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花的味道
陈孟秋匆匆赶回钧州市公安局，冲进办公室，喊道：“潇洒，快带我去，把花盆拿出来！”
杨潇洒和陈志宇、赵刚、丁毅都还在坐着讨论案情，杨潇洒把昨天夜里陈孟秋对徐圭璋杀人方法的推测都告诉他们了，他们欣喜之余，也都普遍感觉沮丧：因为确实如陈孟秋所说，证据大部分都被徐圭璋销毁，以现在掌握的线索，根本不够抓他。
当杨潇洒说陈孟秋独自去找徐圭璋的时候，陈志宇还非常担心，几个人都心神不宁的时候，陈孟秋就冲进来了。
众人都慌忙起身，杨潇洒道：“怎么了？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陈孟秋道：“能不能抓住徐圭璋，就看这一次了！如果这一次也不行，那就是老天爷要放过他。”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全都兴奋起来，陈志宇道：“花盆里还有什么玄机？”
陈孟秋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花盆里的泥土，是徐圭璋从自己家的花圃里挖的。”
“啊？”众人都是又惊又喜，杨潇洒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志宇却狐疑道：“咱们去过徐圭璋的家里，我没有发现他家里有花圃啊。”
“他家的花圃应该就在他家的楼顶上！”陈孟秋道，“潇洒，你知道的！”
杨潇洒都有些蒙了。
陈孟秋道：“你忘了徐重威说过的话吗？佟玉芬最讨厌的是狗，最喜欢的是在楼顶养花。”
“对了！”杨潇洒也想了起来，道，“我记得他确实说过这句话！”
陈孟秋道：“所以，佟玉芬在他们家楼顶上有个花圃，种的有花，我第一次去徐圭璋家里的时候，就嗅到过花的味道；后来，我和潇洒去复原那个涉案花盆的时候，也隐隐嗅到过一丝香味，我还说那股味道有些熟悉，潇洒当时不是还嫌我重口味吗？但是那气味不太明显了，所以被我给忽略了。今天去徐圭璋家里，我又嗅到了这股味儿，前后三次了，终于让我给联系了起来！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里种的是绿萝，绿萝不开花，所以花盆里不该是有香味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徐圭璋用了自家花圃里的泥土填充那个花盆——而他家花圃里的泥土因为落过花，所以带有花香味！徐圭璋说他相信天意，这才是真正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赵刚忍不住道：“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啊！”
陈孟秋道：“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赵刚笑道：“我本来就是夸你。”
丁毅道：“队长，应该马上知会张走召张所长，让他赶快派人去徐圭璋家里严密监视，免得徐圭璋再把花圃给毁了！”
“对！”陈志宇道，“上一次就是因为咱们晚了一步，让他弄死了狗，结果功亏一篑。这次，怎么着都不能重蹈覆辙！咱们去徐圭璋家里，取了他楼上花圃里的泥土，来和杀人花盆里的泥土做成分鉴定，只要是一致的，就足够抓捕徐圭璋了！”
杨潇洒摩拳擦掌，道：“我就不信这一次徐圭璋还能逃掉！”
11月16日，下午。
张走召、吴卓英、朱芸芸来到徐圭璋家里。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来者不善，徐圭璋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怎么？”徐圭璋道，“张所长这一次来还要调查什么？”
张走召道：“不调查什么，取一些东西。”
徐圭璋道：“什么东西？”
张走召道：“你家花圃里的泥土。”
徐圭璋的瞳孔骤然收缩，刹那间就如针尖大小，他强行压抑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道：“张所长开什么玩笑？我家里没有花圃。”
张走召冷笑道：“徐老板在开玩笑吧？家里没有花圃？那带我们上楼顶看看呗！”
徐圭璋沉默不语。
看到徐圭璋这副模样，张走召的心中有些激动了，他暗忖道：
“还真让陈志宇的那个侄子给说对了！”
张走召冷冷道：“徐老板，怎么了？不让上吗？”
徐圭璋抬眼觑看着张走召，道：“你怎么能想到我家里有花圃？”
张走召道：“徐老板的意思是，我想不到吗？”
徐圭璋道：“以你的水平，确实想不到。”
张走召“哼”了一声，后悔问出刚才那句话，简直是自取其辱。
徐圭璋道：“我也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我家楼顶上有花圃的？”
张走召道：“是陈孟秋。”
徐圭璋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过就来了我家两次，他根本没有上过楼顶。”
张走召道：“听说，他在你家嗅到了一股花香味——那味道，跟砸死李月娥的那个花盆里的香味一样。他说涉案花盆里没有花，却有花香味，又跟在你家嗅到的香味一致，所以怀疑那个涉案花盆里填充的泥土是从你家花圃里挖出来的。”
徐圭璋喃喃道：“果然是他。”
“是我。”陈孟秋缓缓从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陈志宇、杨潇洒、赵刚等人。
徐圭璋盯着陈孟秋，道：“看来那天我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比那个聪明人还要聪明。”
陈孟秋道：“那你觉得，这一次，老天还能放过你吗？”
徐圭璋笑了，道：“聪明人一旦变笨，老天恐怕就不会眷顾他了。”
陈志宇冷笑道：“你也算是棋差一着！要是你不用你家花圃里的泥土填充那个花盆，我们还真是拿你没办法、没有证据抓你。”
徐圭璋没有说话。
陈孟秋却道：“是他故意的，也是他必须要这么做的。”
陈志宇诧异道：“为什么？”
徐圭璋也看向了陈孟秋。
陈孟秋并不回避徐圭璋的目光，他道：“因为，徐圭璋误杀了佟玉芬，他内心是过不去这道坎儿的。他想要骗自己说死者已经安息，就必须要说服自己相信死者的冤屈已经得以伸张。所以，杀李月娥，一定要有佟玉芬的参与，一定要佟玉芬‘亲自’来报仇，可是佟玉芬已经死了，怎么才能做到呢？花。佟玉芬喜欢养花，所以徐圭璋想到用花盆杀人，花圃里的泥土，都是佟玉芬亲自调配出来的，用花圃里的泥土填充花盆，去砸死李月娥，在徐圭璋看来，就等同于佟玉芬亲自杀死了李月娥。”
“哈哈……”徐圭璋笑了起来，“陈孟秋，可惜了。”
“是可惜了。”陈孟秋道，“只有我最了解你，但咱们却是敌人。”
徐圭璋道：“你们去花圃取样吧，就看天意如何。”
朱芸芸和杨潇洒、吴卓英往楼顶而去。
张走召道：“徐老板，在样本对比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会监视你的起居的，你没意见吧？”
徐圭璋没有回答，转身进了屋子。
进了一楼的屋子。
风从外面吹进来，又是一阵花香飘下，陈孟秋嗅在鼻中，喃喃说道：“这味道，是夜来香吗？”
11月17日，取样鉴定结果出来，徐圭璋楼顶上花圃中的泥土与砸死李月娥花盆中的泥土成分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砸死李月娥的花盆中的泥土确实是从徐圭璋家中楼顶花圃里挖的。
群情雀跃。
可是当张走召率人进院子去抓捕徐圭璋的时候，徐圭璋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自己的书房中。
法医党荣前来鉴定尸体，得出结论，徐圭璋是服毒自尽的。
服用的是氰化物，剧毒。
书桌上还留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奇怪的字：“不是陈孟秋，是老天；不是老天，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