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杨大夫,秦明春直接将那罗家的逐出了国公府,念在其没有真正的祸害到两位小主子,所以也就没有再多做惩戒,但整个春满苑却是重新被肃清了一轮,将那存了异心的,统统都制服贴了。
收拾完春满苑,秦明春又召了刘妈妈去书房问话。
这一回,却是连贾氏都被隔绝在外了。
去岁,秦玉舞生痘病之事,重新被翻了出来。
书房内,面对秦明春的问话,刘妈妈道出心中的疑惑:“小姐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荷苑里也就奴婢和巧儿在伺候,且奴婢和巧儿当时都身体康健,实在不知小姐怎么就染了痘病。不过,国公爷有此询问,倒让奴婢想起,去岁小姐生痘病前一两日,夫人身边的萱儿倒是过来了荷苑一趟,说是奉了夫人之命,给小姐送夏衫。可后来小姐病愈后,夫人为了彻底去病气秽气,将荷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洒扫了,小姐的衣衫也都尽数烧毁了,现下却是没有了。”
“刘妈妈,去岁的事毕竟过了这么久,你会不会记错了?”秦玉舞听了刘妈妈之言,开口询问。
刘妈妈摇头,道:“若是旁的事,奴婢也许有可能记混淆,可小姐是在收了夏衫之后没两日便病倒了,奴婢却记得分外清楚。只因当时天气尚寒,可萱儿却一定要小姐当面试穿衣裳,只说是看衣衫是否合身,好回去禀报夫人。当时小姐冷的身体哆嗦,打了喷嚏,奴婢还找来了老姜给小姐熬姜汤驱寒,就怕小姐着了风寒,结果还是让小姐生了病。奴婢为此自责了许久。”
“你这样一说,我倒也记起来了。当时我打了喷嚏,萱儿还很热心的抽了自己的帕子为我擦嘴鼻……现在想来,萱儿此举,确实透着古怪啊!”秦玉舞也恍然大悟了,她看向秦明春,屈膝行礼,道,“父亲,此事虽然有我和刘妈妈之言,可也只是臆测而已,到底真有古怪,还是错怪,还需要父亲出手查出真相,还女儿一个真相,倘若与母亲无关,也还母亲一个清白。”
秦明春坐在书桌后,听着刘妈妈和秦玉舞一唱一和的说,手指紧紧攥成拳。这内宅,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藏了怎样的肮脏,他要掀开看清楚。
“查,必须查,我要一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我国公府邸兴风作浪!”
“多谢父亲。”秦玉舞道谢。
“多谢国公爷,为小姐主持公道。”刘妈妈眼含泪水的向秦明春行礼。
竹青苑。
贾氏闭着眼睛养神,赵妈妈给她轻轻的揉着头。
“你说,今日这一切,可与那丫头有关?”
赵妈妈手指未停,继续不轻不重的揉按着,顿了顿,道:“奴婢看着不像,若要布此局,未免牵涉太广。”
“也是,那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哪里就有此等手段。如此看来,这一回倒是便宜了她。”贾氏轻哼。
赵妈妈移换穴位继续揉按,道:“也该有人倒霉。”
贾氏微眯起眼睛,眼里精光四射,用森寒的口气道:“既然命不久矣,那就送一程,没得瞧着心烦了。”
赵妈妈听此言,却是不再接话,只沉下心来揉按着,恍若未曾听见一般。
秦玉舞与刘妈妈回到荷苑,进了房,刘妈妈脸上终于浮起了宽慰的笑容,道:“小姐,老爷终于要护着您了。”
秦玉舞却对秦明春此举没什么感触,当初弱不经风需要这位父亲的时候,他不在,现在她能自保了,也就不是太需要他了。其实林氏的覆灭,即便他不出手,她也能逼着老夫人去查,只不过既然她这位父亲要亲自查,那便查吧,动用他的力量,比贾氏的还能快许多。
方才,秦明春是安排了李康去查,去岁端午,她曾受了李康和谢情的保护,却看龙舟赛。其实那一次,秦明春是将李康大材小用了,毕竟,那可是他麾下最得力的谋士。
在书房,秦玉舞已经向秦明春提了当时为她治病然后又莫名被替换的李大夫,秦明春必定会找出李大夫来问个究竟,一切,都将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现在丝已经交到了抽丝人手中,剩下的,就等着丝被抽尽,露出裹在其中的茧子来了。
说到李康,秦玉舞忽然想到了谢情和那双姐弟,自年节时见了一面,至今已小半年未见过他们了。
她与谢情,其实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可那两个孩子,她一直挂心呢。
好在素日里珠儿常去探望,送衣送食,也知道谢情认真在教导他们,两姐弟成长的很快,一切都很好。
等手中几桩事了,她得闲亲自去瞧一瞧他们吧。
秦府后宅的大戏拉开了序幕,太子那边的好戏也敲响了开场锣。
望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资料,颜稷安气的双眼泛红,怒急而笑道:“瞧瞧啊,这就是我那平日里没城府的皇弟做下的事,结党营私不够,竟然还悄悄的养私兵!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想要干什么?这等胆量,这等手段,只怕本宫这区区太子之位都入不了他的眼吧。本宫管不了了,交给父皇处置去吧。”
“太子殿下,微臣有话说。”一直静候在侧的江杰开口。
颜稷安气的喘气,抬手示意他说。
江杰便道:“太子殿下说的对,此事必须上达天听,交由圣上处置。只不过,这上报的,不该为殿下您。”
颜稷安皱眉,不语。
“圣上必定会重惩四皇子,可若是殿下揭开了四皇子的短,瞧在圣上眼中,那可是兄弟相斗,是为皇室大忌啊。”江杰将话说的直白明了。
此言不无道理,可现在,他就是想抽身事外,也是不能了。从在酒楼答应了那丫头为书生出头的那一刻,他就成了这件事的接盘者,纵然现在不出头,也于事无补。这丫头,果真送了他一份大礼啊。
颜稷安摆摆手,道:“江先生所言在理,此事本宫会斟酌处理。”
江杰见其已有主意,再说便是不识趣,遂只能闭紧嘴。做人谋臣,必须识趣,当然也可以死谏,可这件事,不值当。
哪怕损了圣上对太子的看法,可能搬倒一个潜伏的对手,也值当。
一想到查出来的那些事,桩桩件件,他看在眼中,都忍不住打寒颤。这四殿下的手段和谋略,当真出众,若不是出生的肚皮不行,还真可以做一个好苗子扶持呢。
罢了,现在想这些都是无意义之事,辅佐好现在的主子安稳登上大宝,才是顶要紧之事。
江杰心里一番思量,见颜稷安无意再商议事情,便告辞离去。
江杰离开后,颜稷安一个人,坐在书房中,重新拿起那些散落的纸张,一字一字的看,更像是要刻进骨子里去一般。
一看,就看了一整夜,直到晨曦洒到了书案上。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