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走到门前,透过监控,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柏程渊。
听邹辰在电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已经喝到不能自理才需要人去接。现在隔着门看过去,人站得和雕塑一样,双眼一眨不眨地平时前方。
如果不是胸膛在微微起伏,林冉真要以为门口站了个蜡像了。
她点开通话键,声音传到门外:“有事?”
走廊里很安静,柏程渊清冷的嗓音甚至带了些回音:“有东西想给你。”
连语气都和以往一样平淡,这根本就没喝多吧!
邹辰是在套路她吧!
害的她担心了那么久。
林冉想想就生气,冷笑了一声,道:“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说。”
柏程渊收回视线,身体微乎其微地晃了一下。
他抬手撑了下门,又站直。
随后垂下了头,一脸低落,没再说话。
林冉:“?”
她是不是看错了?
这突如其来的委屈相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默不作声对峙了良久,柏程渊垂头不语,压根就没有想走的意思。
林冉:“还不走?”
柏程渊低垂的头摇了摇。
林冉:“……”
真是败给他了。
她把门开了个小缝,在柏程渊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提前叮嘱道:“说好了,给完东西就走。别说有的没的,逗留时间超过十分钟我就叫保安。”
柏程渊垂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门打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直接朝她涌了过来。
林冉蹙了蹙眉。
从这种酒味的浓度来看,还真喝了不少?但怎么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
“给。”
正当林冉思索时,柏程渊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对折好的纸,递到了她手里。
“这什么?”她一边嘀咕,一边将纸打开。
“离婚协议书”
这六个硕大的字样映入眼帘,看得林冉心头被揪了一下。
是她近来感受到全部难熬情绪的起源,她当初递给柏程渊的那张协议书。
这张纸上的内容她都记得,曾经只是为了试探他的。
重新再拿到手中,林冉呼吸有些凝滞。
她闭了闭眼,在柏程渊的注视下,继续向下看。
然后在看到签名栏的时候,她傻了。
林冉足足呆愣了二十秒,才反应过来。
她张了张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两个人的签名。
女方:林冉。
男方:玄彬。
“?”
“???”
“??????”
“玄彬???!!!”
她下巴都快从脸上掉下去了,抬眼瞪向柏程渊,她拔高了声音,问:“你叫玄彬啊?”
柏程渊摇头。
“那你签人家的名字干什么?”
柏程渊凝视她片刻,又垂下头,低低地说了句:“我没想签我的名字。”
平时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眉眼里都写满了“与我无关”的男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委委屈屈小哭包。
看样子的确是喝多了。
林冉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笑骂道:“神经病啊,这种事也能闹着玩的吗?”
柏程渊闻声,重新抬起头。
看着她,表情平淡,却务必认真道:“没有闹着玩,我很认真。”
“我没有想签字,没有想离婚,更没想过你会当真。”
林冉握着纸张的手微微收紧。
玄关的灯光打在柏程渊白皙的脸庞上,衬得他五官格外俊逸。
也很容易便能从他深邃的眉眼中,看得出他的认真。
“是啊,我的确当真了。”
林冉将那张离婚协议重新对折好,攥在手里。
有多当真呢?
当真到,就连现在都能记起那天亲眼看到他签字时,心碎的感觉。
林冉看着他,对视片刻,冷下声音道:“这个世界上,你柏大总裁想不到的事有很多。你想不到我会当真,想不到我会难过,想不到我不会再回头。自以为是地以为弄了张这个,就能把我哄回去。未免也太看轻我了。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任何作用,我现在反而更生气了。”
相比较林冉那气势凌人的架势,柏程渊显得更小媳妇状。
他一言不发,又埋下了头,就差把“认怂”两个字贴在脸上了。
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林冉第一次目击他喝醉。
没想到竟然是这幅样子,违和感简直快把林冉心间这团无名火扑灭了。
“你爸说你想出国读书,说我挡了你的路。我的确不想阻碍你的梦想。那天你来和我说了很多,看起来是已经做好决定的样子。我了解你的性格,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口,一时无奈才假装签字。本想着处理完手头的事,等你讨厌我的情绪缓和了,再去陪你去国外。”
直男的脑回路太难懂了,林冉听得一头雾水。
她双手环胸,蹙着眉道:“别说你了解我,你要是真了解我,你也不会不知道我扔协议给你,其实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林冉噎住了。
怎么说?
是因为我在作,在演,在装?
在吓唬你,在等你挽留我?
好像听上去,她也没做对什么啊?
林冉清了清嗓子,改口道:“因为想重新定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自己当时也不是没在犹豫的。哪怕你认个错,说说好听的话呢?偏偏你这死人脸一句话都不肯说,我还有什么必要再犹豫了?你……”
“对不起。”
“这个人,真的是……你说什么?”
