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
冀良青搬到人大去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冀良青能全身而退也算是很不容易了,他自己也认命了,想一想在自己的手上挤掉过好几个市长,今天自己让别人挤掉也算是因果报应,人不可能总是那样的顺风顺水,有过五关斩六将的风光,当然也就会有走麦城的机会,人世间就是这样一回事情。[`小说`]
在他卸任新屏市书记的时候,任雨泽亲自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仪式,冀良青也是打起精神,强颜欢笑,尽力的表现出了一个政治人物的应有的风度和气质,整个宴会还算圆满,任雨泽也在这个宴会上给与了冀良青应有的尊重,虽然冀良青战败了,但任雨泽一点都没有轻视和小瞧他的想法,这样的一个对手,如果不是种种的机缘巧合,自己也很难侥幸的胜出这场。
作为冀良青本人来说,他现在心中对任雨泽的那种怨恨只能深深的埋在心中,败军之将不言勇,自己在书记的位置上都不是任雨泽的对手,现在下来了,更不能和他旗鼓相当的展开对垒了,这个人的潜力和运气就不是自己能够匹配的。
冀良青又想起了当初王老爷子对任雨泽的那番话,不错,他的气运确实很好,但冀良青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曾经和任雨泽展开的那一场场争斗,这没什么好后悔的,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自己还是会这样做的,因为这里是官场,是一个永远没有平静的地方,不进则退,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新屏市的百姓也到处在议论和传播着这次变动,在她们的嘴里,事情就已经脱离了实际情况,变得扑朔迷离,刀光剑影,每一个版本的传说中,都少不了任雨泽顶天立地的高大形象。
任雨泽在听到小赵一条条的给自己汇报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说:“这都成了小说了,哈哈,真是三人成虎啊,好了,我们先不谈这些了,看看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小赵说:“刚才市委办公室主任来过一个电话,想过来看看你,问一下你对办公室还有什么要求,他们好尽快的按你的要求准备一下。”
任雨泽很是高兴,当然,他的高兴不在于他能搬进冀良青的办公室住,任雨泽还没有肤浅到如此的地步,他高兴的是,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赵军成一直以来都是冀良青的铁杆嫡系,但他却在刚刚送走了冀良青的一天之后就第一时间的表明了他谦恭归顺的心意,这也说明了冀良青在新屏市的势力随着他的下台,就要土崩瓦解了,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赵军成只是一个小人物,对整个新屏市各派势力的平衡中是没有太大的份量的,几乎可以说可有可无。
但任雨泽还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就像毛爷爷说宋江一样,这个人可以做为反面教材,自己也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市委办公室赵主任,让他来做个旗杆,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和不计前嫌的博大胸怀。
任雨泽就对小赵说:“你回复他,可以过来,我现在有时间。”
小赵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通知了,这一会的功夫,政府里面包括刘副市长,副市长郁玉轩,副市长叫茹静,秘书长王稼祥等等都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大家一来当然先是祝贺了,祝贺任雨泽成为了代理市委书记。
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很愉快,谁都知道,拔个萝卜多个坑,任雨泽一但当了市委书记,这接下来的市长,常务副所长,包括副市长,政府秘书长等等一长溜的都会出现相应的位置,换句话说,动一个冀良青,下面估计会动几十上百个人,所以大家都满怀期待。
刘副市长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期盼着市长的位置,假如不从上面空降的话,他接人任雨泽的概率是最大的,他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尉迟副书记,但尉迟副书记当初在选举上那一次事故下来,现在基本是残废了,他能坐稳这个副书记位置,都是烧高香,他哪敢觊觎市长的宝座。
不过眼目之下刘副市长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任雨泽是否认可自己,从这几年中,可以说他和任雨泽的关系很一般,两人斗过,合过,也相互依靠和利用过,但唯独没有那种很铁很信任的感觉,这就增加了刘副市长内心的很多忧虑。
要说刘副市长这几年到是贴上了苏副省长,每年的逢年过节他都会亲自过去拜访,但终究这只是一个人而已,任雨泽就不同了,他既有举足轻重的建议权,他还有和上层良好的人脉关系,在这件事情上,他的一句话恐怕比起苏副省长更要管用。
