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郁好所透露的消息,周驰组了个局请大家喝酒,想在陈炜这里套到一些话,但陈炜没交代那天晚上许拓单独留他在书房是干什么。
陈炜打着哈哈说是一些安保的工作。
周驰就故意猜他是赚到钱不想跟大家分享,姜骆青几个也说他不够义气,这顿酒就赖着陈炜买单。
他们这些人的相处比槟野那里看起来要和气,但谁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信鬼的话都不能信毒贩的话。
一个人的夜晚时,周驰会练习一下唱歌。
主卧的落地阳台宽敞,对岸是夜色和月亮,他就临窗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里的歌词唱歌。
这是周驰这么久以来第二次练习唱歌。
第一次的时候是他嗓音恢复了两个月后,那次唱出口的歌声沉郁凶寡,还有破音。
他好像有些逃避,在这么久见到温妩后才开始练习,但是此刻发出的歌声还是和去年一样——不好听了。
周驰知道,他再也唱不好歌了。
目前的喉返神经只能支持他说话,但不会再把歌声还给他。
周驰唱着温妩喜欢的那首《一生守候》,只唱到“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他停在这里,瞳孔里黯淡,唇边是苦涩的笑。
他唱不好歌了温妩会难过的吧,他并不希望看到她难过。
…
几天后,周驰终于接到了赵行峰的电话。
这是赵行峰离开后第一次和周驰通话,用的一个周驰不知道的号码,归属地云南。
“驰哥,槟野派了十个人出来,都是他手底下很厉害的人,不知道要做什么。”
电话里是赵行峰压低的嗓音,在用暗语跟周驰确定身份后他直接切入主题,说起最近的事。也许是尹军的死触怒了槟野,让槟野明白许拓这次是来真的,派出了十个有功夫的人离开迦曼,肯定有携带枪/支。但赵行峰的地位还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
周驰正在地下车库接这个电话,刚为许拓办了些事回来。
他嗓音低沉:“知道了,你安全吗?”
那头静了片刻才响起赵行峰饱满的声线:“我很好。”
周驰察觉出他气息的停顿,沉声问:“他们伤你了?”
“这不挺正常,你也是这么过来的。赖川找你麻烦坏了槟野的事,被槟野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赖川算已经是废了,槟野不信他了,丁阳也连带着没立足的地儿。不过他嘴甜,跟了一个老头子,也不知道那老头子是谁,他去装备库了。”
黑王和槟野有很强大的武器装备,很多都是走境外私运。能深入敌人腹心对警方到时候确定警力有决定性作用。之前抓捕闫致兵那两架直升飞机都没排上用场,但抓捕黑王可能两架都不够用。
周驰交代赵行峰注意安全,赵行峰忽然问:“郁老师还好吗?”
“她帮助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周驰说起郁好的事。
电话里的男孩子终于笑了一声:“郁老师没有变坏,她受苦了。”
“驰哥,我挂了,要开始做准备交易了。”
赵行峰是跟着人去云南做毒品交易,他们都不能使用自己的手机,这一趟是他趁吃午饭的空档去地摊买衣服,特意借摊主手机打的。
周驰很快上楼回到许拓的办公室,将这个消息汇报给许拓。
许拓正在跑步机上锻炼,冷笑一声:“阿郑也告诉我了,你怎么看?”
