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1 / 1)

白日

司谣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下午。

记忆里,司桂珍生了病要卖房子,她搬完家以后回学校的时候,在公交站撞见了杨兴德被女乘客又打又骂。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记忆里那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噩梦和阴影,已经被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替她抹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这么好的人,现在在她面前对她说,他的好都是假的。

一时间,只觉得委屈又难过。

不是替自己。

安静的房间,只能听到越来越止不住的更咽声。

简言辞见司谣试图抽出了手,揉完眼睛,又往床头胡乱摸索。

他视线丝毫未挪地盯着她,终于开了口,声音轻得带了点哑:“要什么?”

司谣抽噎:“餐,餐巾纸。”

简言辞起身给她拿了纸巾,司谣正要接,朦胧间看他屈膝压上了床沿,凑近了。

脸颊被捧着抬起,简言辞在给她擦眼泪。

司谣下意识闭了闭眼,忽然,颈背猝不及防一紧,就这么被他一把按进了怀里。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死死扣紧,又克制着本能。

简言辞低了头在她的颈边,轻了气息叫她:“司谣。”

司谣吸鼻子:“嗯。”

“我后悔了。”

她懵:“你,你后悔什么?”

“我会一直对你好,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简言辞敛下眼,“只要我有,只要你想要,你想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去做。”

司谣不知道要说什么,紧张攥着他的衣角,讷讷“哦”了句:“也不用……”

“但我不会放开你。

以后不会,现在也不会了。”

简言辞的语气极为温柔,“哪怕有一天你不想要我了,我也不会离开,就算过了七八十年,我也要你死在我怀里。”

“……”

“你怎么,”措辞了会儿,司谣忍不住小声,“这,这么变态。”

没想到这人“嗯”一声,没生气,反而轻轻笑了声:“我这么变态,你也不用对我太好。”

“……”

“你就当,是在玩游戏。”

简言辞打了个她理解的比方,语调低得像诱哄,“我是你身上的装备,你随便穿上,也不需要管,只要不脱掉,其他就都随你。”

司谣一顿。

“你给我一点点好就够了。”

简言辞不经心说,“只要能让我每天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这样行吗?”

听着听着,莫名的,司谣又开始鼻酸。

“不要。”

她在简言辞怀里蹭了蹭眼泪,更声强调,“反正,我也会对你好的。”

片刻,怀抱松开了些。

像安抚一只小猫,司谣被轻捏着后颈拉开点儿。

简言辞平视着她,伸指勾掉了她下巴悬着的眼泪:“怎么又哭了?”

这人,管这么多。

“我想哭,不不行吗。”

司谣破罐破摔,“我就是爱哭——”

话音刚落,面前的简言辞毫无征兆地凑过来,气息欺近,舔去了她眼尾的眼泪。

司谣浑身一颤,眨了眨眼。

“谣谣,”简言辞不轻不重地捏她的下巴,弯了弯唇,气息轻得暧昧,“你再哭,我要有反应了。”

“……”

“……”

僵硬对视一秒,司谣磕巴:“我,我睡觉了。”

她手脚并用,转身想窜进被窝,下一刻,被直接勾了腰拽回去。

一个不慎,司谣整个扑进柔软的被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过身翻了个面。

面前阴影罩落,简言辞压下,低眼,径直扣起她的下巴吻过来。

像刚才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

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在心里拉锯着,狠戾又温柔。

司谣才扑腾了一下,手腕就被简言辞握住,拉开,压近了床里。

同一时间,上唇倏然被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

简言辞在吻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缠力道,舔舐带咬,抵开了她的唇齿往深里舔吮。

像是要将她吃掉一般,紧紧缠着她的唇舌,一下一下勾舔。

呼吸交错,司谣脑海一片空白,任由他越吻越深。

直到实在喘不过气,她努力唔咽了下,刚撇开脑袋呼吸了一口气,就被简言辞掰过了脸,欺近继续。

唇齿纠缠。

这个吻格外漫长。

中途司谣扑棱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是被压下了手腕,就是被扣回了下巴。

下意识伸脚想踢简言辞,却被他捞过了小腿,手指抚蹭过她的脚踝,握着捏了一捏。

司谣差点在床上蜷缩成了一整团,一秒老实了。

直到这个吻终于结束。

司谣顿时往下扯了扯已经到腰上的裙摆,另一只手推他,羞愤挤字:“你,你干什么。”