当然了,最好是他们两个都推荐自己,但这难度有点大啊。任雨泽这个人,如雾中之龙,飘渺无迹,不见首尾,自己你能不能拿下他,把握不大。
刘副市长就说:“任书记,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下午给你搞一个庆祝,大家热闹热闹。”
任雨泽忙说:“使不得,使不得,现在上面一直在提倡勤俭,另外这事情也没最后下文,我们自己到庆祝上了,传出来不好,谢谢各位的美意,心领了,心领了。”
刘副市长不以为然的说:“任书记你太小心了,今天没有外人,就我们这些人,不会闹出多少动静的,这几年大家跟着你干,也都长了不少见识,看看你高升了,以后想求教都没那么方便,想想都很惋惜。”
任雨泽就感到一阵的肉麻,你还别说,刘副市长过去并没有太把任雨泽当成一回事情的,他一直都是很牛的,不管是全市长在,还是庄峰在,都不敢太过小瞧于他,这主要是在所有副市长中,他的资格最老,几朝的副市长了,想不牛都难啊,所以他绝没有拍过任雨泽的马屁,今天应该是第一次,任雨泽虽感肉麻,却也感到难能可贵。
另外的几个人都说话了,大意都是在劝任雨泽。
副市长茹静说:“任市长,奥,任书记,这就是你见外了,不就吃顿饭了,至于如此谨慎,反正你不去不行的,别人我不管,我是跟你耗上了。”
一个姓张的副市长就嘻嘻的笑着说:“对对,茹市长这次可是要展示一下魅力。”
茹静问任雨泽:“任书记,你看我还有魅力吗?”说着就凑近了一些。
任雨泽赶忙说:“有啊有啊,谁敢说你没有,我就和谁急。”
“既然你说有魅力,那怎么不给这个面子?”
任雨泽只能无可奈何的说:“给给,行了吧。”
大家这才高高兴兴起来,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几年不管怎么说吧,和任雨泽的关系也还过得去,相比于那面市委的很多人,自然要轻松一些,说不定啊,任雨泽上来之后还会大张旗鼓的收拾一些人,那是不是又会出现很多机会?
所有的人都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这里面最安心的就是王稼祥了,任雨泽早就给他暗示过,所以只要最近自己低调一些,老实一些,事情肯定会如愿而至。
这里闹闹嚷嚷的说着笑,门口就站着市委办公室的主任赵军成,他满脸挂着笑容,但人却有点尴尬,这进来也不好,进去吧,里面已经坐满了领导,最小的都是王稼祥,自己挤过去那是不长眼色。
但离开了也对,好像自己对他们有意见一样。
所以他有点为难的站在门口笑着,任雨泽已经是用余光看到了他,但假装没有看到,继续着谈话,让他在多尴尬一会,也算对他过去不分原则,一味讨好冀良青的一个小小惩戒。
等又说了几句,任雨泽才恍然发现了他,就招着手说:“赵主任来了,进来啊,进来啊,小赵,给老赵到水。”
办公室的人都笑了,王稼祥说:“这小赵和老赵是不是亲戚呢?”
赵主任连连的摆手说:“不是,不是。”
任雨泽点点头,说:“刚才听小赵说你准备安排那面的办公室?”
赵主任忙回答:“是啊,冀书记那个办公室旁边还有一个办公室,大小一样的,就看任书记你喜欢那种风格,我们好赶快装修一下。”
任雨泽拿起了桌上的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了一只,给赵主任递过去,慌得赵主任双手来接,他今天一直很担忧的,任雨泽和冀良青闹成这个样子,他是清楚的,自己作为冀良青的人,会不会成为任雨泽排挤打压的对象?这一点他是最担心的,都说一朝君主一朝臣,真要是那样也没得办法啊,不过先来表现表现,至少不会成为头拨挨整的对象,只要假以时日,说不定自己能侥幸混过去。
任雨泽想了想说:“这样,现在上面也还没有下文正式的任命我,所以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动,当然,也不能老是让市委的同志来回跑,所以你回去把过去冀书记的房间略微收拾一下,有时候我过去临时办公用。”
赵主任有点迟疑的说:“这,这不好吧任市长,我看还是翻修一下。”
其他的几个副市长都说:“是啊,是啊,这新人新气象,装修一下是应该的。”
刘副市长争先恐后的说:“对,对,这个赵主任啊,要是你那里费用紧张,我就从政府给你划拨一点过去,任市长的办公室是一定要收拾的体体面面的,这不是小事情。”
这赵主任也点头称是。
但在这个问题上,任雨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自己绝不会贪图那样享受,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何苦为一个办公的地方惹人闲话。
自己今天叫来这个赵主任,不过是对冀良青派系的人释放出一种信号而已,表明自己不会打压和排挤他们,至于办公室,真用不着折腾。
任雨泽摆手制止了大家的提议,说:“赵主任,事情就按我说的办,把冀书记原来那个办公室打扫一下就可以,另外啊,晚上我们几个要坐一坐,你也一起过去,以后这政府,市委来回的联络事宜,少不得你来来回回的跑,和大家都多交流一下感情,以后办事方便。”
赵主任心里就是一阵的暖流涌动啊,天啊,自己担心了好多天,晚上瞌睡都睡不好的,老婆还说自己有神经病了,她哪知道自己的担忧啊,但任雨泽这话一说,意思就在清楚不过了,自己以后不仅不会被淘汰,可能还会被任雨泽更为倚重,这才是苍天有眼。
赵主任哆嗦着嘴皮,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任雨泽很是奇怪的问:“赵主任晚上没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安排了。”
