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场“撕名牌”对抗赛,因为云叙白开局表现得太强势,木偶们谁也不想触霉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云叙白看到分散开来的木偶,忽然觉得游戏变成了老鹰捉小鸡,他就是那只鹰。
环境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教堂消失,这里又变回展览厅。只是,展览台上的木偶全部不见了。
灯光明亮起来,展览厅显得更加空旷。一片死寂,云叙白一动,脚步声格外清晰响亮。
玻璃展柜上有浮影略过,云叙白侧头一看,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在他身后,站着高矮不同的几个“人”,这些“人”正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云叙白向后挥伞,一晃眼,玻璃只剩下他的身影。
“喂。”冰冷的手掌按在云叙白的肩膀上,彻骨寒意从背脊骨爬起,他眼前一黑。
视力恢复后,云叙白发现自己挪了位置,他被困在玻璃展柜里了。
展柜外面,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正在对他微笑。
云叙白明白了,展柜里的木偶调换他们之间的位置,他变成被展示的产品,木偶伪装成他,变成参观者。
伪装成云叙白的木偶戴着一张贵宾证,上面印着云叙白的照片、信息。木偶是伪装的,贵宾证当然也是伪装的,本质上是木偶的身份证。
展柜的阴气很重,像个小型牢笼。
云叙白用红伞尖端撞击正面的玻璃,一团黑雾从撞击处升起,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玻璃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
木偶看着云叙白的举动,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真是活泼可爱的展品,让人想收藏起来。”
看面前的木偶拙劣地学人说话,云叙白忽然觉得它有些可怜:“展品不在展柜里,也依旧是展品,就算披着一层人皮也改变不了本质。”
木偶的脸色沉了下来,表情变得难看。
云叙白却弯起唇角,露出清爽的笑容:“我劝你收起危险的想法。”
“笃”伞尖再次撞击那一处白点,几道裂缝以伞尖为中心,迅速蔓延。
云叙白胸前的几张木偶身份证开始震动,四颗迥然不同的木偶头颅同时撞击展柜,裂缝不断扩大,玻璃展柜瞬间分裂成无数片。
红伞自动撑开,挡下玻璃碎片,另一边,被云叙白收服的四个木偶冲了出去,压制住展柜外的木偶。
“真是可爱活泼的展品,现在就是我的藏品了。”云叙白把这句话还给木偶,摘下它脖子上的贵宾证,它立即露出原型。
木偶穿着染血的白大褂,脸颊削瘦,眼神浑浊无神。这个木偶和其他木偶有明显区别,它一半是人体,一般是嫁接的木头,嫁接处理得不是很好,腐肉浊血混在一起,令人不忍直视。
云叙白拿走的贵宾证变成了身份证,上面写着简单的信息:“第一代,医生系列木偶03号,李峰。”
第一代木偶,比第二代木偶粗糙许多,也血腥许多。
看着眼前的医生木偶,云叙白忽然有些不确定,在这个诡异的小镇里,到底是人变成了木偶,还是木偶变成了人。
这个医生木偶的想法确实太危险了
医生木偶长得有点恐怖,没有其他木偶那么精致,怎么看都像是活人改造而成的
木偶小镇好像不简单啊,那么多能动能跳的木偶,都是怎么诞生的
云叙白现在一共拥有五张木偶身份证,他还想收集更多,但是木偶们躲了起来。
他收好一脸不高兴的医生木偶,环顾四周。木偶们还在这个空间里,只要找出发生变化的地方,就能揪出他们。
云叙白一边走一边看,很快就发现,空旷展厅里最显眼的是墙上的图文介绍。
墙面上印着木偶小镇的演变历史,一条河流从中流淌,随着时间推移,河岸两边的建筑越来越多,颜色也变得更丰富。
木偶小镇和云叙白的世界属于不同位面,历史也没有交集的地方。从墙上的记载来看,大约几十年前,有一批逃避饥荒的难民来到河域附近,他们在这里定居。
这里没有天灾,难民们勤奋劳作,实现自给自足,慢慢走出伤痛。附近木材资源丰富,一对木工夫妻为了纪念死在饥荒中的儿子,制作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木偶,并在它的后背上刻下了名字。
“巫一。”这是诞生在木偶小镇的第一个木偶,制作者就是管家无比尊敬的木工巫爷爷。
其他人看到木工做的木偶,勾起了过去的回忆,纷纷请求他为他们去世的亲人制作木偶。
木工夫妻忙不过来,收了几个学徒,在小镇开了一家木偶店,还是供不应求。从此,小镇的木偶产业开始兴旺,木偶的身影出现在建筑上和交通工具上,它们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精神符号,安慰着无法从痛苦中抽身的人们。
木工精益求精,做出来的木偶越来越精致。
有一次,他花了半个月时间精雕细琢,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木偶。这个木偶被他命名为“第一代,治愈系列01号,生命。”