隔了咫尺的距离。

简言辞伸指,轻轻按了按她的下唇:“你一哭,我只想欺负你。”

“……”

这人一双桃花眼半敛着看她,笑意流转,神色格外直勾勾。

偏浅的唇已经蹭成了显眼的红,染着湿润光泽,勾引一样。

“或者——”简言辞牵过她的手,将她带下,顺着他的衣角里探,“换成你欺负我也可以。”

司谣脑海嗡地一下,瞬间抽回手。

一句都回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气的,她的脖颈通红了一整片,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对视了几秒。

“怎么又骂人?”

简言辞含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指碰了下她的眼角,低下,又舔了舔司谣的唇角,才起身,“今天不欺负你。

我去给你关灯,睡吧。”

这还叫不!欺!负!

关了灯,司谣手背捂着被咬破皮的嘴唇,爬进被窝。

骂骂咧咧的弹幕在脑海里滚了几百行。

呸。

乱咬人。

不要脸!

狐狸精!

“谣谣。”

隔壁床传来简言辞的一声。

司谣一凛:“啊?”

“知道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简言辞的声音静静响在黑暗里,一顿,又接,“也很珍惜。”

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一早,司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困成了一团。

她蹲着收到一半,被简言辞从地上牵起来,屈指捏了下脸:“时间来得及,你再去睡一下,箱子我给你收拾。”

“你怎么……精神这么好。”

司谣慢慢腾腾瞅了他一眼,有点莫名,“你也才睡了几个小时。”

简言辞看了会儿她,略一弯唇:“昨晚我睡得很好。”

司谣茫然,困着脸又爬回床上打了个盹。

两人回去的飞机是同一班,但座位不在一起。

司谣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直到下了飞机,才重新见到简言辞。

姚竞元他们拿着素材,还要回电视台剪片加班。

司谣不一起回去,取完行李,就跟着简言辞到了机场附近的停车场。

“饿吗。”

简言辞问,“要不要先在这边吃个饭?”

司谣点点头。

两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个午饭,开车回去的路上,司谣接到了司桂珍的电话。

“对了谣谣,妈妈上周给你寄的东西,你收到了没有?”

司谣才想起被放在原来公寓的快递,她一直没回去拿,只好支吾编了句收到了。

“今天你出差回去了吧?”

聊了几句,司桂珍又说,“下个月妈妈跟你齐叔叔想过来一趟,来看看你。”

司谣一愣:“下个月吗?”

“你在那边一个人住这么久,妈妈也不放心。”

司桂珍笑说,“我们过来几天,正好也看看你那边的环境。”

挂了电话。

司谣转过脑袋,犹豫了下:“学长,我下个月可能要回紫港那里住几天。”

“怎么了?”

“我妈妈说,下个月她跟我叔叔要过来。”

司谣说,“应该就两三天,他们也不会待很久。”

简言辞开着车,“嗯”了一声。

司谣低下脑袋,正打算玩手机,忽然,被他叫了声“谣谣”。

她转过头。

见简言辞看着路况,不紧不慢问:“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妈妈知道我们的事?”

司谣想起过年的时候,司桂珍建议她的那些找对象要求,一时有点忐忑。

总不能说,她妈妈看好的女婿类型,跟简言辞有很大出入。

司谣不想让司桂珍觉得他不好。

“我,我还不知道。”

她如实回,“但是我肯定是会跟她说的。”

好在简言辞没有问为什么。

等红灯的时间。

司谣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瞅他:“我还没有告诉我妈妈这事,你是不是不开心?”

