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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第 60 章(1 / 1)

陆在望将信折好收起来,睡前她洗过脸,洗去污糟的遮盖,脸上白净净的,低着头折信的样子瞧着乖乖巧巧,没有白日的张扬和曲意奉承。

她一抬头,便见赵珩暗沉沉的目光,一室幽暗的环境里更显得难以捉摸,他搁在案桌上的手腕一动,似是想朝她伸过去,陆在望不动声色的避了避,“夜深了,殿下还是早些回王府歇着吧。”

外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山月的声音,“世子?”

想是山月听见卧房有说话的声音,便过来看看。陆在望赶紧将手指竖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屋门吱呀一声,山月轻缓的脚步声响起,隐隐见到她手里一点烛光,陆在望自然不想叫山月瞧见,可赵珩恍若未闻,陆在望才想出去拦人,刚站起来就被他极顺手的拉回来,山月轻柔柔的唤道:“世子?”

两个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掌心处渐渐温热,陆在望抽了下手,却没抽动,眼看山月要进来,只好先回道:“哎……山月。”

“听见内室有动静,就进来瞧瞧,世子有吩咐吗?”山月一面说,一面执着灯烛往里屋进,陆在望忙道:“我是有些饿,你去拿些糕点来,还要热茶。”

她说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赵珩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山月应声后便折身出去,脚步声渐远,陆在望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却笑起来,“孤男寡女,夜半私会,是小侯爷见不得人,还是本王见不得人?”

陆在望一听立时就怼回去,“总归今日不是我三更半夜上成王府溜门撬锁,我倒真不像殿下翻墙也能翻出个‘光明磊落’来。”又指指他不怎么安分的手,“劳驾松一松?”

他闻言笑了笑,“从城外回京,恰好路过侯府,不过想见见你而已。”

这话说的温和,倒让陆在望愣了愣,他又很没有正经倾身过来,“成王府的屋子多,记着不要撬错了窗。”

“本王随时恭候。”

“……”

山月很快去而复返,陆在望屁股着火似的溜出屏风,这回倒没被拽住。山月披着外衣站在屏风外,陆在望接过盛着糕点热茶的托盘,又将山月举着的烛盏一并拿走。

“哎。”山月几步绕过来,拽住她细细瞧,“我瞧着脸色不太对,怎得发红?”

“入冬了,世子素日贪凉,可不要伤了寒。”

“许是屋子里闷吧。”里面还有人听着,陆在望被山月说的不大好意思,“你记着外间窗户留条缝。”

等她打发走了山月,想着赵珩十有八九得抓住山月的话调笑一番,不免闷气,可她折返回去,案桌前已经不见人了。

陆在望咦了声,搁下木托盘,举着烛盏转了转,四下都静悄悄的,只有那一扇没掩实的窗户,是今夜有人撬窗的凭证。

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特意挑了件深蓝交领箭袖袍,通身皆无纹饰,只拿白玉簪束着冠发,自觉朴素中不失精神,颠颠的跑去清晖堂外等着。

陆进明一出屋门,她立马弯腰:“给爹请安。”

陆进明掀着眼皮打量她一眼,“何事?”

陆在望笑容满面:“爹近来操持两大营事务,整顿京畿防务,没遇着什么难事吧?朝中也没有烦心事吧?”

陆进明:“有屁快放。”

沈氏换好衣裳从屋中出来,步履袅袅,轻声责难道:“你瞧瞧你,洹儿好容易知道关心父亲,你这样她即便有话,又怎好说呢?”

陆在望点头如捣蒜,陆进明哼道:“他能有个屁事。”沈氏瞪他一眼,陆进明只好屈尊降贵的问道:“你有何事?”

