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用一个女人来当家，楚惊羽所要承担的，
远比相同的一个男人所要承担的多得多。
所以金老爷子这一次把韩倾歌请来面临任何人的眼光，
其实是在为楚惊羽的以后在着想。
金老爷子知道韩倾歌是有野心的，
大概韩倾歌她自个都还没有觉得到这一点，
可是金老爷子的眼光如何毒辣。
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有本领有心计，
再加上韩府和大梁现今的形势，
不是没有上位的可能。
就算她失败了也没有关联，
最少她的失败为楚惊羽的成功铺平了道路。
虽然如此做很自私，可是谁又不是自私的呢？
抱着这样的主意，金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烟袋，
慢慢地吐出了口烟。
听着金老爷子的话，楚惊羽没有再吭声了，
望向了前方韩倾歌的方位，那些任何人的眼光聚集着的所在。
等到韩倾歌走了几步之后，原先静谧的环境被打破了，
不明是谁第1个启齿讨论的，可是既然已经有人出了声，
后面当然会有人随着讨论。
那些讨论的声音不大，可是密密麻麻
，一波接着一波的闯进韩倾歌的耳中。
那些嫌弃的轻视的不解的眼光，和那些中伤的话，
就如同迎面而来的滔天洪水。
而那些在洪水中坚守着的石子，要么被冲刷，
变成沙砾随波逐流，忘记了自个原先守着的所在；
要么就被那洪流卷走，被抛弃上岸慢慢风化；
要么，就是在那冲刷之间苦苦坚持着。
可在旁人看来，你也只是是一颗鹅卵石而已，
怎么会想得到，鹅卵石也有一颗想当珍珠的心。
韩倾歌的面上很冷静，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主意，
可是站在她身后的阿五原来是头一次面临如此多人如此复杂的眼光，
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浅浅抬眼，盯着韩倾歌冷静的侧脸，
心中涌上了一道无法言喻的感觉。
阿五不了解韩倾歌叫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也不懂韩倾歌那样的人的主意，
不过该来那就来了。
然而到了这儿之后阿五才发觉，
韩倾歌的世界并不像自个原先想象的那么光鲜美好，
反倒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大概别的小姐不会如此，可是在韩倾歌的身旁，
似乎现今时时都可以体会得到这种压力。
逆流而上，迎着世人眼光和指摘的压力。
韩倾歌来到了金老爷子所坐着的位子前面，
遥遥的对他行了一个礼。
再回身过来之时，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今日是金老爷子替晚辈办的送别宴，
倒是不曾想金老爷子请了如此多人，
诸位也如此给晚辈颜面。
此去京都，日后相见甚难，
晚辈敬各位长者亲朋一杯酒，还望诸位今夜玩的尽兴。
”
说罢，她拿起一杯酒口灌了下去，用了空空的杯底示意大家。
因为她的举措，场中所有的声音都隐没殆尽，
大家面面相觑。
直到韩倾歌把杯底亮出来了之后，
他们才开始有所反应，按照礼数道着不必，
把面前的酒也都喝了下去。
韩倾歌喝完那杯酒之后，便似笑非笑的拿了一杯酒来到了金老爷子的面前，
没有说任何话，一杯酒喝下了腹部。
像这样的喝法，实在不就像官家女儿，反倒就像江湖中的那些不拘小节的女侠。
不过韩倾歌知道，自个不是那些人。
而金老爷子也知道，她如此喝其缘由着什么。
看到韩倾歌如此爽快的把酒喝下了腹部，
金老爷子正了正神色，也拿起一杯酒，
遥遥的对她举了起来，猛地口喝了下去。
火辣辣的酒滚过喉咙，滚到腹部里，
好似四脏五腑都烧了起来，
正如韩倾歌这时的心绪。
金老爷子和她两人所喝的酒，
全是金老爷子专门从北边运回来的烧刀子，
刺得人胸口发疼。
两人喝的全是冷酒，最是伤身。
不过楚惊羽站在金老爷子的一旁，
面上有着忧虑，却也没有说话阻拦。
喝下了那杯酒之后，韩倾歌的眼光这才飘到了楚惊羽的身上。
她挑了挑眉，声音有些沙哑，
想是喝酒喝的有些急了伤到了嗓子的缘由：
“想来这一名就是久闻其名的楚家三小姐罢？
初次会面，有失礼数，还望三小姐休要见怪。
”
于这一名楚家的三小姐，
韩倾歌所听到的传闻有些多。
若说在锦州，林秋海的行为算作有些叫人侧企图话，
那么楚惊羽的行为则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所以在面朝林秋海的身份和行为之时，
大多数人也都不过身后说上两句，并没有十分觉得无法接纳。
之所以如此，那都其缘由她的前面，挡着一个楚惊羽。