阿政应该是许拓安拆在迦曼的人。
周驰顿了片刻。
如果他只是一个毒贩,那么他会建议许拓给槟野制造机会、布下陷阱,这样可以拿着证据告诉黑王,他信任的干儿子是真的要杀他的亲儿子。
不过他是一个警察,许拓还没有涉入贩毒制毒,还可以回头,只需要担杀人的罪名。
他就问:“您打算怎么做,我听您的。”
“我有个度假别墅,依山傍水又偏僻。”许拓停下来,巩彬递给他毛巾擦汗。男人淡笑着接过水和眼镜,“去那里玩几天,你叫左长洲和陈炜准备一下。哦,陈炜算了,叫姜骆青。”
“对了,再带上郁好,装得像一点。”
周驰应下去办。
只是他原本想等许拓不在这边好制定营救郁好的计划,目前又只能推迟。
当天夜里,许拓就把工作搬去了云市的度假别墅。
这里近郊,偏僻宁静。别墅占地辽阔,有草坪、球场、温泉池和很多娱乐设备。
许拓没有告诉郁好来这里的真实原因,他们一来就去了泡温泉的地方,外面很多保镖在。姜骆青看得很紧,也让周驰去忙,说想多了解一下许拓和郁好的生活状态有利于他写小说。
周驰就去了场外,在草坪上抽烟。
这里的外墙上都有监控,有些监控在墙上,有些安装上树上。
远处白榆树在风里弯了腰,草地是一望无际的绿。
周驰按下温妩的号码,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她接得不快,应该是在忙,在真正接起声音有些急:“喂……”
“温总方便吗?”
“方便啊。”她语气透着轻松和欢喜。
周驰眼里化开笑意:“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你了。”
“那我要差评。”
“?”
“我每天都想你,你只是忽然想我。”
周驰莞尔:“好吧,我只是忽然特别地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就不想见我吗?”
“想。”
温妩说,那就换成打视频。
周驰顿了下,不太敢拨视频。
他就是这样,把危险想得太严肃,总害怕被人看到他在和谁视频。
他深吸口气:“回来再见你,你先忙吧。”
温妩在那头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不过没有缠着他,只说:“那你先忙,封艳和我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什么。”
“好。”周驰结束了通话。
…
他们在这里住了四天,监控里都一切如常。
第五天的时候,许拓甚至已经觉得槟野不是安排人冲他来,应该就只是离开迦曼办些事,毕竟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许拓准备再等两天就回市区。
傍晚的夕阳红得像花瓣的颜色,一卷卷云霞映在湖中,水天一线,是不同于城市的宁静。
许拓和郁好在湖边散步,周驰跟姜骆青他们远远跟在后面。
郁好在说这里很像新民阳光小学的一个湖,那里也是没被城市污染的美。
她远眺湖对岸:“那边全是桃树啊?”
许拓低笑:“嗯,夏天可以带你来摘桃。”
“我想去看桃花。”
许拓想了下,叫人开游艇。
对岸大簇大簇的粉嫩桃花,郁好在别墅里关太久,的确会很向往。
她并不知道这趟是一个引君入瓮的计,抵达对岸很高兴。
许拓说:“你这么喜欢我就为你种一片。”
“种花园里吗?”
“不种那,有一个地方。”
周驰和左长洲在留意树林,没发现别的异常。
姜骆青还在岸边,指挥小弟把游艇开回去接别的保镖来。
但是很忽然的,寂静的桃花林里响起姜骆青的惨叫声。
周驰回头瞥见倒在地上的姜骆青,有血顺着他膝盖流。
是被添了消音装置的枪击中。
左长洲马上喊:“保护许先生!”
保镖集中将许拓和郁好围在中间。
周驰拿出手/枪,冷厉目光警惕地留意四方,倒退着向许拓靠拢。
游艇上的保镖已经被击中,对岸的保镖只能重新开一架冲锋艇过来,但一直被子弹困在湖面。
保护许拓的保镖倒下了三个。
左长洲的枪没有方向地朝四面乱开。
周驰分析刚才保镖中弹的位置,往后倒退几步冲向一棵茂密的桃树。他踩在树枝高处看到了同样都在树上的几个影子。
“来四个人上树,九点钟方向,对方穿迷彩,注意分辨!”
