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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在这边本来就没多少存款,岑浔本来很担心她那点争强好胜的自尊发作依旧不肯接受她。
她们的相遇说起来都很玄乎，是实话实说没人肯相信的程度。
而且她俩的时间线也不一样。
人是很矛盾的生物，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增长逐渐的消失,抵不过这种残忍。
但是有时候某种记忆又会反作用于人的大脑，自己去刻骨铭心。
比如她和周楚的记忆。
逐渐想起来的时候她害怕忘记，于是每天想。
每天都在想这个时候,和她在一个时空的周楚在干什么。
她多少岁，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可是她却不能见她。
时间是一种悖论。
她的存在其实就是悖论，就像电视剧里总会有一种老套的许诺,男女主角许诺的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要永远在一起。
系统这种东西的时空穿梭就是这种的衍生。
姬郁绘经历过那么世界，参与了那么多别人的故事，却依然没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有时候重新开始是一种幸运,但也是一种残忍。
因为永远回不到过去。
岑浔在星云过的最后一天其实非常普通,她在国外的小岛度假,曾微那时候已经不小了,分化之后整个人越发花枝招展。喜欢漂亮美女的本性不改，学生时代就已经有不少桃色新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闻韶什的崽子。
那一天曾微也在，她新一学期的课程有一门主修挂科了,导师正好是孙长昼的朋友,正在远程给她指导。
海边别墅很大,傍晚的时候海鸥飞过，在门口就能看到沙滩那边点起的篝火。
周楚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人散步,而岑浔躺在她的腿上，昏昏欲睡。
“你说，我要是回不去怎么办？”
周楚抓着岑浔的手，这个人这几年越发消瘦，也不太出现在公众面前。
反而是周楚容光焕发，在前阵子举办时尚典礼大出风采，几乎都是头版。
“不会的。”
岑浔无名指上那一枚戒指和周楚一模一样，两个人的手指相扣，周楚吻了吻岑浔的手背。
“这么确定啊，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了？”
周楚瞥了她一眼，她这几年容貌更加艳丽，红气养人也不是白说的，星云第一omega女演员非她莫属。
看起来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岑浔笑着摇头。
她最近几年状态不好得显而易见，只不过在公开的场合完全看不出来。
周楚背地里都说她的演技是不是在这个时候都进修得登峰造极。
然后被岑浔抱住，“那没有，以后要重新开始的。”
周楚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她头一次觉得时间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跟爱不爱无关。
她的这辈子是这个人的，那辈子也是，只不过要等多久也不知道了。
“算了，你瞒着我也不知道。”
周楚谈了口气，那边盖上电脑终于被导师特别指导完的曾微走过来，端起自己的那杯啤酒就往嘴里灌。
周楚：“你是牛吗？”
曾微那喝的样子非常豪爽，看的周楚嘴巴一抽。
这位也是个高级演员。
要不是这俩是她的人，她要是看到人前这两位天衣无缝的礼仪都要感叹是精神分裂的程度。
曾微舔了舔嘴唇，还打了个嗝，她的头发长长短短，还挑染，看上去非常朋克，偏偏一张脸长得格外端庄，如果是黑长直，那必然是大家闺秀的类型。
可惜她对黑长直无感，头发从成年开始就走向五彩斑斓，像是野山鸡成精，要不是接管了岑浔的产业，可能会更离谱。
周楚没事就要数落她几句。
岑浔倒是不管，可以说是压根不管自己女儿的状态，也无所谓自己的产业最后落在谁手里。
周楚的钱都够花了，曾微自己成年了可以自己赚，如果她想要，给她也是自然的。
“妈，你怎么又说我，你就不能夸我几句吗？”
曾微那双眼跟岑浔如出一辙，但是就是长了张嘴，如果缝上那真的很岑家人了。
“我没夸过你？我昨天还跟你孙阿姨夸你这一年成绩很好呢。”
曾微喝饱了肚子差点没凸出来，其实脑子里还是导师的那点腔，唉了一声，“然后让孙阿姨给我找补课是不是？”
