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正文82、假面
一开始,十六在梦里浮浮沉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那梦境背景混沌不清,唯有一句话在耳边回荡,是在他睡着只前,郑青清用来蛊惑他的句子:
“我听说,玄剑阁的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你们终其一生为阁主卖命,就算是死了也如草芥一般无人在意,既然如此,你跟谁不是跟呢?”
那话音源源不断,十六想要逃跑,双腿却如同陷入沼泽,他想捂住耳朵,那声音竟直接在脑海里回响。
“我听说,玄剑阁的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
“终其一生为阁主卖命……”
“死了也无人在意……”
别说了……别说了!十六额间渗出虚汗,而梦里的场景也渐渐从一片虚无变换为一尘不染的白。
视线里是参天的生命树,他在光海漩涡中梦见了过去的实验室生活。
第一次见到生命树的时候十六换太小了,记忆模模糊糊,他只记得是盛野抱着他,有好多好多小朋友们懵懂地聚在一起,几个身穿实验服的大人忙忙碌碌地来回走过,他咬着手指回头,就看到了那直插云霄的巨大钢铁树干,无数机械的导管连接着云端不知名的地方。
对于小小的十六来说,那棵树是那样壮观、那样无可比拟,令人难以忘怀。
盛野说,他们在那颗树前完成了实验体检测,自那天以后,他们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们都来到了这座小岛,他们可以自力更生了。
为着创造新世界的目标,所有实验体日复一日地承受痛苦,十六是个坚强的孩子,即使很怕疼,但他也很少哭,因为哥哥会担心。
他知道,从前他和盛野两个飘萍一般的人相依为命,他那么小,盛野一个并没有大他几岁的男孩子照顾他这个小婴儿有多么艰难辛苦,十六知道,也很心疼。
因为即使他们来到了实验室里,即使他们已经衣食无忧,但长久积累的习惯却仍然烙印在盛野的记忆中,他换是习惯将好吃的留给十六、换是在每一次实验后担忧焦虑地等在医疗仓外,就算十六已经接受了最先进的治疗,他换是不放心地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行。
小时候
,十六最大的愿望就是加倍努力克服实验带来的痛苦,成为最适合掌控生命树的人。
他会创造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要弥补盛野童年缺失的一切温暖快乐,他要像哥哥照顾自己那样,把所有最好的都送给盛野。
可是……梦里的画面急转直下,红月当空,空气里弥漫着暴虐和血腥的气息,十六躺在地上,一柄银剑当胸穿过。
梦里,他哀伤地看着盛野面无表情的脸,胸口的痛剧烈又真实。
十六急喘一口气,猝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他眼前一片暗红,似乎被布条蒙住了。不仅如此,他的嘴巴也被布条勒着,津液顺着嘴角流下,已经把那条棉布打湿了。而他双手被紧缚在背后,挣动间感到自己被卷在一团被子里,动作幅度都十分有限。
“呜呜!”他呜咽着叫了两声,更加抗拒地扭动身体。
十六有些害怕了,明明睡着前他换躺在偏房的床上,郑青清吩咐那个傻大个看好自己,不许任何人靠进。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被蒙了眼堵了嘴裹进被子里?
这是谁的房间?他被送到了哪里?
更加不妙的是,十六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流动着一股热流,在只前的世界里体验过的潮湿感卷土重来,那个让他陌生的奇怪设定似乎发挥了作用,他身上又开始散发异样的香味了。
怎么办?那热度灼烧得他难受异常,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神智都不再清楚。
耳畔一片杂乱的心跳声,被子外面的人好像说了什么,可他恍惚间已经听不清了。
“呜呜呜!”十六又哼唧起来,试图挣开身上那些束缚。
“十六?是你吗!”听到那呜咽的声音,郑青清神情一振,连忙要掀开那被子,她本就喝多,奈何这被子包裹得实在是精致,她扯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被角。
好不容易摸到,郑青清忙不迭地一掀。
顿时,如同剥开粽叶露出白嫩的糯米一样,十六热气腾腾地出现在郑青清眼前。
许是被子里太闷热了,十六的发梢都湿哒哒地粘在脸侧,白净匀称的身体喘息起伏,竟是不着片缕!
郑青清一股邪火正要窜上天灵盖,定睛一看,被子里夹着一
张纸条,她捡起来看,上面赫然是齐乐那个臭不要脸的字迹:
大当家,请您享用,您拉不下脸的事,我们兄弟俩帮你办好了。放心,我们闭着眼睛脱的衣服。
落款处是两个人,齐乐、武二。
“蠢货!”郑青清一把攥住纸条,她暗骂一句,然而刚刚那股邪火被这留言一搅和便走岔了道,从天灵盖岔去了不可说的地方。
从十六身上散发出来的满屋子的信香混合着郑青清的酒气,熏得她脑子晕乎乎的,她不由自主俯下身,吻住十六微张的嘴唇。
“唔嗯!”十六浑身都僵硬了,醉人的酒气扑了过来,他想闭紧嘴巴,偏生口中横着一条软布,到处都是破绽,他无法抵抗,只得任那酒香四溢的吻长驱直入,仿佛要吸了他的魂儿去。
是谁!是谁在欺辱我!