陆在望:“就是来看看爹近日可好。”顺便套套话,她总感觉赵珩那厮憋着坏呢,三更半夜来去匆匆,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似有要紧事,倘若朝中有风吹草动,她还能猜个一二。

陆进明一听又是一哼,不服气的去看沈氏,眼里明晃晃写着“他就是没有个屁事。”这话他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没说,可上下陆在望一番,还是不顺眼,忍不住道:“整日穿的像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回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穷打扮。”

陆在望不太服气的扯扯衣裳,哪户权爵之家不是绫罗绸缎加身,比之别家公子,她已经相当简朴,她这花季的年龄总不能比着老头穿吧。

既然从老爹这问不出消息,她也不在这讨嫌,正准备脚底抹油撤,陆进明又叫住她,“朝廷和南元议和,已定下了‘和朔之盟’。今夜宫中设宴款待南元使臣,你随为父一道去,也见一见世面。”

和朔之盟她倒略知一二,和朔是南元边境小城,和晋接壤,去年西南之乱中被赵珩带兵夺城,后一直在晋军治下。

这回南元来朝议和,陛下还算好说话,答应归还除和朔外的三座城池,但和朔自此改归晋土,晋元以此为新界。且南元岁岁朝贡晋朝白银十万两,绸绢宝器无定数,算是个赎金。

盟约中还涵盖了些通边贸的事情,陆在望没细打听,南元肯利利索索签这盟约,或是真打不过赵珩,或是憋着旁的坏。就南元入京后惹是生非上蹿下跳的表现来看,她倾向于后者。

晋虽强盛,可夹在南元北梁之间,自家院里还有两兄弟在打架,也非固若金汤。

陆在望垂首道:“知道了,爹。”

眼下将近年节,南元人的习俗和晋不同,陛下为示交好,在上林苑设宫宴,遍邀群臣,陆在望酉时跟着陆进明进宫,上林苑已经汇聚不少朝臣,宫女引着众臣入殿中落座,陆在望想往墙角去,可是碍不住身份煊赫,只好叹息几声跟着陆进明在靠近御座的位置坐下。

挨着六部尚书,边上就是南元使臣,对面则是皇族宗亲,陆在望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桌上一碟子葡萄发呆,忽听大监高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到。”

众臣起身行礼,元安披着雪白的大氅,气色红润的站在赵戚身边,一群人中唯陆在望昂着头东张西望,元安偷偷朝她眨眨眼。

此时大监又是一声,“陛下到。”

赵戚和元安立刻退避一旁,玉川笑盈盈的挽着陛下出现在殿外,公主风仪万千,直看呆了南元使臣。陆在望垂下眼,规规矩矩的混在人堆里。

宫中她幼时来过,只是近年忙着游手好闲,不招人待见,也是许久不曾入宫。陆在望压根没有冒尖的打算,谁知陛下忽然在她跟前停下脚步,陆在望盯着黑底金龙纹朝服尾端,只听陛下道:“今日陆侯世子也来了。”

陆在望便上前一步行礼参拜。陛下叫她起来,和声说道:“朕听闻玉川时常往侯府去,她回宫常爱提起世子和侯府小姐,倒是给侯府添了不少麻烦。”

陆在望被头顶打量的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觉周身跟针扎似的不自在,陛下虽和蔼,话里却有试探之意,便垂眸道:“陛下言重,公主和家姐性趣相投,肯来侯府是陆家的荣幸。”

陆进明插嘴道:“公主和他们姐弟俩年纪相仿,年轻人爱凑在一起玩闹罢了。”

陆在望:“……”她家老父亲怎么还没放弃给她拉皮条的事情!

玉川笑道:“是呀。我时常在侯府叨扰,今日爹爹得好好赏赐陆侯和世子,不能叫旁人觉得我整日白吃白拿,讨人嫌呢。”

陛下和太子皆被她说的笑起来,君臣依次落座后南元使臣才说道,“原来这位小公子便是陆将军之子,生的如此俊秀,我等还以为是哪家小姐,作了男子装扮。”

陆在望眼皮一挑,这使臣说话不阴不阳,分明故意编排陆家世代武将,却出了个男生女相的世子。她偷偷看了眼老爹,陆进明却好似没听见。这时殿外却有人道:“大晋沃土千里,山明水秀。钟灵毓秀之地养出的人,比那穷山恶水养出的人好看些,也是寻常事。”

赵珩迈进殿内,气态悠然的对南元使臣颔首道:“使臣少见多怪了。”

南元使臣的脸色霎时就不太好看,“成王殿下。”

赵珩先向陛下行礼,陛下问道:“今日宫宴,怎么来迟了?”