曾微蹲到岑浔面前，看着自己a妈躺在自己妈的腿上惬意的样子，伸手抓住岑浔的袖子，“我们老曾啊，你管管你老婆好不好。”
岑浔：“我管不了。”
周楚：“你烦死了你。”
岑浔明显是很累了，她这段时间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周楚也不太出去工作，都陪着她。
有时候她坐在床边就是坐一天，看着这个人的脸。
想到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了那张脸。
明明是很像的两个人。
曾微干脆把下巴搁在岑浔的另一只手掌心里，“你放心。”
她心理素质很好，本来就人小鬼大，很多时候岑浔和她其实都不用怎么交流，这倒霉孩子心里门清。
周楚一开始很难以启齿自己跟岑浔那点恩怨情仇。
主要是感觉像是重塑三观，冲击太大怕曾微怀疑世界，不过她也怀疑就是了。
她在其他方面雷厉风行，在这事儿上又扭扭捏捏，最后是岑浔说的。
曾微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完完整版的自己ao妈的故事，是十五岁。
以前其实懵懵懂懂，也是知道点的。
岑浔的身体状况一般，但是不影响她对自己事业的把控，只不过没那种拼劲，变成了定时上下班在家里的传统家长。
曾微的功课很多都是从岑浔亲自辅导的。
岑浔的教育潜移默化，在很多时候都影响着曾微，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终有一别，也知道没人一辈子给自己遮风挡雨，岑浔教了她很多东西。
其实那些东西，岑浔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会了。
唯独爱这种东西，她比岑浔掌握得早。
因为她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很好的omega妈妈。
和一个爱在心口非要反复播放alpha妈。
氛围是曾微对家庭的第一要义，是岑浔这些年陪着她长大在厨房自己做饭等周楚回来每个黄昏。
她就是觉得这种爱明明灭灭才磨人，她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她是爱的具象化，也必须成全她的ao妈妈。
岑浔看着她，笑了笑。
她那个奇怪的病曾微也有听闻韶什提起，汪黎辰死在了疗养院，姬郁绘也郁郁而终，都成为了一捧灰。
孙长昼一辈子都是个半残疾，岑浔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就是头发都比别人白得早，虽然脸看上去没老，可是连眉毛都像是覆上了霜雪。
融化了的雪山还是被大雪覆盖。
却依旧漂亮，而且动人心魄，以至于周楚每次骂几句老东西又忍不住亲她两口。
“我当然放心。”
岑浔掐了掐曾微的脸，“不要太淘气。”
曾微：“我这么知书达理，怎么会淘气。”
在一边吃了一颗樱桃的周楚笑出了声。
“我都会处理好的。”
曾微深吸一口气，她的耳朵上打了很多耳洞，戴上耳环自己都能奏交响乐的程度。
周楚每每看着曾微小时候的照片都要感叹一下自己生出了个不良少女。
看着很不良的不良，在这时候压根没她a妈那种贵了吧唧的气质，只有接地气的路边摊小贩风味。
可能还是卖十块钱三双袜子的。
“反正你们到时候得想我。”
曾微不嬉皮笑脸的时候看着其实不太好相处，她笑起来有虎牙，不笑的时候抿着嘴唇，眉眼甚至比岑浔还凌厉。
周楚说像个从小贩改行当辅警的货色。
闻韶什笑得不行，觉得周楚这个亲妈实在太缺德。
这个时候曾微说完，又跑去跟周楚撒娇。
周楚看向岑浔，岑浔点头。
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觉岑浔也很难仔细描述，第一次濒死的时候她觉得是咸的，是流动的潮湿。
这一次是一种飘然，是不甘心，是机械的声音，是什么都有，又觉得自己拥有很多。
岑浔都很难计算自己到底离开了周楚多少年，她以为自己完全没机会了，可是她不允许自己失败。
因为她那么笃定，也相信宿命，冥冥中的未来。
时间的悖论，甚至找不到源头。
可是她却找到了她的那个源头，周楚。
到现在一等三十多年，一个时空的三十年，可能是另一个世界一辈子等不到。
她都不后悔。
哪怕周楚一无所知。
有些命运没得选，有的选也处处荆棘，在别人眼里是机遇，在岑浔眼里是只能抉择。
“你在那杵着干嘛啊！”
周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岑浔把盆栽放下，慢吞吞地往里面走。
今天天气很好，圆月高悬，正好是元宵节。