楚惊羽在楚家的前十三年，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
就如同楚家那些闲吃干饭的小姐们一样。
在楚家豪富的财力支撑下，过着与寻常平民们截然不同的奢侈生活。
虽说楚家于女人的装扮有规定，可是章程是死的，
人是活的，那些女人们不知为此花了多少小主意。
仅仅只好插三根珠钗，那这三根珠钗必然要压过旁人的十根珠钗。
衣料不能是过于华贵的，那就面上身穿一般的料子，
里面若隐若现的显出云锦的料子来，
绣在上边的花样还必须是最时鲜的，
绣工更加要压过旁人一头。
之到来接韩倾歌的全是楚家里有些身份的，
所以对章程遵守的较严。
可是后来看到的那些小姐无不如此，
将暗中的奢华诠释的淋漓尽致。
就算金老爷子再有能耐，也没方法把这些事都管全了。
他能够让这些骄奢无度的楚家女儿们遵守着他定下的规则，
那全是他在楚家无上的权威和铁血的手腕所致。
而当时的楚惊羽，是楚家这些女儿们其中的一员。
可是自打她满了十三岁，她就作出了让任何人都目瞪口呆的一个决定，
束起满头青丝，穿上粗布短褐，
跑到码头顶去跟那些楚家的汉子们一起儿卸货
这如何能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儿家所做的事就算是已然嫁为人妇的嬷嬷们，
也没见谁会作出这般不体面又疯狂的举措来可偏偏她还就说服了金老爷子，让他袖手旁观。
金老爷子默认的事，在楚家又有谁敢置喙？
所以楚家的那些人就这般眼巴巴的盯着楚惊羽作出如此给楚家抹黑的举措，
在锦州满城的风风雨雨之间，
在任何人的指指点点之间沉静了下来。
他们有心想管，却无力去管，
就算是当时那个把楚惊羽生下来的楚家二太太，又或者是她的那个爹。
这样的耻辱真的是楚家人无法忍受的事，
可偏偏楚惊羽还做的不亦乐乎，跟码头顶的那些汉子们打成了一片。
没有人去在乎她一个小姐家到底是怎么能扛得动那些压死人的货物，
又或者是作为一个小姐家是怎么跟那些粗莽的汉子们打成一片的，
那些在他们的眼中一点都不重要。
在金老爷子的带领以下突然崛起的楚家，
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样的荣光，也忘记了当时的楚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楚惊羽的一切全是楚家的耻辱，
偏偏此份耻辱还是在金老爷子的默认以下给他们带给的。
而紧接着，楚惊羽所做的一切全是给这笔耻辱添上十分浓墨重彩的颜色，
不管是什么举措，全是楚家人不愿启齿的丢脸事。
楚惊羽在码头做了半年之后，又跑到楚家的绸缎庄里当起了伙计。
不仅帮着算账理货，更加随着楚家的车队走遍了东南西北。
而楚家当时崛起，正其缘由楚家的绸缎庄，
不过楚家的大多数人，似乎已经遗忘掉了这个真相。
倒是，楚家的绸缎庄现今遍布大江南北，
早已不是早年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了。
楚家现今赚钱的进项愈来愈多，
绸缎庄也只是是其中一个并不抵显眼的进项罢了。
而楚惊羽在绸缎庄里做了两年多之后，
又在楚家的诸多产业里当了伙计，又或者是帐房，又或者是跑堂。
总而言之，她算作把楚家所有的产业都跑了一个遍，
而且当的还全是最底层的那些人。
原先楚家也有人想过，楚惊羽如此做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莫不是金老爷子还真有培养这个惊世骇俗的孙女儿当楚家掌权人的意思？
不过在看到金老爷子仅仅不过让她去处事，却从未提拔过她，
并且这几年慢慢的把楚惊鸿提出来处事了之后，这些小主意也都隐没殆尽了。
倒是，金老爷子是如何睿智的人物，
又怎么会作出把偌大的一个楚家交到一个女人手里的这种糊涂事来？
面临这样的一个楚惊羽，韩倾歌的心中是有些敬佩的。
她做到了大多数的女人甚至于男人都做未到的事，
同样的，当时在看到楚惊鸿之时，她就早已经了解，
楚家未来的掌权人绝对不会是他，而是面前这个神色有些黝黑，
眉宇间透露着刀锋一般坚毅神色的女人。
听到韩倾歌的话，楚惊羽的神色不变，
不过朝她浅浅的点了点头，
颇有一种江湖侠士的气度，
又或者是一种于自身极有信心，一切掌握在手的气度。
这样的一种气度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却竟然不许人觉得怪异，反倒还会生出一种，
楚惊羽就应该是如此，如此才是楚惊羽的感觉。
“洛小姐过于客气，后日小姐就要离去锦州，
惊羽有心与小姐结交，却似乎已然没有多少时日了，真的是有些遗憾。
现今我也只好以酒相送，饮下这杯酒，祝洛小姐一路顺风”
韩倾歌盯着她爽快的喝下一杯酒，浅浅的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