“营中有事,故而来的迟了。”

陛下点点头,叫他入座,赵珩便在玉川身侧落座,恰好跟陆在望面对面,她还沉浸在那句穷山恶水之中,觉得他损人损的很有水平,比直接说人家丑文雅的多。赵珩要是晚来一步,她可能就忍不住喷南元又矮又黑,那就有些不太体面。

“世子。”

陆在望冷不丁被点名,先条件反射的哎了声,而后才发觉叫她的是赵珩,他端坐在她对面,微笑道:“世子盯着本王,可是本王身上有不妥之处?”

她什么时候盯着他看了?

陆在望叫他问的一愣,玉川也好奇的看着他们俩个,陆在望抿着嘴,这人八成又在无事撩闲,便坦然笑道:“并无不妥,我只是觉着殿下方才说的很对。”

玉川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笑眼。南元使臣脸色更沉三分,宫女替赵珩斟了酒,他遥遥冲陆在望举杯,陆在望回敬。

元安坐在太子身侧,瞧着这边的动静,目光不由得落在陆在望身上,隐隐有些忧色,陆在望尚以为她怕自己喝酒误事,便敲了敲杯盏,以示自己心里有数。

元安便朝她笑笑,移开了目光。

宫宴之上,无非是互相说说客套话,来来回回的敬一巡酒,陆在望听着,席间无非说的是些两国风貌,没什么要紧事,直到使臣话锋一转,对着公主笑道:“久闻贵国庆徽公主仙姿佚貌,我朝二皇子殿下倾慕已久。此次来朝特为公主备了礼物,令臣下奉上。”

使臣说完,便有侍从捧着一个描金嵌玉的盒子到公主面前,“南边气候湿润,多产珍贵药材。此玉颜散是我朝宫中秘药,由数十种稀世药材制成,用之可令女子容光焕发。

玉川身边的宫女接过锦盒,打开后递至玉川眼前,里面摆着四块润白的玉石盒子,使臣便道:“这是我朝特有的青山玉,制成玉盒,也可供公主赏玩。“

她略看了一眼便笑道:“有心了,请使臣替本宫谢过殿下。”

使臣见她这般说,便得寸进尺,“倘若此物合了公主的意,公主能回之以礼,容臣带还朝,殿下定然欣喜。”又道:“不拘轻重,只消是公主御赐之物,便是好的。”

这话一说,席间便稍显安静,陛下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恶,太子隔岸观火,玉川下意识的去看赵珩,只见他眼神有些发冷,心里也不大高兴。

还礼倒是小事,只是看对方是谁,

若不给,显得失了气度。若给,难免惹人非议。

南元使臣故意在席间奉礼,既试探圣意,又让人难下台。

陆在望手中捏着酒杯,正不动声色的看席间众人的反应,正在这时,身侧的人冷不丁拿胳膊肘拐了她一下,陆在望一抖,酒杯脱手,恰好碰上瓷盘,便是清脆一声响。

在一时寂静的席间,分外响亮。

“......”

她难以置信的去看陆进明,此罪魁祸首面无表情的端坐席上,待众人目光纷纷聚集在陆在望身上,他才慢吞吞的跟着偏头看来。

陆在望对上他的眼神,“?”

陆进明装作没有看见,而陛下已然颇有兴致的开口问道:“世子可有话说?”

陆在望有苦难言,可已然被架至台前,她也没辙。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稳住心神,站起来对陛下说道:“臣没有话,只是心中有所想,不敢妄言。”

陛下便道:“你但说无妨。今日宫宴,闲聊罢了,本无规矩限制。”

陆在望便拱手道:“是。臣只是觉得,这使臣拿了个我朝京城坊市随处可见的药膏,就想换公主殿下御物,是个做买卖不会吃亏的人。”

“你!”使臣闻言立刻对她皱眉沉声道:“此药价值千金,向来只有宫中贵人可用,岂是你说的市井之物?”

陆在望耸耸肩:“那是你国。这什么散在我们这着实不稀奇。九元桥夜市至少有三处脂粉铺子有卖,一两银子一小盒,最贵的五两。就是打南元来的方子。是这么叫卖的。“她正正神色,学的市井小贩的口气说道:“南元奇药,神女玉颜散。一盒容光焕发,两盒重回十八,三盒永葆芳华。”

陆在望吊儿郎当的看着使臣,“是不是一个名儿?“

玉川忍不住笑起来,使臣厌恶的看着陆在望,“晋都谁人不知永宁世子乃是一介纨绔,文武不成,却不曾想还如此不知礼数。我呈给庆徽公主的礼物,岂容你胡乱编排!”

