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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查(1 / 1)

“殿、殿下!这……”

徐盛是禁军副统领,常守在圣上身边,也算见惯了大场面,但此时却有些浑身发麻,硬生生地结巴了。

他话音甫落,似打破了寂静。

顿时几个禁军忍不住,脸『色』煞白,连连作呕,一躬身,匆匆跑出去。

傅昀回神,觑了一眼脸『色』泛白的禁军,拧了拧眉,他沉声说:

“请皇上过来一趟。”

徐盛刚要应声,不经意瞥了眼那画上的美人,忽地看见一副画,他整个人身子皆是一僵,呆滞地呢喃出声:

“……玖玖?”

傅昀眸『色』一凝。

就见徐盛失了态,手中的刀“咣”一声落地,失魂落魄地跑进密室,站在架子前的一幅画前,颤着手,欲要轻轻抚上。

待一触碰,保存完好的人皮触感,叫他浑身僵住,脸上已有褶皱的男人顿时老泪纵横,似压抑着某种情绪,肩膀轻轻颤抖着。

傅昀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说:

“……那是何人?”

“这是徐副官的小女儿,早两年时忽然失踪,徐府找了其多年,却了无音讯,徐夫人因此事一病不起,年前时郁郁寡欢去了。”

傅昀敛尽初见这密室情景的不适,扫了一圈密室的画,足足有几十副,还未算上架子上未有画作的脸皮。

每张画上皆是美人。

只一幅画,就让圣上身边的徐盛如此失态。

这其中有多少身份特殊之人,牵扯到朝中、民间不知多少人,一旦曝光,那傅巯……

有人忙去安抚徐盛,如今还在执行圣旨,不得耽搁,半晌,徐盛才稳住心态,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去请皇上来!”

消息传进雎椒殿时,周韫也拧起眉,一阵惊呆。

她如何也没想到,傅巯竟会这般胆大,竟敢向朝中重臣的家眷出手!

他当真是丝毫没有顾忌吗?

周韫顿时站起来,坐立不安,忙问:

“姑姑呢?”

时秋稍顿,堪堪摇头,迟疑艰难地说:“还没有消息……”

周韫立即闭上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今日除了送行队伍外,可有人出宫?”

这点时秋早派人去查过,当即肯定地摇头:

“没有。”

周韫努力稳定下情绪,她似冷静地说:“姑姑尚在宫中。”

旁宫中都没有。

那就只有东宫。

可连密室都被搜了出来,为何查不到姑姑所在之处?

傅巯是个病态、疯子。

但他却心思极深,极能忍,却唯独不会叫他想要东西染上瑕疵。

就如同,他想要她的脸,就连她有孕都忍不了,唯恐会叫这张脸生了陋痕。

周韫脸『色』稍变,问时秋:

“你刚说,太子书房中的密室,摆的皆是美人图?”

时秋不知她想到什么,呐呐地点头。

周韫忽地想起什么,拉住时秋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假山!”

周韫立即站起来:

“张崇!”

傅昀回长安城后,今日本欲送贵妃入陵,是以,就将张崇派在周韫的身边守着。

她话音一落,张崇推门进来,忙躬身问:

“侧妃主子,可是有何吩咐?”

周韫急走两步,脱口:

“快去东宫,和爷说,假山密道!”

时间隔得太久,她险些忘记了,当初她撞见傅巯处理那名侍妾,可不是在什么书房密室。

而是不小心碰到假山一个开关,好奇地走了下去,才见到那如噩梦的一幕。

傅巯在书房密室摆放成品。

那未成品在何处?

她明明曾亲眼撞见过。

怎给忘记了?

东宫。

收到消息的圣上和傅巯等人皆赶到东宫。

待看清那密室时,圣上竟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徐盛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

“皇上!我徐家世代忠臣,老臣半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失踪,老臣还求了圣旨,满天下寻找,内子更因此事而去,可谁知!谁知——”

他说了半天,手颤抖着指向背后的那幅画,美人卧躺楹窗,一簇簇栀子花在脸边,美得不谙世事。

他说不出任何话,他疼爱多年的女儿,最终竟出现在一副画上。

脸皮生生被剥下,究竟有多疼?

他不敢去想,他女儿往日连被热水烫一下,都要娇娇呼疼,被活生生折磨时,是如何受得住的!

圣上被徐盛哭得难堪。

他转身一脚踹在傅巯身上,怒不可遏:

“孽障!”

猝不及防,傅巯膝盖一弯,砰得一声跪地,他拧眉,闷哼一声。

他手撑地,即使跪在地上,也跪得脊背笔直,眉眼清淡,低低敛着,甚为平静,连往日的温和都似还未散去。

半分没有悔改之意。

圣上气得浑身发抖:“你怎敢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

傅巯恹恹地敛眸,遮去那一抹不耐。

做都做了,何必问敢与不敢?

若是不敢,他岂会做?