林冉的话被他低低的一声打断,她仰头看他:“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柏程渊忽然垂下头,整个人往前一倾。微微弓下腰,将头靠在林冉的一侧肩头上。
重量来的太突然,林冉险些没站住,连连后退了几步。
还是柏程渊伸手扶住她的腰侧,她才重新站稳。
“我说,对不起。”
他嗓音低沉,像是独自呢喃,又像是委屈的诉苦。
“别离开我,我不想离婚。”
林冉一字不差地听在耳朵里,顿时僵在原地。
她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揪住袖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他的声音愈发委屈了,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冷风,还带了些鼻音。
“我好想你。”
“你不回家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
“搬到你附近也是因为太想见你。”
“林冉,我们不能离婚。”
夜已深,室内安静至极。
静到可以听见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似乎整个房间内,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头顶的灯映出了存在感。
柏程渊的手就贴在她的腰侧,顺着衣服不断传来热源。
林冉本来觉得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可现在又觉得刚刚好。
温度适宜,足以融化冰川。
柏程渊这座冰川,应该也随着一起融化了吧。
头很重,压得她肩膀有些酸。
林冉沉默了很久,终于抬手拍了下他的背,问:“喝了多少?”
“十瓶吧。”
“吧?”
“可能更多。”
“跟谁喝的?”
“邹辰和严齐。”
“谁送你回来的?”
“自己走回来的。”
林冉每问一句,柏程渊就答一句。
不再惜字如金,还如此乖巧。
林冉弯了弯唇,声音渐渐柔和了下来:“以后别喝了,你不是胃不好嘛。”
柏程渊站起身,双手还搭在她身侧,垂眼看她。
眉眼还是那副淡漠的眉眼,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惹人疼:“嗯,我听话。”
林冉倒吸一口凉气。
这反差萌实在太要命了,她已经快忍不住搓他的头了。
但是她必须克制。
不光克制行为,还要克制面部表情。
说到底假离婚这不是件小事,她也没那么好哄。
“喂!”
林冉问他:“你不会觉得我很好哄吧?”
柏程渊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也不是很好哄。”
现在的柏程渊简直等同于一问一答测谎机。
不光萌,还可以随意蹂.躏。
林冉闷头琢磨了一会,觉得这实在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挑了挑半边眉,存心刁难他。
伸手扯住他的胳膊,“你去沙发上坐,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
柏程渊果然照做,视线先是在室内巡视了一圈,然后锁定客厅最中央的沙发。
再缓步走过去,坐下。
像个按程序行动的机器人。
林冉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她假装正经地问道:“你刚刚在门口叫我什么?”
“林冉。”
“啧!”
林冉瞪了瞪眼。
柏程渊愣了下,随后改口:“宝贝。”
林冉:“……”
背后有点麻。
不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这个称呼,而是因为柏程渊这么叫她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床上。
而且特别喜欢在咬她耳朵的时候唤她,声音低沉又性感。
两个字就能让她酥到腿软。
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她脑海里都有画面出现了。
林冉摇摇头,脸颊微红,但还是强行命令他:“不好,换一个。”
柏程渊:“老婆。”
林冉转了转眼睛,有点满意地扬了扬唇,这还差不多。
她坐到他身边,侧目看着他,又问:“初恋是谁?”
柏程渊如实道:“你。”
“我是谁?”
“老婆。”
“你最喜欢谁?”
“你。”
“我是谁!”
“老婆。”
“……”
“……”
一问一答的游戏,林冉玩了足足两个小时。
到后来笑得合不拢嘴,嗓子都笑哑了。
最终在柏程渊困的眼皮打架时,才好心带他去侧卧安顿他入睡。
进卧室之前,柏程渊立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意图很明显,但是林冉拒绝了。
没别的原因,心软归心软,但是她曾经立过的flag就狠狠插在脑门上。
总不能几句道歉的话她就重新回到他怀里了吧?
林总很酷,这样的事万万不能做。
“睡吧。”
林冉推了推他的肩膀。
柏程渊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林冉叹了口气,故作纠结地摇摇头:“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
一夜无梦。
林冉很久没睡的这么香了。
她是第二天醒来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为了判断这事是真实发生了,还是仅仅是她在做梦。
林冉直接起身,蹬上拖鞋。
推开卧室门,刚抬起头,视线便与不远处的柏程渊相撞。
他似乎也是刚起床,黑发和衬衫都有些凌乱。扣子解开两颗,随意地挂在身上。
他一手握着侧卧的门把手,抬眼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林冉倒是很豁达,确定了昨晚事情的真实性后,还主动给他打了个招呼:“醒了。”
柏程渊却忽然身体僵直,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目光聚集在林冉脸上,半晌才压低声音道:“抱歉。”
林冉:“?”