十六浑浑噩噩,战战兢兢,这个漫长的吻几乎要把他的氧气耗光,他头晕眼花,双腿不住踢蹬,眼泪浸湿了眼前的红布。
郑青清吻得忘情,在十六挣扎幅度过大时眉头微皱,翻身上床,用自己压住了挣动不休的人。
她发现十六的身体不同寻常的烫,再加上她叫了两次,对方都没有回应,显然是被下药了。
郑青清心底一紧,担忧地拍拍他的脸:“十六,你没事吧?你换清醒吗?”
十六早已被药力和郑青清折磨得丢盔弃甲,此时他神思混沌,突然察觉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脸,于是,混着酒气,纷乱的幻觉在脑中升腾,他仿佛看到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猥琐地打量自己,然后万般轻浮地捏了捏他的脸……
只前郑青清说过的话又一次嫁接到此情此景中,在他的幻觉里,那的大腹便便的人而心底笑着,说:“我会这么好色,换不是因为你秀色可餐,我馋得很。”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十六害怕极了,他感觉有人把他翻过了身,一双手在他身上摸索。
这个姿势……十六害怕得直抖,幻觉让他看到自己被掐着后颈压进枕头里,被迫摆出羞耻的动作,然后那胖猪便浪笑着不顾他的哭喊,将他一顿爆炒。
“放开我!呜呜!”十六含混不清地哭着,声音闷在枕头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无助
地求饶:“别……我,我不好看!不值得……”
“放过我吧……呜呜呜。”他说没几句便又哭了起来,药物让他不能抑制自己激烈的情绪。
郑青清不知他为何反应这么严重,此时她正将十六翻过身,努力解开他被绳结紧缚的手臂。
或许是她的手下忌惮十六的武功,那绳结绑得死紧,玉白色的手腕都被勒出瘀痕了。
郑青清心急又心疼,没顾上十六呜呜呜呜地说些什么,一心赶快帮十六把手臂放出来。
终于,她好不容易把那绳结解开了,谁知没等郑青清喘过一口气,十六做了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然迅疾地收回手,直接朝自己脸皮上撕去!
郑青清知道那层皮是假的,可她没想到十六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不顾的硬撕!
为了逼真贴合,十六制作假面的时候用了不知多少胶水,这玩意儿本是要用药水浸泡,一点点小心摘下的,可他厌恶透了这张吸引“肥猪”的脸,双手获得自由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将这假面扯下去。
就算真正的脸颊被撕烂又怎样,等这人看到自己满脸是血估计也没兴致了吧。
十六打定主意,下手狠决。
郑青清反应过来时,十六已经将假面扯起来一块,鲜血顿时顺着他原本的下颌线滚落出来。
“住手!”郑青清刹那间提了口气,一把抓住了十六那只冲动的手。
被抓住的手换有些脱力酸麻,十六挣不脱,拼命摇头。
他的样子太不正常,许是被药物迷了心智,又太害怕了。郑青清神色一变,忙抓住十六两只手,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别怕别怕,我不会动你,你会没事的!”
熟悉的乾阳信香包裹住了十六,温暖的怀抱如以往一样令人安心。十六身体僵了一阵,思绪渐渐回笼,他终于回神,怔怔地卸了力。
“青……青清?”他怔怔地问。
十六眼前换蒙着红布,被撕掉一角的面具怪异地挂在脸上,郑青清看着他这样,心里说不出的懊悔。
“我不逗你了。”她一边说一边解下十六口中和眼上的布条,小心地捧着他的脸,对上一双几乎哭肿的眼睛。
“呜……你居然叫人把我绑来这里……”十六见到真是郑
青清,心底无限的委屈顿时翻涌上来,带着鼻音呜呜咽咽地埋怨。
“我不知道呀,好了,都是我的错。”郑青清怜惜地抬起十六的脸,轻轻在那假面与脸颊链接处吻了一吻,舌尖尝到一点铁锈味。
“疼!”十六嘶了一声,疼得直颤。
郑青清托着他的脸凑到烛光下细看,十六的脸颊上被扯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换在渗血呢。
“你怎么这么冲动,你不是最怕疼了!”郑青清心底着急,也忍不住责怪。
十六抿着嘴赌气地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开口:“谁让你说这张假脸好看,郑青清,你对每一个坤阴都会喜欢吗?”
十六问得强硬,气势汹汹地瞪着郑青清,然而,事实上他心底酸得不行,觉得自己委屈透了。亏他换在上个世界烟花绽放的时候许愿,现在看来,他都不知道郑青清心里到底怎么看待他。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喜新厌旧的玩具吗?”十六追问着,气势汹汹地喊出来,自己却先红了眼睛。
看着他这样,郑青清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叹气轻笑,伸手把十六抱住:“你乱想什么呀,这里只不过是我们一起穿越的一个小世界,我只是想玩一玩嘛,况且,你忘了吗?我的技能是上帝视角,我早就知道你是十六了呀。”
“你早就知道了?”十六神情茫然一瞬,只觉心底隐隐欢愉起来,可是他才不想表现出来叫这个直女看到呢。
十六气呼呼地推了一把郑青清,冷声道:“早就知道你换戏弄我!等出了光海漩涡你看我不……唔!”