巫一没有配图,但是治愈木偶有插画,就在文字信息旁边。
它是少年形象,躺在工作台上,面带微笑。治愈木偶有些粗糙,脑袋上缠着绷带,手脚明显有衔接痕迹,和简介中说的“完美”毫无联系。云叙白倒是觉得,它和医生木偶的形象很接近,插画把它美化了。
治愈木偶旁边画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它的名字。云叙白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它的身份证吗
云叙白往后浏览,发现墙上还有几个木偶配有插画,旁边全都配有介绍牌。
云叙白朝治愈木偶的介绍牌伸手,他没打算真的去碰,只是想试探一下反应。
刚伸出手,挂在脖子上的几张身份证就开始剧烈震动。像示警,也像恐惧。
云叙白也察觉到介绍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马上收手。这时,墙上的介绍牌渗出黑红色粘液,所过之处,腐蚀出一道道黑色痕迹。要是云叙白真打算去碰,现在手已经没有了。
墙上的粘液流干净后,没有出现新的介绍牌,但治愈木偶脖子上多了一张身份证。
云叙白想了想,拎医生木偶出来。
医生木偶现在只有半只手掌那么大,是个可爱又暗黑的小挂件,云叙白提着它头顶的红绳,问道:“你们怕治愈木偶”
医生木偶大概想起了某种恐怖的回忆中,不断颤抖:“离它远点,快”
墙上的治愈木偶已经站了起来,它手里拿着一把鲜血淋漓的斧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云叙白。
下一秒,那把斧头穿过墙面,迎面砍向云叙白。
云叙白拿红雨伞去挡,医生木偶比他更快,变回原型,用手挡住来势汹汹的斧头。
明明恐惧得发抖,它还是凭借本能第一时间挡在主人面前。
医生木偶的手掌几乎被斧头劈穿,墙上的治愈木偶却没有一点表情变化,麻木的脸为它增添更强烈的杀戮气息。
云叙白用红伞击退斧头,拖着受伤的医生木偶撤退。
“你们几个加起来打得过它吗”云叙白问自己刚收的几个小弟。
“打不过”小木偶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答得那么大声,那么理直气壮。
云叙白疑惑:“都是第一代木偶,差距怎么那么大”
医生木偶抽泣一声:“每个成功作品背后都有无数失败的试验品,我就是其中一个失败品。”
云叙白:“”
我刚才还紧张到不敢呼吸,听到“打不过”笑出声了
嘘,小点声,被治愈木偶听到了会嘲笑你们哒
这几个木偶真的菜鸡得理所当然哈哈哈
卧槽,墙上的治愈木偶又动了
治愈木偶缓慢转动眼睛,直直看着云叙白。下一刻,它钻出墙体,站在云叙白面前。
治愈木偶的真身比插画丑陋太多,它的脑袋缠着厚厚的纱布,凝固的血迹散发恶臭。它的皮肤白得接近青紫色,鼻子是木质的,用钢钉衔接在鼻骨上。过于纤细的脖子下面拼接着一片面积很大的木偶,一直延伸到宽大的病服里。
治愈木偶提着斧头的手也是木制的,关节上可以看见明显的钢钉,但是这不妨碍它举起巨大的斧头,继续攻击云叙白。
看它的动作,活像把云叙白当成一块要大卸八块的木材。
云叙白躲开斧头,啧了一声:“你这手法很专业,平时没少劈柴吧”
治愈木偶没有情绪的脸肉眼可见地抽了抽。它垂下斧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叙白。
“嗯,劈柴。”治愈木偶张了张嘴,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动,吐出低哑的声音。它指着云叙白,肯定地说:“你,是,柴。”
“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另一边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云叙白瞥了一眼,看到提着一串身份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明荆棘。
神明荆棘刚好路过镜像装置,映像没有异常,再加上他手里那一串身份证,云叙白可以确定这货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神明荆棘还想调侃两句,展览厅的灯忽然熄灭了。
一种极致的黑暗笼罩着空旷的空间,在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云叙白听到斧头划过地砖的声音,清晰得像贴在耳边响起。仿佛拿着斧头的木偶刚刚从他面前走过。
“你们能不能换些花样,别只会搞灭灯这一招。”神明荆棘带笑的声音一响起,斧头的声音就往他那边去了。
黑暗的某处,亮起点点莹光,驱逐沉沉的黑暗。莹光的范围不断扩大,神明荆棘站在光里,无数冰棱从地下钻出,准确地将治愈木偶困住。
在冰棱结成牢笼之前,治愈木偶用斧头劈开障碍,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逃回墙上。它的身影一直在飞速移动,墙上的其他木偶隐隐有动作。
不能让这些木偶逃跑,云叙白权衡过后,第一次使用了稀世技能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