赵主任一下反应过来:“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就算真的有,他也绝不能说有啊,对不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直机会,就是下午亲爹老子死了,自己也要秘不发丧,先陪了任雨泽再说。
大家又是闲扯了一阵,才各自离开,这一个早上任雨泽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应付这来来回回的看望自己的人了,有的人借着办其他事情,也来任雨泽这里打一头,讨好一下,表表衷心,任雨泽有什么办法,这新挖的茅坑还香三天呢,自己也应付着吧。
连远在省城的云婷之也给任雨泽打来了电话,向他表示了祝贺:“雨泽,这次还不错啊,等什么时候到省城来了,我亲自给你做两个菜祝贺一下。”
“好啊,好啊,好久没吃云书记做的菜了,到时候不能反悔。”
云婷之嘻嘻一笑说:“看你那馋样。”
两人嬉笑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中午下班的手,江可蕊也打来了电话,说和任雨泽中午在外面吃饭,任雨泽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想过一过二人世界吧?”
江可蕊‘哼’了一声说:“就是想过一下,怎么了,你不服气啊,我们好久没一起在外面单独吃饭了。”
任雨泽嘿嘿的笑着说:“好吧,好吧,那就过吧,晚上最好也过过。”
“且,你现在当代理书记了,恐怕满脑子都是工作,还有那个力气啊。”
任雨泽说:“开玩笑呢,就是两个江可蕊同志,我对付起来一样的绰绰有余。”
“呸,想什么呢,不过我现在都有点受了你了。”
任雨泽笑着说:“那是因为你老了,经不住折腾了。”
“你这是屁话。知道吗?你这是屁话,女人应该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应该是越来越厉害的。”
“嘿嘿,是狼是虎,那也要我说了算。”
“不跟你瞎扯了,我到政府门口给你在打电话。”
任雨泽就答应了。
下班之后,任雨泽也没等江可蕊打电话,就先到了政府门口等着了,来回的下班人员都客气的和他打着招呼,任雨泽也笑着回应,时间不长,江可蕊就到了,任雨泽坐上了江可蕊的车,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
任雨泽认识的人多,不管在哪家酒店都会遇到熟人,遇到熟人,人家就跟他打招呼,任雨泽也是很炫耀的把自己的漂亮老婆给每一个人介绍一次,生怕别人有什么误会一样,其实江可蕊在新屏市的名气早就不比任雨泽底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局长,还是市长夫人,多少人羡慕不已。
他们也没有提前预定,所以现在也没有包间可坐,不过任雨泽也不在乎,就他和江可蕊,做到包间里面也有点空旷,大厅还挺热闹,两人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江可蕊就点起了菜,任雨泽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这,猛然间,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
萧易雪出现在酒店的门口,身边还有好些人,其中有城建局和银行的人,这些人任雨泽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显然,萧易雪在参加一个工作应酬,站在门口穿旗袍的礼仪小姐,询问了萧易雪她们的房号后,就带她们去预订的包间。
萧易雪也一眼看到任雨泽了,任雨泽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还是比较显眼的,萧易雪多看了任雨泽几眼,任雨泽也来不及回避眼神,他正徘徊在是不是需要站起来招呼一下的犹豫中,萧易雪却对他点头笑笑,转身带着这堆人走了。
任雨泽暗自好笑,感到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他也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和江可蕊一起研究菜单,但很快,影视城萧易雪的一个手下就出来了,对任雨泽说,我们萧总说了,叫你们点好的吃,她给你们买单。
任雨泽笑笑,道了谢,今天既然是遇上了,恐怕就是不想让人家请也很难做到,所以也没有太客气,像这样吃饭的时候遇到熟人帮着买单,对任雨泽来说,也是习以为常。
江可蕊开玩笑说:“跟任书记在一起真好,经常能吃霸王餐。”
任雨泽嘿嘿的笑笑,说:“以后啊,我们不能来这种高级酒店,酒店越高级,遇到的熟人越多,不化钱吃饭的机会也越大。”
江可蕊也认可这种说法,说是说,其实有时候真的希望不要遇到熟人,也不用别人帮着买单,自己两人清清爽爽的吃起来更惬意。
于是,他们只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菜还没上来的时候,萧易雪过来了,她还是那样地美,美得象一首抒情诗,全身充溢着少女的纯情和青春的风采,留给人们的印象最深的是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珠,以及长长的、一闪一闪的睫毛。像是探询,像是关切,像是问候,瀑布一样平常的长发,标准的瓜子脸。
她像一片轻柔的云在任雨泽的眼前飘来飘去,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任雨泽总能捕捉到她的宁静,她的热烈,她的聪颖和她的敏感。
萧易雪看着江可蕊,对任雨泽说::“这就是你的妻子吧?”