想至此,他抬眸,扫了一眼密室中的画,眸子中多了抹热切。

这分病态,让看见的人都不禁皱起眉。

圣上心中狠狠一沉。

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纵使当初娶王妃有再多算计,但他对太子绝无一分不好。

他给他太子之位,让他自幼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亲自教他圣贤之礼。

若说,他对傅昀多是愧疚,那对傅巯就是真真切切的疼爱。

但凡傅巯和旁皇子之间争隔,他几乎次次偏向太子。

先皇后去世得早,傅巯几乎是他一手养大,这其中情分,岂是旁人可比?

可他何时变成这副模样?

圣上看着那素来熟悉的人,竟恍惚觉得一丝陌生。

傅昀觑了一眼圣上,看出他眼底的复杂,只掠过一丝轻讽,就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傅巯半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却就这般,显出一分弱态。

让圣上莫名有些心软,似念起他幼时坐在榻上,眼巴巴地望着宫门,一见他,就眸生欢喜的模样。

徐盛见此,顿时心寒。

他死死掐紧手心,倏地磕头:“求皇上替老臣作主!”

这画上,不止有他女儿,若是传出去,恐怕御书房前会跪满了朝臣。

此等事迹败『露』,傅巯如何当得储君?

若有一日他登基为帝,岂不是人人自危?

圣上拧了拧眉,他偏开头,避重就轻地说:

“徐卿,你先起来,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徐盛脊背都在轻颤,给他一个交代?

说得轻松,可若真想给他一个交代,又岂会在此时避而不谈?

他倏地抬头,问:

“皇上要如何给老陈交代?”

话音甫落,圣上眸『色』微变,脸上情绪寡淡下来。

“徐卿欲如何?”

如何?自是让傅巯给他女儿偿命!

徐盛抬起头,动了动嘴就欲要说话,可还出生,余光就瞥见一旁的傅昀轻拧眉,不着痕迹地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徐盛眸『色』一变,似清醒了些,他生生地回拢了一丝理智,咬着牙,死死埋下头,悲恸到极点,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没有再紧『逼』,圣上脸『色』才好看了些。

傅昀看得别开眼,轻敛下眸,心中自有他的打算。

出此一事,徐盛心中对太子必恨之入骨。

既如此,他岂能不拉拢?任由皇上对其生厌?

此事,徐盛的确是受害者,他女儿丧命,他悲恸至极。

因此事是傅巯所为,因私因公,都能叫圣上对他多了几分愧疚,但若徐盛追着不放,这分愧疚也会变成厌烦。

没有人会喜欢心上多一分枷锁。

更何况,傅巯是圣上自幼看顾长大的,圣上许是会对傅巯有气有怒、有失望,但若徐盛『逼』着圣上处死傅巯,无异于天人说梦。

拿徐盛和傅巯作比,会被牺牲的,只会是徐盛。

徐盛也正是因为理智回拢,想到这一点,才会死死噤声不言。

傅昀敛下心中轻讽,他抬起头,不经意扫过书架,似看见半『露』的一幅画,他稍顿,又移回视线。

他走上前,抚开这在上方的几幅画,抽出最底下的那副,画上美人过于熟悉,顿时,他脸『色』一变,阴沉晦暗得可怕。

倏地,他扯过画,压着怒气,似平静地问傅巯:

“不知太子殿下收藏府中侧妃画像作何?”

他手中的画一展开,画像徐徐显『露』,两个美人交缠相伏,正是那日贵妃和周韫卧榻梅林、红梅飘零轻落美人肩的那副画。

只不过画上,脸庞隐隐只有个轮廓,似在等着用什么填满。

而看了密室中的情景,用什么填满,自不用多说。

待看见画上方的贵妃时,圣上脸『色』顿时生变。

就是这时,书房外传来动静,甚是嘈杂纷『乱』。

张崇走了进来,见这其中气氛压抑紧张,他不着痕迹地走近傅昀,附耳将周韫要传的话,说明。

傅昀眸『色』一变,假山密道?

圣上注意到这边动静,稍抬了抬头:

“可有贵妃线索?”

他如今最在意的,还是贵妃尸身下落。

傅昀抿着唇,看了一眼傅巯。

这幕被圣上看在眼底,叫圣上心中一沉,怎得又和太子有关?

傅巯眸中掠过一丝暗『色』,轻声说:

“三弟有话,不妨直说。”

傅昀似怒气尚未散,一字一句极冷地说:

“有人在东宫花园中的假山后发现了一条密道。”

短短的一句话,让即使密室曝光也没变脸『色』的傅巯,硬生生地打破了平静。

他倏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傅昀。

面无表情,眸『色』幽暗不见底,莫名就叫人背后生了凉意。

可对上他视线的是傅昀,傅昀仿若甚都没感到一般,只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父皇,可要查?”

说这话时,他轻瞥了眼手中的画。

傅巯这番神『色』变化,落进旁人眼中,自有深意。

圣上从傅巯身上收回视线,又看了眼傅昀手中的画,他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甚缓地说: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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