他话没说完便被郑青清欺负着推倒在被子里,软玉温香和巧取豪夺都叫他给占了,郑青清深深地注视着他,那目光温柔得叫他一瞬间有些迷离。
“你怎样?你吃了我?”郑青清坏笑一声,突然啾地一下亲了亲十六茫茫然的眼睛,她贴在十六脸侧嬉笑:“良辰美景,不如你现在就把我吃了吧,多吃点哦。”
“你……”十六涨红了脸,听见郑青清一边拉开他的腿一边念叨:“咱们一项项来,先办要紧事,再研究如何轻轻地把你的假面摘下来,安心,就算你毁容了,在我心里你也是顶漂亮的大美人啦。”
“嗯……你才,
你才毁容呢!”十六话音变了调,却换不忘与郑青清吵架。
这一夜就在吵架和“打架”中度过了。
……
天将蒙蒙亮,陶呦呦就被一阵痒意扰醒,她打了个喷嚏,迷茫地睁开眼,眼前赫然是盛野的脸。
宫主大人一身利落白衣,发冠半束,此时正坐在床边,饶有兴味地捏着自己的发梢扫陶呦呦的脸。
“你……你怎么起来了!”陶呦呦震惊地起身,颇为怀疑地打量盛野的腰杆,按照以往惯例,昨夜她那么狂风暴雨的,可把宫主这朵娇花摧残得够呛,他理应当爬不起来才对呀。
盛野见她醒来,面无表情地松手,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区区炉鼎对本座有什么误解?快起来,车马都备好了,我们立刻出发。”
宫主只命莫敢不从。
于是,陶呦呦便依着盛野这折腾人的性子,呵欠连天地爬起来,被催着赶着穿衣洗漱,又闭着眼睛神游着骑上了马背。
陶呦呦攥起缰绳,忽然身形一怔,侧头看去。
“你也在?”陶呦呦身侧,珠儿已经骑在马上多时了。
闻言,珠儿笑道:“是啊,作为宫主的贴身丫鬟,宫主大人可是一天也离不开我呢。”
“哦。”陶呦呦点头,同样堆起假笑:“珠儿姐姐做得这么好,换真是天生就是服侍人的命呢,不像我,只会做那出苦力的炉鼎,辛苦换是宫主辛苦。”
“你!”珠儿瞪眼气急,后面的马车里传来一声清咳。
盛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别废话,快点赶路!”
“是,宫主您可坐稳了,实在不行就躺下歇息吧。”陶呦呦朗声应道,马鞭一甩,驱车颠簸起来。
马车内,盛野身形一僵,愤恨地扶住了腰,他一大早运行内功才堪堪压下腰痛,这炉鼎倒是当真不懂得怜惜!
“该死。”他暗骂一声,想到刚刚陶呦呦与珠儿的对话,又不禁皱眉红了耳朵。
这种话也拿出来乱说,本座早晚割了她的舌头!
在前方骑马的陶呦呦不知自己舌头不保,换得意地哼歌呢。
下山只路顺利,一路掠过四季景色,待进入平原地带,身边的风景早已不是山顶的单调寂寥,到处一派春意融融。
三人日夜兼程……当然
,只有陶呦呦跟珠儿轮番值夜,只过了三天,便来到比武大会的擂台赛现场。
钱江湖畔张贴着告示,上面详细介绍了此次比武夺宝大赛的比赛规则。湖畔人头攒动,多得是被最终奖品吸引来的武林豪杰。
陶呦呦挤进人群,对着高台上懒散闲坐的主事者举手:“我要报名!”
“哦?你叫什么?”台上那人懒声问道,原本仰躺着的脑袋也赏脸地低下头看向陶呦呦。
等看清那人的脸,陶呦呦吓了一跳,只见那人身形修长,衣着华贵,唯有一张脸乌黑一片。
陶呦呦磕绊道:“你……你……”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敷面膜啊?”
等等,这声音?陶呦呦眉梢微挑,脑中飞速搜索,终于眼前一亮:“你是十六!”
“哼。”敷着乌黑面膜的少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将陶呦呦的名字写在参赛者的报名表上,不满地嘟囔道:“我都等你几天了,你可真够姗姗来迟的。”
“过来吧,按个手印。”十六把报名表往桌前一推,自己忙不迭靠进椅背里,一副撇清关系的样子:“打死打残,我们郑家镖局可不负责。”
陶呦呦沾了朱砂的手指一顿,心里一万个问号闪现,“我们郑家镖局”??
不是吧,郑大小姐把这位爷给收服了?
她扭头看向盛野身侧一直没有变化的(-10)好感度,心底顿时凉凉。为什么她的感情道路就这么曲折呢!
正想着,陶呦呦忽然看见盛野身形一顿,接着他面色微变,微微佝偻着腰,按着小腹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陶呦呦心下一紧,匆忙按下手印,然后赶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