也没等任雨泽回话,就伸出手和江可蕊握手。
任雨泽赶忙给江可蕊做了介绍。
江可蕊说:“你很漂亮!”
萧易雪笑着说:“能赞别人漂亮的女人,也知道自己很漂亮!”
江可蕊就笑了,说:“听这话,就知道你很有学问。”
萧易雪说:“我有什么学问,任市长根本都瞧不上眼的。”她看了任雨泽一眼。
萧易雪坐了下来。她是坐在任雨泽这边的,和江可蕊面对面,本来,心理上就没想要和任雨泽有距离,坐得很贴近,就碰了任雨泽一下,任雨泽心里有点紧张。
萧易雪显得很坦然的样子,拿起他们的菜单看了看,说:“怎么就点这些?”
她看着江可蕊说:“点些好的。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江可蕊淡然的摇摇头说:“萧总太客气了,实际上这就是我们喜欢吃的。”
萧易雪不由的多看了江可蕊一眼,心里暗自的叹息,难怪任雨泽会拒绝自己,这个女人的魅力是很强大的,她从容自信,周身散发出超然洞明的气质,她坐在初冬的阳光中,目光无尽流漫,神情美好安祥,那份高雅让阳光都黯淡了许多。。。。。。
萧易雪心中一阵的伤感和失意,她多么希望任雨泽的妻子是一个庸俗而普通的女人啊,那样自己才会有一份希望。
几个人正说着,萧易雪带来的那些人都出来了,手里都拿着酒杯,嚷嚷着要和任书记喝酒,他们说,认识任书记是荣幸。
他们说,听说任书记很能喝酒,赏个脸,进去和我们一起喝酒吧!
萧易雪也嘻嘻的笑着,说:“对了,我还把任书记叫成任市长了,看来该罚两杯。”
任雨泽忙站起来,忙手,说:“不了,不了。我还是在这里吧。我下午开会,是不能喝酒。”
一个银行的什么科长就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任雨泽只能伸出手,一面握手,一面说:“下次吧,有机会一定陪大家喝好。”
这样就吵吵嚷嚷的热闹了一回,萧易雪便和他们回房间了。
江可蕊摇摇头问:“都是什么人?”
任雨泽说:“有几个是银行的,还有几个不认识,可能是影视城的客户吧!”
江可蕊说:“不认识也要你喝酒?”
任雨泽笑着说:“那里是叫我喝酒,是叫任书记喝酒!”
江可蕊说:“这书记当得真够累的,又要干活,又要喝酒,而且,还要跟不认识的人喝酒。”
任雨泽说:“这有什么办法呢,当官的都不轻松,越是不认识的才越要喝,不喝还不行,人家说你看不起人,不给人家面子。”
江可蕊撇嘴一笑,说:“我看你倒一点不累,人家叫你任书记的时候,要给赏脸喝酒的时候,你那脸上的兴高采烈,像当了土皇帝一样,你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总喜欢有人围着你,总喜欢听好话,有那么三两天,没人围着你,没人对你说好话,心里就不舒服?”
任雨泽就哈哈的笑了起来。
江可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你成天嘴里说,要当官是为百姓干事,官当得越大,越能为百姓干大事,但心里是不是也希望满足一种虚荣,满足这种千人捧万人抬的虚荣?”
任雨泽笑了,说:“分得开吗?这能分得开吗?好像应该是连在一起的。也想干大事,也想得到这种荣耀的满足!”