是一场隐秘在宁静景色下的交战,虽然没看见敌人倒下多少,但子弹少了,随后响起不远的枪声。对方的消音枪里没了子弹,开始换了枪。
有声音就好分辨位置。
郁好没见过这种场面,慌张地抱着许拓。许拓一直把她护在怀里,见倒下的保镖越来越多,带着郁好来到一棵粗壮桃树背后。
“别怕。”他把郁好护在桃树背后,用胸膛护住郁好,后背留给了敌方。
也是在这时,一颗子弹从他背后直击向他。
周驰在许拓换方向的时候就已经赶来他这边,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狠狠拽住许拓肩膀躲避子弹。
还是晚了几毫秒,子弹从许拓肩膀擦过,血液瞬间从许拓的马甲浸出。
郁好吓得尖叫,开始哭和慌,许拓忍着疼去抱她。
周驰朝子弹的方向追去,终于击中树林里的人,他只打膝盖,当然不可能击毙对方。
那人穿着迷彩服,不顾膝盖的伤瘸着腿朝后方撤退。
对岸的保镖已经带着人来了,部分人守住许拓,部分冲周驰来,和他去追槟野的人。
逃跑的人走得极慢,地面青草上有他流下的血珠。周驰眼看要追上,忽然感觉而一阵凌厉的风声从他耳边破开,随着“砰”一声枪响,那人扑倒在地。
周驰回过头,看见握着枪的许拓。
他怔了有几秒,因为没想过许拓会开枪。
桃花在林中乱坠,许拓真的变了。
周驰收起情绪,吩咐保镖去拖那人尸体。他转身要回去,忽然瞥见保护许拓身后的一名保镖把枪口一点点抬起,冲向许拓的方向。
“小心背后——”
随着周驰这声大喊,左长洲反应过来,迅速扑向那人。
男人不是许拓的保镖,是刚才情急之下混进来的槟野的人。
他很快被许拓的保镖按在地上。
许拓什么话都没问,只是褐色的瞳孔里蔓延起诡异的色彩,他像在笑,又如同冰川的森寒,忽然开枪打在那人眉心。
花瓣急迫地爆落。
真实的开枪场面有多吓人呢,是巨大的枪声撕破耳膜,是视线白的红的模糊成一片。
郁好安静了几秒,回过神时放声崩溃地尖叫。
周驰来到他们身前,还带着刚才疾跑而喘的粗气,他拉起郁好,用宽阔的背为她遮挡。他望向许拓,男人第一次开枪,手有微微的颤抖,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是嗜血的兴奋。好像这一刻终于成为了他胜利的开端。
但许拓还是怕的。
他的手没握住枪,任枪掉在地面,他的腿也有些打抖,随时都要站不稳。
周驰让人带郁好回去,上前扶许拓。
许拓望着他,像顺利解决了难题的孩子,好想征求周驰这个同伴的鼓舞。
周驰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液体:“去洗一洗吧,让医生看下伤口,我们来收拾。”
“好。”许拓答得有些发抖,但声音里也有一种兴奋。
这个时候就是套左长洲底细的时候了。
周驰问:“怎么弄?我以前没干过。”
“这还不简单,挖个坑,反正这里是许先生的私家花园,没人会进来。”
“能出错吗?”
“没问题,我干过一回了。”
周驰点了点头,在一旁看左长洲全权处理,记下了位置。
许拓的伤不严重,周驰拉得很及时。
倒是郁好受到不小的惊吓,一直都抱着许拓。
这边一切结束,许拓坐车要在今晚往市区回。
周驰坐在副驾驶,后座是一直抱着郁好的许拓,郁好一路仍在发抖。
但她没有忘记许拓有伤:“你怎么样了,你疼吗?”
“我没事。”
“对不起,都怪我要去那里。”
“跟你没关系,不用自责。”
郁好靠在许拓怀里,收紧手臂抱他:“我回家给你煮鸡汤,对不起。”
迈巴赫穿行在夜色下,前方一路畅通,车子驶入了城市主干道,摩天大厦汇聚成斑驳光影倒退在车窗外。
周驰在想槟野的行动,他这么大肆地来灭许拓一定就想好了怎么跟黑王交代,到底是什么理由能支撑槟野?
到家时,许拓接到一个电话,男人顷刻变了模样,有些严肃地接起。
“爸……”他走进了书房。
周驰和左长洲他们都没理由进去。
姜骆青已经被送去了许拓的私人医院,周驰走到花园给姜骆青打电话:“没事吧?”
