓重合,他抿唇,菲薄的唇表现了主人的薄情之性。
“刚才那个侍卫,是小九手下的?”
“是九皇子这两年提起来的,名符一,倒是不知他姓卫,许是不便透露身份,随口胡诌的。”
皇甫霁身后的男子上前回答,他是见过符一的,武功不错,人也忠心。
就是前些日子九皇子回朝都路上遇袭,他为了保护皇子失联了,前些天才回来。
如今他在街上都与那位思然姑娘相识,还特地出声来确认她是否安全,想必就是思然姑娘救了他。
“呵,这信口胡诌可让思然姑娘牢牢记在心里呢。”
皇甫霁眼里多了些晦暗,他知道刚才的小姑娘是谁,也知道她的地位。
可他依旧不能动,那是她期待的生命,也是她最后对他的嘱托。
葳蕤啊,是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若是女孩就希望她自由自在。
若是男孩,她希望封为涵阳世子,希望能够护住天下众生,护住她用尽一切拼出来的安稳。
“行舟,我这辈子都栽在她手里,翻身不得。”
“……您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骆行舟是右相,至今没有娶妻生子,朝都流传着关于他不能生育的言论。
可明叙他们这些人清楚骆行舟为什么没有娶妻,无非是爱慕她,那位名动天下的女将军。
只是那位将军,他们在她死了六年后才恍然大悟,她谁都没有爱过。
他们,乃至天下都在她的算计之下,她用自己布局谋算天下,只为了让杀害她亲人的凶手付出代价。
真的,都不知道该说她足智多谋,还是慧极近妖。
又或者,是一个无心之人。
伊然走离皇甫霁的视线范围内轻轻吐了口气,然后就走回侯府了,她并不怕皇甫霁查到身份,怕的是得到画像。
不管他是否会因为自己当初的请求放过明叙他们,可如今真真切切他们身处这朝都,每一步都不能踏错。
——
清晨伊然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外侍女敲门,
“何事。”
“回郡主,是户部侍郎家的夫人登门拜访。”
户部侍郎?柳庆阳的夫人?
啧,来意如此明显,伊然倒是并不打算晾着人家,也不必太过打扮,这样便是足够。
伊然想着坐到梳妆镜前,从里面拿出一翡翠簪子,碧青色看着灵动。
“带人去待客厅,我随后就到。”
“是。”
看着自己披散的头发,伊然拿起木梳为自己挽发,想来当初是有用的,如今她不愿别人守着伺候倒是好事。
至少喜欢改变一些也没人会发觉,那些记忆原本模糊,可回到这里后却愈发明显。
内心十分明白是天道的手笔,这么想来,皇甫霁已经不再是气运极大的人了。
那么,年宴上她可得好好看看谁是身负大气运的女子了,这样后面才好想想,该如何让那所谓的皇子永诀帝位。
看着琉璃镜中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容貌,伊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那位女子也算是艳绝朝都,却不知她与明叙的女儿,却可以这般像自己。
真是让人不喜啊,顶着这张脸,伊然倒是明白了为何她会被七皇子皇甫钺盯上。
皇甫钺十五年前已有六岁,已是记事的,她对这些个幼童没什么想法,每次去见皇甫霁都会给他们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
他们倒是因着她的事迹对自己喜欢得很,缠着自己讲战场上的事,那时最大的皇子皇甫嵘也才十岁。
真是啊,现在又要过起算计人的生活了,每一场算计,都要万无一失。
待客厅
“夫人请稍作休息,郡主刚刚起,梳洗一番就来。”
“无事,是我唐突登门,让郡主不必着急。”
穿着打扮的贵夫人得体大方,对待这侯府的丫鬟奴仆也是和气,最重要的,今日她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