他们说着讲着,菜上来了,就一边吃,还一边谈,吃到一半的时候,任雨泽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江可蕊迷惑了看着他,想他这是打给谁?饭才吃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事了?
只听任雨泽说:“你出来一下!”
江可蕊看到萧易雪走过来时,才知道,任雨泽那电话是打给她的。
萧易雪问:“有事吗?”
任雨泽挪了挪身子说:“坐吧!”
萧易雪坐了下来,脸有点红,显然是喝酒了。江可蕊坐桌对面也闻到她呵出的酒气,任雨泽向服务员招手,然后问萧易雪:“喝点什么?”萧易雪笑了一下说:“那就来杯茶吧!”
茶端上来了,萧易雪也喝了,却不见任雨泽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却响了,任雨泽这才问:“是他们打来的吧?”
萧易雪说:“叫我回去喝酒的。”
任雨泽说:“别理他们,再坐一会,让他们再喝一阵。”
萧易雪就看着他。她是手肘撑在桌上,手扶着脑袋坐着的,看他时,只是抬了抬眼帘,她知道,这是任雨泽在关心她,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怕自己喝醉。
任雨泽说:“别跟他们死拚!等他们再多喝二两,你才回去,形势就不一样了。”
萧易雪还是那个姿势,却很妩媚地笑了一下,江可蕊看得心跳,想她怎么对任雨泽那么笑呢?又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是不是喝了酒的女人笑得都这么妩媚?
萧易雪头却在手里摇晃说:“没用。我那几个人喝不过人家。”
任雨泽问:“你怎么不找几个能喝的呢?”
萧易雪说:“我那知道他们那么能喝!”
任雨泽说:“凡是出来吃饭,都要防着点,越是不明底细的人,越是要防,怎么也得找又个能喝的护着自己,更不要当光杆司令。”
萧易雪说:“我现在几乎就是光杆司令。”
任雨泽问:“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不喝不行吗?”
萧易雪说:“不喝不行。我也不是那种和什么人都喝酒的人,但这次,不喝不行。”
任雨泽犹豫了一会,他并不是想英雄救美,但对萧博瀚的这个妹妹,任雨泽还是不能不去爱护和保护的,他说:“我去帮你喝几杯吧!”
他站了起来,江可蕊还没反应过来,萧易雪先站起来了,可能喝了酒的人反应都比较快。她先把任雨泽的出路给堵住了。
萧易雪说:“不用你帮了,你陪嫂子好好吃饭吧”。
任雨泽又缓缓的坐了下来,说:“那行吧,自己长个心眼,少喝一点。”
萧易雪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
江可蕊犹豫了一会,说:“算了,我们赶快吃。”
对江可蕊来说,她对刚才这个女人有点害怕了,不为别的,就为她对任雨泽的那个妩媚的笑容。
下午上班,任雨泽倒还稍微的清闲了一点,处理了几个亟待处理的公文,然后主持召开了一个市长工作会,通报了南区关于氮肥厂改制收购和扩建工程的谈判事宜,会上,任雨泽要求政府个部门的领导要齐心协力,如果谈判成功,将有很多的事情摆在面前,需要一件一件去完成,任务依然艰巨。
开完会也就要到下班的时候了,几个副市长一起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任雨泽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去,陪着大家就去吃饭,不过在路上,任雨泽让王稼祥给市委办公室的赵主任也去了个电话,让他也过来了。
而远在省城的王封蕴书记办公室里,也是刚刚结束了一个小型碰头会,也或者谈不上会吧,就是几个相关的常委在一起为几件事情沟通了一下,等大家都离开的时候,王封蕴叫住了云婷之:“云书记,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云婷之转过身来,雍容华贵的一笑,说:“王书记怎么一下变得这样客气了,有什么事情要指示,直接吩咐啊。”说着话,云婷之就坐在了沙发上。
王封蕴看着张秘书手脚利索的收拾着茶几,自己就对云婷之说:“干脆坐过来吧,那里乱糟糟的。”说着,王书记站起来就到了靠窗的那个茶桌旁坐下了。
这个茶桌据说已经经历过好几任省委书记了,王封蕴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年,反正自己来的时候听办公厅的领导说,这张茶桌在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在这里放着。
王封蕴书记还是懂一点的,知道这是黄花梨茶桌,这应该是在花梨木中最珍贵的,这种珍贵木材的供应因其被大量砍伐而迅速减少,而物以稀为贵,其价格之高堪称“绿色黄金”,茶桌色泽高雅,质地温润细腻,纹理清晰美观,是难得的佳品。
王封蕴等云婷之坐过来之后,对张秘书说:“小张,先不收拾了,把茶具端来。”
云婷之就问:“书记是要喝功夫茶啊。”
“是啊,是啊,不过今天我亲自来泡,让你瞧瞧我的手艺。”
云婷之眨了下眼睛,说:“那到是真的难得,早就听说书记的功夫茶是北江一绝,我要学习一下。”
王封蕴一面接过张秘书放下的茶具,一面说:“真的想学,那我就免费收你这个徒弟。”
“好啊,好啊,那今天就教我。”云婷之也很愉快的说。
王封蕴一面操弄着手里的泡茶工具,一面说:“今天不行,今天不行。”
“为什么啊?”