“不会,我不介意。”

简言辞伸手过来,牵住她,捏了捏她的手指指肚,“你想什么时候说,都由你,多久我都可以等。”

司谣想了想:“反正,有机会我就会说的。”

“嗯,只是别让我等到二三十年以后。”

简言辞偏了头,弯出点儿笑,“那时候我的样子不年轻了,怕你妈妈对我印象不好。”

“……”

司谣的紧张登时少了大半,盯着这人的模样,想象了下:“……那也没有那么严重。”

送她回到住处,简言辞接了个工作电话,出去了。

司谣第一时间把行李箱打开,忙活着收拾东西。

出差好几天,她的脏衣服堆了一整个箱子,都要洗。

司谣房间里的浴室里没有洗衣机,只有外边的卫生间有。

于是她来回跑了几趟,洗完衣服,又折回房间的阳台晾起来。

忙了一个下午,终于都把行李收拾好。

司谣在原地杵了会儿,困了。

去洗了个澡,她从浴室出来,刚想睡会儿,余光突然瞅见了电脑桌上的一抹粉红色。

司谣过去,拿起那本相亲节目的宣传册子,有点困惑。

她记得,她明明把这个扔掉了……吧。

司谣重新扔掉了册子,趴进床里打了个盹。

是被房间外开门的动静吵醒的。

简言辞进门,手里还随意拎着两大袋超市的购物袋。

没多久,主卧的门开了。

司谣一步一蹭地挪出来,看见他手里的袋子,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糊。

“学长,你是去超市了吗?”

“嗯。

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简言辞随手在桌上搁了袋子,“本来是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司谣揉了下眼:“我在睡觉,就没有听见。”

说完,她小跑进了房间,想找手机。

掀开被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学长,”司谣的声音从里面扬出点儿,“你能不能给我打一下电话?”

嗡鸣声在客厅沙发上响起。

简言辞瞥了一眼,过去。

正弯了腰,想拣起手机,视线忽地一顿。

“你打电话了……”房间里,司谣茫茫然出来,看见正拿手机的人,咽下“吗”字,挪过去,“原来被我放在这里了。”

“——小同学。”

司谣:“啊?”

简言辞恰好抬了抬眼。

对上他的神色,司谣条件反射地,顿在了原地。

“怎么给我起这样的备注?”

眼前,简言辞屈指摩挲了下手机的屏幕,模样散漫又别有意味,勾了笑,一字字念,“狐、狸、精。”

“……”

良久的安静。

司谣只感觉整个人都懵成了一截小木桩,眼睁睁地看着他放下手机,走近。

“……什,什什么?”

“我记得,”简言辞思忖片刻,敛下眼看她,“你以前也这么叫过我,是不是?”

“……”

简言辞笑:“谣谣,为什么叫我狐狸精?”

司谣咽了下口水,憋了半晌,才小声回:“因,因为你这样。”

简言辞不理解:“什么样?”

“就是你,你现在这个样子。”

司谣梗着脖颈,“然后,你每次还总是都动不动就对我说,说那种话。

我就觉得你很……”

简言辞:“很什么?”

很像个狐狸精。

到处勾引人。

话到嘴边,司谣盯着这人的笑,磕磕绊绊成了:“很,很不认真,很随便。”

又静默了几秒。

简言辞顺着问:“你觉得我经常对你说那些话,是不认真,很随便吗?”

司谣犹豫改口:“也,也不是特别——”

话没说完,简言辞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拉近了。

弯下来。

“司谣,”他轻了声念她的名字,面对面,慢条斯理问,“真的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

司谣:“啊、啊?”

“那从现在起不说了。”

她反应了下这句话的意思,松了口气。

觉得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然而,下一秒,阴影罩落。

简言辞越过她的肩头,与此同时,司谣感觉温热的气息触碰上来,自己的左肩跟着一轻。

有什么滑下了肩膀。

司谣的双手还被扣着,猛然一扭头,才发现自己裙子一边的吊带——

就这么被他咬、咬咬着,拉了下来。

对上简言辞的目光。

“我就……”

面前。

这人一双桃花眼的眼梢弯起点儿,模样蛊惑又勾人。

随后极为暧昧的,轻着接话:

“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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