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到回京行及笄礼的书信就麻烦不断,到了京城更是非成堆。她疲于应付,似乎早把回京城的目的忘记了。提到这个日子,江雪的心好象针扎一样,每每想起,都是剧痛,更有对这一天的恐惧。不知不觉,又是一年重阳将近。
“嗯,哀家记下了,及笄考试,争取夺魁,高公公,赏。”
“多谢太后。”
写着她的大名却不知道是谁的杰作的咏菊诗给她争来些许薄面,江雪觉得心里轻松些。可是想到九月九的及笄礼,她的心又不各不觉沉到了底。
因诗作被赏的还有花氏家族一位小姐,关太后一位侄孙女和洛家两位小姐。太后、皇后和两位妃嫔各有奖赏,得赏的兴高采烈,落第的各怀心思,江雪的心绪更是与另人不同。究竟是谁替她做的诗?无功爱禄,她心里很不安。
“时候不早,都散了吧!赏赐自有宫人送到府上。”
沐氏旁系的两位小姐提前离开,沐府的姐妹又向皇后请罪、向静贵妃问安后才出宫。两个太监前面领路,五姐妹都绷着脸,默默跟在后面。
圆圆红日冉冉西沉,渺渺云霞微微游移。巍峨壮观的龙宫风阙垂下模糊的倒影,威严中透着萧然枯寂。不时有归鸦低鸣划过,更添沧凉。
五个人坐一辆车有些拥挤,但江雪周围的空间却很大。沐云岚、沐云露和十小姐都对她避而远之,只有八小姐偶尔冲她勉强笑笑。咏菊诗会,她惹出麻烦一堆,不知谁的良诗妙句为她夺了魁,她并不欢喜,其他几位小姐更是漠然疏离。
“九姐,我交诗的时候,你还没有写,我刚交了就开始评,你什么时候写的?”
江雪嘴角弯起冷笑,今天这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写诗的人知,还有她知。替她交上诗作,连她都不告诉,肯定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也一样。
“跟你说没写的时候,我已经交了,只是不想多说而已。”
十小姐轻笑两声,“太后赦免了你的罪之后,你躲在菊丛后面揉腿、跟四皇子聊天,四皇子离开后你又跟涣亲王说话,紧接着就去找洛小姐了。你去找洛小姐的时候我问你的,你还没写,我去找八姐交的时候也没见你动笔。”
“呵呵……十妹眨眼皮的时候我在写诗。”江雪拿出南宇沧留给她的点心,应酬性地让她们吃,没人应声,她自顾吃起来,“十妹盯我盯得可真紧,从太后赦免我到交诗,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十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吗?”
十小姐沉着脸噘了噘嘴,向沐云岚和沐云露身边靠了靠,头歪向一边。几人各怀心思,各想着心事,车里的气氛压抑沉默,只听到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和马蹄敲地的声响,还有江雪没心没肺大吃大嚼的声音。
沐府大门贴着大红的喜字,白玉石狮上系着红绫纱罗,一派喜庆的气氛。
车刚到门口,就有管事婆子迎上来,扶她们下了车,车夫把马车赶到了后门。她们刚跨进门槛,就有花太太房里的嬷嬷过来传话。
“几位小姐请留步,老奴有话要传。五小姐、十小姐去崇威院,老太爷有话要问,七小姐、八小姐到太太房中,有差事给你们,九小姐先回外宅吧!”
江雪又跨出门槛,摇了摇头,被拒之门外,她心里很失落,却没感觉到很难受。她本来就不属于这座大宅,沐府只是一棵遮萌的大树,却不是她的家。
天色将浓,没在车马,暖香和冷香还在府里,她怎么回外宅?从沐府到外宅要过四五条街,大概有七八站地的路程。她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巷口,决定步行回去。前世比这更远的路,她不也走过吗?没有吃不了苦,只有享不了的福,这一世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候门小姐。
“九小姐请留步。”花太太房中的婆子喊住了她。
江雪周身戒备,来到灯光照亮的地方。难道登云子没把事情办妥?花太太还不放过她?就因为老道一句“母仪天下”的预言,花太太就不惜重金要置她于死地。就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和准皇后的威仪,费这么多计谋心血值吗?
“九小姐左耳后面是不是有道疤?”
“是呀!好大一道疤。”江雪眨了眨眼睛,撩起头发让嬷嬷看,“九年前回济州祭祖,马车掉下悬崖摔的,还好我命大。唉!济州算卦的先生说:这道疤把我所有的运气都毁了,年龄越大越不顺,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
“别这么说,再不顺也是主子。”
“祸事一堆,主子也不好当,还请嬷嬷在太太面前美言几句,让太太疼我。”
“好说,好说,老奴回去就跟太太说。”
“嬷嬷要是疼我,不如先给我找辆车,在宫里这一天快累死了。”
婆子假惺惺地安慰了她几句,“老奴让管家派一辆车来,九小姐多等会。”
打发走婆子,江雪轻笑几声,登云子的功夫做到家了。花太太对她肯定还有戒备,只要不再谋害她,她就可以抽身出来找煞神、应付其他人了。杂毛老道说几句假话、演一场戏就可以帮她减少敌对,慕容玖这形象代言人没白当。
繁星洒落银河,点点星辉皎洁,万家华灯璀灿,暖暖光明洋溢。
沐家大宅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绚烂的灯火点亮深邃的夜空。江雪长叹一声,对于沐家她有几分怨恨,有几分感恩,更有几分依恋的感慨。九小姐毕竟出身这个家族,尽管这个家少了温暖和亲情,多了算计和倾轧,于她总是爱恨交加。
“九妹――”沐宸钰牵着马快步走来。
“六哥?你要出去办事吗?”
“我在找你,听说你一个人回外宅,我不放心,就追出来了。”
心中泛起缕缕温馨,江雪笑了笑,“多谢六哥,我没事。”
“上马,我送你回去。”
江雪有点为难,两人同坐一骑,她还没试过,“明天四哥娶亲,府里事多,不如我自己回去,烦请六哥给暖香和冷香找辆车,把她们送回外宅。”
沐宸钰犹豫了片刻,“呃,也好。”
“多谢六哥。今天宫里的事……”
“没事了,爷爷听到消息就派人把银子给南成远送去了,太后的赏赐送来了,长辈们都很满意。你只管放心应付九月九的及笄考试,爷爷和爹都没责怪你的意思。你回去先好好休息,太太说让你明天早点过府陪新嫂子。”
江雪心中暖流泛滥,直冲鼻孔和眼圈,她跃身上马,“多谢六哥,我先走。”
大概因为诗作夺魁,得到了太后的嘉奖,沐家长辈才没有责怪的意思。白花花的一万两银子出手,只买回来一堆残菊,谁不心疼?济州是沐家的根基所在,田产店铺一年的收入不过十几万两银子,要养活主子奴才上千口。
她决定把这一万银子还给沐家,祸事是她惹的,她要有担当。尽管她连萧十八一每月二两的月钱都算计,但遇上这种事,良心也不容她吝啬退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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