陆在望满不在乎说道:“我怎么啦,我纵是纨绔,你还能不让我说实话?使臣远道而来,自然不像我天天在京中晃荡,不知我朝百姓风貌也寻常。至于礼物,不如赶明儿我叫人带使臣四处逛逛,你便将所见所闻回去告知你家二皇子,这不比金银玉器更别致珍贵吗?”

她满口胡说八道,总之将话扯得越远越好,陛下要的便是这效果,反正她纨绔之名在外,说出什么疯疯癫癫的胡话也不叫人奇怪。

陆进明适时对她喝道:“胡说什么!这是宫宴,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陆在望赶忙起来冲陛下行礼,语气惶恐:“陛下,是臣胡说,冒犯了南元使臣,臣有错,臣愿领罚。”

陛下笑道:“是朕叫你说的,岂非是朕叫你冒犯使臣的?”

南元使臣见他看过来,便忙道:“臣下并无这个意思。”

陛下道:“世子年少,依朕看他并无恶意,是年轻说话缺些圆滑,若有言语不当,使臣多担待些。不如罚他三杯酒,以表歉意。”

陆在望闻言,立刻端起酒杯,“臣以为然。”又转向南元使臣,“我自罚三杯,使臣随意。”

她也没管对方同没同意,自顾自的喝了三杯,又笑嘻嘻道:“使臣没生我的气吧?”

南元人气个七窍生烟,可对着和稀泥的晋帝,和瞧着脑子不好使的纨绔世子,也不好再说什么,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坐下,御前太监很有眼力见的叫人奏起丝竹,殿外一群舞女翩然而入,此事才算是揭过。

陆在望趁这间隙,缓缓转头,微笑着看向陆进明,“爹你.......”

陆进明:“滚。”

陆在望非得说完:“咱能消停会吗?”

陆进明执起酒杯,不动声色,“你这不是长脑子了吗?”

陆在望无语至极,看样子陆进明是真心实意想讨公主回来做儿媳妇了,这宴席还早,陆在望生怕他再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想法,正想好好说道说道,陛下身边的大监笑眯眯的捧着一壶酒下来,躬身道:“世子。”

陆在望起身,“魏公公。”

“这是今秋宫中新酿的桂花酒,陛下说给世子尝尝。”

她便接过,陆进明在旁边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就跟帮了她大忙似的。陆在望尝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清甜,余味却辣,比宴上的酒烈许多。

她对自己的酒品不甚有信心,可御赐的酒又不敢不喝,几轮推杯换盏,陆在望脸上已见微红,还得时刻提防着时不时筹谋踹她出去现眼的父亲,正让她左支右绌。

元安见状,适时叫芷然送了碗解酒的甜羹来,芷然手一歪,就往她衣袍下摆洒了半碗汤羹。

陆在望便理所应当的撤去后殿更衣,殿外冷风一吹,便觉得脸上灼烧感好了许多,芷然回头笑道:“太子妃怕世子不胜酒力,是奴婢冒犯了。”

陆在望揉揉脸,“我知道。”

芷然将她引进离上林苑不远的一处宫室中,陆在望脱下外袍给她,她笑道:“世子若乏了,便在此地安心歇息片刻,无碍的,奴婢会在外面守着。”

陆在望点点头,殿门一关她便躺到榻上,倒也不敢真的睡过去,可酒劲上头也觉得困顿,迷糊间听见推门声,芷然进来轻声唤了几句世子,她一时懒得应声,芷然便以为她已睡着,给她盖上被子便又轻手轻脚出去。

外间有人声传来,“殿下,世子睡着了。”

接着是元安的声音,“那就让她睡会,你好好守着。”

陆在望听见姐姐的声音,刚想爬起来,芷然却又说道:“成王殿下身边的侍从方才来过,叫我给打发走了。说是公主叫他来瞧瞧世子。”

元安淡淡说道:“再过一炷香你就叫醒洹儿,别叫旁人进来。”

芷然应下,又犹疑道,“小姐,我还是觉得成王殿下……”

元安立刻打断她,语气有些冷淡,“别说了。”

轻缓的脚步响起,元安往外走去,临走前吩咐道:“照顾好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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