柏程渊:“我昨晚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了。”
林冉:“???”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柏程渊蹙了蹙眉。
他明知道林冉不喜欢他打扰自己的私人生活,还在不清醒的状态下闯了进来。
生怕引起她反感,柏程渊认真道:“不记得了,是我失态了,真的很抱歉。”
很好,很冷静。
他理智又礼貌的样子,让林冉真实感受到,什么是渣男拔x无情。
不过……
也行。
不记得也好,万一让他记起自己昨晚是怎么调戏他的,估计多半会生无可恋,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吧?
林冉朝他摆摆手:“没关系,都过去了。”
她略带苦恼地皱眉,“虽然你昨晚是挺麻烦的,下不为例吧。”
柏程渊面色愈加凝重,应了声:“嗯。”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林冉不禁暗爽到偷笑。
林冉别过头,笑完之后,又板着脸回过身:“作为弥补,日料师傅麻烦今晚安排上。”
柏程渊闻声,抬了抬眼。
眉头舒展,平静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波澜:“好。”
—
“林冉你太坏了吧?”
罗灿灿听了直呼过分。
林冉却不以为意,扯下面膜纸,指腹轻轻在脸上打着圈:“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罗灿灿看她一脸得意,还有点欣慰。
失恋中的女人和恋爱中的女人状态还真的不同,想到林冉当初拖着行李箱一脸死气沉沉住进她家时,和现在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
“那林总,您打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林冉起身,招招手,化妆师来替她上妆。
人已经坐在梳妆镜前,背对着她道:“看我心情吧。”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胃:“也看看它的心情,毕竟因为他,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好好吃过饭了。”
“估计也快。”罗灿灿笑道:“你这今天泰餐,明天日料的。什么胃不出一个月也都被养好了。”
提到这个,林冉还有些兴奋。
她转过身:“对了,今晚吃火锅。就咱们大学时,动不动就排队两小时那家。你来不来?一起吧?”
罗灿灿拒绝三连。
“我不。”
“我没兴趣。”
“更不想当电灯泡。”
“我可以让他回隔壁闻味,就我们俩吃。”
“天哪,太凶残了,你还是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林冉笑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化妆师一边打粉底一边想骂人。
最后还只能柔着声音道:“林小姐,麻烦头稳一点,我上不好妆了呢。”
林冉:“哦哦,不好意思。”
她重新坐直身子,把头别了回去。
罗灿灿这边也做完了护理,从床上坐了起来:“说真的,差不多得了。我看他也是诚心认错。”
林冉不敢有动作,随口应了一声。
“对了,那什么,离婚协议书你再帮我弄一份。要权威的啊,我记得你车队里有个小律师来着。”
罗灿灿透过镜子瞪她:“你又搞什么啊?”
林冉眨眨眼,一脸无辜:“没什么啊,也就是发起最后的进攻。”
罗灿灿无言以对:“你开心就好。”
半小时后,妆化好了。
她特地吩咐了造型师,没化的太重。细眉淡妆,配合着一头长卷发,有种清纯的知性美。
四点有个合作要谈,地点约在郊区的葡萄庄园。
林冉稍微收拾了一下,和罗灿灿道了声别便走出了美容会所。
春日末,这个时间出门温度刚好。
林冉想到晚上的火锅,心情还不错。给合作方负责人发了条信息后,随手拦了辆车。
刚好有一辆车停在面前。
林冉走过去,拉开车门,报了地点。
司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应了一声。
林冉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压根没注意司机的样子。
直到车子开上了高架,林冉才抬头朝驾驶位看了眼。
从倒车镜里,只能看到那人一双眼。
似乎年纪不大。
……很少见司机捂这么严实的。
严实到有点奇怪。
林冉低头看了眼前往庄园的路线,的确和他走的没什么偏差,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随口一问:“师傅,身体不舒服吗?”
“嗯,有点感冒了。”
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林冉就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格外耳熟。
林冉握了握手机,有些疑惑地从镜子中又瞟了他一眼。
目光却恰好撞上,林冉心里猛地一跳。
她还未开口说话,司机笑道:“怎么?瞧着我眼熟?”
林冉忙别开视线,心里隐隐涌上不安,她故作轻松道:“没有。”
见他视线仍然从镜子中看向她,林冉认真提醒:“师傅,好好开车。”
男人笑了声,“不逗你玩了。”
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摘下口罩,直接往旁边一扔。
那张脸露出来的一瞬间,林冉先是震惊,随后是愤怒。
“怎么是你?”
柏远扯扯嘴角,笑得一脸轻浮:“怎么就不可能是我?”