“有事,疼得快死了!”
“不应该是麻药的劲儿,现在不疼了吗?”
“刚才疼啊!我这伤筋动骨的,估计半年都得坐轮椅了。”
周驰揶揄道:“坐在轮椅上写小说,没伤你胳膊,也行了。”
“受这顿伤唯一的好处就是给了我一点小说灵感的启发。”姜骆青用方言骂人。
周驰听他叽叽咕咕说了会儿想写的剧情,看到有保镖叫他,结束了通话。
他往许拓的书房去,左长洲和陈炜都在。
许拓见他来,开始说:“槟野想杀我父亲。”
这就是槟野敢灭许拓的理由。
周驰原本还在想槟野会用什么借口跟黑王解释、继续获得信任,没想到槟野的目标还有黑王。
是他低估了毒贩的恶劣。
许拓说,槟野控制了黑王身边的人,这些年黑王把所有事业都交给了槟野,槟野以为黑王就真的不再管这些。但他不知道所有人不过只是表面顺从他,他的心腹是黑王的人,他的武装库也能在瞬间被黑王控制起来。
不过黑王也是在傍晚刚刚得知槟野的计划,槟野瞒得很严,只是在以为事成之后才去见黑王,想告诉他许拓是死于境外一个毒贩的报复。当时里外全是槟野的人,但这些人在黑王质问槟野的那一秒全部把枪对准了槟野。
桌面的一盏台灯照亮许拓低笑的眉眼,他很愉悦,起身说:“明天飞迦曼,哦,后天吧。”
他没再说别的,想去陪一陪郁好。
周驰叫住他:“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周驰明白,也许今天起槟野将成为结束的时代,属于许拓的毒品帝国正式开始。
许拓想了下:“过去听我父亲的安排,不过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许拓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微笑,睨向他们每个人,“高兴吗?”
周驰勾起一抹坏笑。
许拓说:“应该会呆得长,安排好这里的人手就好。”
……
周驰离开许拓的别墅,去见温妩。
他在路上给温妩打电话:“你忙吗?”
“不忙不忙。”温妩正敷着面膜,说话有些含糊,但声线里都是愉悦。
周驰笑了下,又像办公一样严肃地问起:“能把封艳叫到你那吗?”
“好滴,没问题!”
周驰到温妩家里时封艳还没有到,他们度过了短暂的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温妩圈着他脖子要亲他,周驰偏过头。她又想亲他脸,他又偏头。
她蹙起眉,像演谍战剧一样:“你不是周驰?说,你是谁冒充的。”
度过这么危险的一天,周驰面对这样的温妩忍不住想笑。
“我只是没洗澡。”他们从那边离开得匆忙,周驰只来得及换了衣服,随便擦了个脸。从打斗里来,他不敢让温妩亲。
温妩拉他去盥洗室,眨眼:“那去洗。”她把唇嘟起,“好看吗?你买的口红。”
周驰眸光暗了一分:“好看。”
房门外传来一阵门铃声,他们只能松开,温妩走去开门。
封艳见到周驰,有些高兴又欣慰地喊他组长。
周驰说:“许拓后天去迦曼,郁好会留在云市,你明天把她订的服装给她送去,告诉她让她争取机会出门。会有警察发现她就是四年前失踪的支教老师将她带回警局,你让她装作失忆,具体的营救计划队长会告诉你。”
温妩激动地说:“可以救表姐了?”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恨不得马上郁好就能恢复自由。
周驰交代完一些事后,封艳很自觉地离开。
不过周驰不能留太久,他很舍不得地捏捏温妩后颈:“明晚来看你。”
温妩垂下眼睫,藏起了眼里的黯然。
她紧紧握着周驰手掌,他后天去的迦曼应该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吧。
她恨不得把周驰拴起来多留他一晚,但她只是深深看他一眼,歪头笑起:“好,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周驰打开房门,在踏出门的瞬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搂住温妩后颈,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猜到现在正有一个大可爱在看我码的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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