周楚搬进来的第三天，冰箱被填满了，这个房子她很满意，上上下下都亲手布置的。
还添了不少新家具。
“你要吃肉的还是甜的？”
周楚还在厨房，她在捞汤圆，还用了鸳鸯锅煮。
“肉的。”
岑浔说。
电视开着，放着一个电视台重播的综艺，是岑浔之前录的，周楚刚才就在看。
“我就知道。”
周楚啧了一声，她那汤圆有拳头那么大，太久没动手做这个玩意，一下午就忙这个了，可惜手法不行，滚得跟球似的。
满一包的肉馅儿。
“你呢？”
岑浔穿着家居服，元宵节她的手机也塞满了消息，多半是群发，她这么多年人不冷不热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工作室也只是在群里起哄让她发红包。
“我吃甜的呗，微微也吃甜的。”
周楚的碗边上还放着一个碗，她说得很自然。
岑浔低头，最后把那碗和她的一起端出去了。
综艺上萧敏浓逼格满满，是一个非常严肃的导师，能把演戏的学员给吓死的程度。
周楚坐在她边上，指着电视里对方的特写：“这什么时候录的啊，我的天啊，真的好凶。”
岑浔：“三个月前。”
周楚：“这帮孩子吓死了吧。”
这个演技类综艺参演的年纪小的偏多，岑浔风评都是温和系的，谁都没想到她还能黑脸。
“很凶吗？”
岑浔问周楚。
周楚点头，：“是啊，老实说我以前都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岑浔：“那是因为我不对你凶。”
她说的还一本正经的，周楚不知道为啥想笑。
“你是想让我夸你吗？”
周楚吃了颗汤圆才反应过来，她看向岑浔。
对方低着头艰难地吃着周楚的爱心肉汤圆，非常费劲，那汤圆跟包子似的，里面的肉馅多的咬一口全洒出来了。
可以说让再有用餐礼仪的人吃着都不会好看。
周楚摸了摸岑浔的头，“我好感动。”
岑浔也任由她摸头。
下一秒岑浔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周楚看了眼来电提醒，都没存号码。
周楚：“要接吗？”
岑浔摇头。
她就给挂了。
那个肉汤圆的馅儿其实很不错，毕竟周楚的厨艺还在，就是搓汤圆实在有些生疏。
结果这个电话挂了之后又打进来了。
周楚跟岑浔磨合了这么久也知道她两个号码，打进来的就是私人的。
“你认识的吧，你是不是没存人家号码？”
周楚加入了萧敏浓工作室也不是没听陈明樾提萧敏浓的臭毛病。
人助理是把周楚当老板娘供着的，那简直知无不言。
其中就包括这条，老板本人真的不爱社交。
岑浔还在跟汤圆搏斗，都不太想开口，周楚觉得很烦，“那我接了啊，总不可能是外卖吧。”
她喂了一声。
反倒是那边沉默了。
周楚：“谁啊？”
那边：“你谁啊？”
周楚点开了扩音，看向岑浔。
岑浔刚要说话，那边嘀咕道：“我没打错啊，是萧敏浓的号码啊。”
周楚看向岑浔。
那边：“我是黎闲，您谁啊？难道手机掉了……”
这名字周楚哪能不知道，也是个演员，还挺有名的，一线咖了。
没听说和萧敏浓关系好啊。
“你好。”
岑浔放弃了汤圆，抽了张纸擦了擦嘴，“什么事？”
“是这样的，萧老师，江湖救急，能借我十万块吗？”
那人的声音很轻快，压根不像是江湖救急的样子。
周楚拧起眉毛，下意识地看向岑浔，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可怕。
是管家婆的犀利。
岑浔这么多年下线的妻管严顿时条件反射，“不借。”
非常冷酷无情。
那边的黎闲啊了一声，显然非常震惊，又开始软磨硬泡。
岑浔：我最近投资花了很多钱。
就是不借。
周楚觉得借也没啥，小声地说：“十万还好啦，你肯定有的，都是圈子里的……”
她说的很小声，但是这屋就她和岑浔，压根不知道那边是直播间，其实多少能听见。
而弹幕从黎闲一开始打电话是别人接的就开始震惊了。
岑浔和黎闲其实已经算是比较熟的关系了，只不过萧敏浓这个人比较反人类，大家都觉得她好像没亲密朋友。
至少黎闲合作过很多次，还一起上过综艺，比普通同事熟一点的一点。
黎闲本来做客的就是圈里主持人的直播间，没想到还能碰到这茬，有点尴尬。
这个节目本来就是打着没台本的旗号。
……靠啊，今天正月十五，萧敏浓这人不是无父无母单身多年就差没出家了，怎么还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别人的话其实也不会多想。
但是是萧敏浓，直播间的观众也很难不想歪。
于是在周楚和岑浔都不知道的时候，头条直接爬上了网站第一版面——
《萧敏浓疑似密会同居借钱都要请示女友》
《黎闲直播间致电萧敏浓借钱惨遭拒绝诈出神秘女友》
《萧敏浓投资失败血本无归存款不足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