愤怒维持不过几秒,被不安和隐约的恐惧占据。
林冉四顾了一下周围,还没离开高架,距离第一个出口还有十公里。
她回过头,强自镇定道:“说吧,你要做什么?”
“拉我嫂子去庄园啊。”
“柏远。”
高速上不能停车,林冉也就没忍着,直接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在微信上给罗灿灿开了位置共享。
罗灿灿:“?”
林冉:“我上了柏远的车,帮我报警。”
她想了想,又补充:“算了,先别报警。跟过来。”
发完这句话,林冉把手机收进包里,抬眼看向柏远。
既然他没有拿走她的手机,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路线没错,到现在也没有胁迫她。
他的目标应该不是她。
果不其然,她刚这样想完,柏远轻笑了一声:“嫂子别慌,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见见我哥。”
你见你哥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神经病吧!
林冉内心在怒吼,表面却很平静。
“不管你什么目的,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你要想见他,也请你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自己去联络。把我拉走根本没有用。”
柏远的注意力却只在前半句:“离婚了?”
“是的。”
这倒让柏远有些意外。
他也是向人打探过才知道,林冉有一段时间没去过柏盛了。
小道消息说,自从两人之前在办公室疑似吵了一架之后,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就没见柏程渊有过好脸色。
他一开始还猜测是闹了不小的矛盾。
以至于周曼过生日,林冉都不肯亲自回去的那种。
但他还真没想到是离婚。
“你们离婚,不跟家里人说?”
“这不关你的事。”
柏远也不生气,略微思考了下,才道:“就算离婚,作为前任丈夫,总该担心妻子的安危吧?”
林冉轻嗤了一声:“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了,你知道柏程渊他为什么从不理你吗?”
柏远从镜中看了她一眼。
林冉冷声道:“因为他讨厌你,讨厌到连看都不想看到你。我在他心中本来没什么地位,他绝不可能因为我来见你,平白无故给自己添一份恶心。”
柏远不怒反笑,他目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嘴还挺毒的。”
“你不把我好好送到目的地,我还可以更毒。”
“别这么大敌意,我说了,我的目标不是你。”
“我也说过了,带走我你也叫不来他。”
柏远一贯地挂着笑,轻轻耸了下肩:“那就看看谁猜的比较准吧。”
车子一路朝前行驶。
天色渐沉,夕阳的余辉映在高速公路上,在一百二的速度里连成一片。
林冉再次拿起手机。
罗灿灿已经连着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罗灿灿:“没事吧?”
“人已经在往你们的位置赶了。”
“你还好吧?说句话。”
“还好。”
林冉垂头打字:“他的目标是柏程渊,别告诉他。我怕他会伤害他,你直接叫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来,给他一场永生难忘的军训。”
罗灿灿:“……”
“那你等等,我已经和柏总说了。”
林冉:“……”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吗?”
柏远忽然开口,扯回林冉的思绪。
她抬眼看过去:“没兴趣知道。”
“怼人这个特点上,你和我哥倒是挺像。”
林冉没再理他,别过头,看向窗外。
开始估算下个高速出口的距离和时间。
“因为同样是柏长平的孩子,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另一个就只能畏畏缩缩。”
“凭什么我要被送走?他就可以万众瞩目。在国外的那几年,除了钱,我什么都见不到。就因为我出身不够磊落吗?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林冉愣了愣。
她挪回视线,看着他的背影。
想了很久,才平静回答他:“你是没错,但是他也没错。你要搞清楚,犯错的人是柏长平,不是柏程渊。”
“你以为有个私生子在国外,周曼和他的日子好过到哪里去了吗?”
林冉想想这些事情,忽然就有些心疼。
“他为了接管柏盛放弃了自由,在过去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每天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连娶我都是违背意愿。这样的生活,你喜欢?”
“出身不同有区别?你以为柏长平是什么绝世好父亲吗?他对柏程渊,远比对你要更恶劣。你要真喜欢你爸,你俩好好共过余生就好了,没有人会有意见。”
柏远沉默片刻,笑道:“的确。”
“他不是个好父亲。”
“你也不是个好人,好好的路不走,走歪路。就算你这个年纪回来,你的人生也要比大部分人更出色,可你偏偏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不是活该?”
“你人在我的车上,还敢这么激怒我?”
柏远看了她一眼,扬着眉梢,一脸调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你还真信了?”
林冉闻言,怔了怔。
光顾着一时爽了,把这事儿忘了。
距离出口还有三千米,最多只要几分钟。
她坐直身子,语气平和下来:“你为人正直,说到做到。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正气,我不会看错。况且,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
林冉眨眨眼,笑吟吟道:“我不是你嫂子嘛,对吧?柏远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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