“这个啊。。。。。”王封蕴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变化,说:“今天不让你动手,我来给你服务。”
云婷之很少见王封蕴书记会出现这样犹豫不定,而又奇怪的神情,她心里是一愣,莫非今天王书记要和自己谈很重要的事情吗?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云婷之思考着,又看了一眼王封蕴,但刚好王封蕴也正在看着她,云婷之起初没有觉得什么,后来发现王封蕴眼光在躲闪自己,而且脸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云婷之一霎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她的脸也升起了一片红云,两人都快速的转过了头,好一会,只能听到煮水电炉的发出的丝丝声。
张秘书很快的收拾干净了办公室,轻轻关上门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云婷之和王封蕴两人,他们两人却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对王封蕴来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到底是那天开始的,王封蕴说不上来,但他却知道,每当自己看到云婷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一种温馨,一种安详,一种舒适和熟悉。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有时候王封蕴会感到好笑,自己都这把岁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每天也可谓是日理万机,但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能平白无故的生出这少年人的儿女情长了?
他曾经以为这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或者是一种对夫人的怀念,不得不说,云婷之在自己的眼里,很多地方也越来越像自己的夫人了,那温馨的笑容,那走路的姿态,还有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欣赏和尊敬,这一切都让自己心动。
而云婷之也对王封蕴的这种感情有了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不明显,似有似无,断断续续的,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它确实存在,好多次云婷之都看到过王封蕴在看自己的时候那种眼光里的忧思和迷离,是的,没有错,好几次都是那样的。
但云婷之却一直既不能确定,也不想去确定,她对王封蕴在目前依然是一种尊敬和服从,她曾经在有一次看到王封蕴那种眼光的时候,有那么一次思考,会不会真的王书记想要对自己表达什么?
当然,最后云婷之自己都笑了,就算王书记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法,他也绝不可能那样说出来,或者表现出来,一者,两人都不在年轻,都会很含蓄,很理智的考虑问题。二者,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是官场,每一个人都会对别人有意无意的做出防范的,谁能把自己的情感暴露出来,所以云婷之一直以来都是坦然的。
但今天王封蕴的表情显然有点过于明显,让云婷之心中过去的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下清晰了许多。
他们在等着电磁炉上的水烧开,王封蕴看着水壶,好一会才说:“你喜欢喝茶吗?”
“喜欢。”
“喜欢功夫茶吗?”
“不喜欢喝,感觉太浓,但喜欢看别人泡,感觉那是一种艺术,一种美的享受。”
王封蕴有点惋惜的说:“我以为你也喜欢喝。”
云婷之轻轻的摇摇头,说:“忘了告诉你,我还喜欢看别人喝,那种端起茶来很享受的感觉真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婷之的眼光就朦胧了,时光的隧道一下子就把云婷之送到了多年前的临泉市,是的,就是临泉市,就在那个市长办公室里,每次看到任雨泽泡茶,喝茶,自己都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虽然自己不喝,但还是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准备一套茶具,等着他来的时候让任雨泽给自己泡。
自己会美其名曰的说自己很喜欢闻那个茶叶的味道,其实自己不过是想看到他享受,轻松和惬意的那副表情而已。
云婷之陷入了回忆中,王封蕴说了句什么,云婷之没有听清,等王封蕴再说一次的时候,云婷之才一下从那时光隧道中穿越归来。
王封蕴说:“是不是当初你先生喜欢。”
云婷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不是。”
王封蕴也沉默了,他突然的有了一种预感,似乎在云婷之的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没有放开,那么这个人是谁?他难道优秀的已经超过了自己这样一个封疆大吏,不可能,不可能,应该是自己的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