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兴康走到门口,这才看到全家人都在堂屋。
也看到堂屋里多了一个外人——阮瑶。
他这几天人不在生产队,因此不知道阮瑶升为妇联主任的事情。
阮瑶站起来朝他走过去:“你应该就是阮兴康堂弟吧?我是你堂姐阮瑶。”
阮兴康回过神来:“瑶堂姐你好。”
阮瑶头挨过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明天中午我在东边打谷场等康堂弟,我想跟你聊一聊黑市的事情。”
“!!!”
阮兴康好像被雷给劈中一般,瞪大眼睛看着她。
阮瑶朝他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越过他走了。
赵香兰看小儿子脸色很难看,不由好奇问道:“老四,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阮兴康压住疯狂跳动的心跳,转移话题,“我还没吃饭,家里还有没有吃的?”
果然赵香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老大家的,你是聋了吗,还不赶紧去厨房下碗面过来?”
“我这就去。”
林秋菊被骂得脖子一缩,唯唯诺诺朝厨房跑去。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四个儿子里头,赵香兰最疼小儿子阮兴康。
况且阮兴康长得好看又聪明,还有正式工作,是全家最有前途的人。
赵香兰拉着小儿子关切问道:“你明天不用上工,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阮兴康眼皮子跳了一下:“下班时被领导叫去开会了,后来又跟同事聊了会天,一时忘记时间了。”
赵香兰埋怨道:“你同事那是什么人,聊天也不看场合,要是把你饿出个好歹他赔得起吗?”
阮兴康抿了抿唇,没回答。
他哪里是跟同事聊天去了,他是倒卖东西去了,今天净赚了五元,心情本来很高兴,可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
他心里如同井里的吊桶,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阮瑶是怎么知道他倒卖东西的事情,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连家里人都没说。
阮兴康虽然是阮家最聪明的人,平时主意也多,但他毕竟刚满十八岁,加上一直生活在生产队,被阮瑶一威胁,不由就手足无措。
阮兴康这边心惊肉跳,阮瑶轻松回到知青点。
她之所以没选择在阮家将把柄说出来,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单身匹马,要是阮家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会将她灭尸了。
二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尽可能延续恐惧的时间,能在心里上将对手压垮。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阮瑶吃了午饭后没去休息,借口办公室有文件要看,出了知青点就朝打谷场去。
这个时间点大伙儿都在休息,加上现在还没有秋收,打谷场几乎看不到人烟。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阮瑶扫了打谷场一圈,没看到阮兴康的人,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爽约时,阮兴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他一双眼睛幽幽看着阮瑶:“我来了,是谁告诉你有关我的事情?”
昨天晚上在最初的震动和害怕后,他冷静了下来。
他猜想阮瑶手里应该没有切确的把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出来,因此在考虑之后他打算今天不过来,到时候阮瑶要是敢宣扬出去,他就去举报她毁谤。
谁知这想法刚闪过脑海,就听到她妈说阮瑶被选为生产队妇联主任,更麻烦的是,她还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
这样一来,哪怕他去举报对方毁谤,只怕干部领导也会先入为主相信她的话。
所以他最终还是过来了。
阮瑶看着他,故作神秘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要是你到时候去找对方麻烦就不好了。”
阮兴康剑眉蹙了起来:“你、或者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他刚才的话不过是在诓她,没想到真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在黑市倒卖东西的事情。
阮瑶没回答他的话,转身走到打谷场旁边的大榆树下。
烈日骄阳,阳光透过绿叶撒下来,一地斑驳,清风徐来,瞬间驱散了燥热。
可这巅峰对阮兴康丝毫没用,一张俊脸依旧板着:“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喜怒形于色,看来还是太嫩了点。
阮瑶:“在告诉你我的目的之前,先回到我一个问题。”
阮兴康皱着眉:“什么问题?”
阮瑶从容抛出问题:“我父母跟你们说了什么?我要知道全部。”
“你父母发电报过来说你偷走了家里四百多元,让我们帮忙把钱要回来,回头他们会给我们一笔报酬。”
“多少?”
“五十元。”
阮瑶黛眉一挑:“区区五十元就将你给收买了?”
阮兴康没回答。
阮瑶看着他,突然脑子灵机一闪:“不对,你压根就没想把钱还给我父母对吧?”
阮兴康不置可否,内心却受到不小的震撼。
他没想到阮瑶年纪轻轻观察力却如此敏锐,他的确没想把钱还给京城那边。
阮瑶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小子看着文质彬彬,却不想是个黑心肝。
不过更恶心的还是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
工作明明只卖了两百多元,他们却多说了两百多元,赵香兰在她身上拿不到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摆明着就不想让她好过。
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树上的蝉在叫个不停。
阮兴康心中再次忐忑了起来。
投机倒把的事情他向来做的十分谨慎,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这事情一旦被捅出去,不仅他自己要遭殃,家人也会受到连累。
可阮瑶迟迟不出声,这种沉默如同凌迟般,几乎让他抓狂。
就在阮兴康要崩溃时,阮瑶再次开口了:“我可以不去举报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情。”
阮兴康没急着答应:“哪两件事情?”
“第一,我要你说服你家人放弃从我这里拿钱的想法,还有从此不能跟我作对。”
这个事情倒是不难解决,阮兴康点头:“可以。”
“第二,你以后不准再做任何投机倒把的事情。”
阮瑶认真说出第二个要求。
明年就是那十年,要是被人发现阮兴康投机倒把,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她。
“可以。”
阮兴康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但他也知道这事情没法再继续了。
阮瑶站直身子拍了拍屁股:“那成,我回去了。”
就在阮兴康心里松了一口气时,就见阮瑶又转过身来:“对了,还有两个小事情。”
“你说。”
阮瑶茶气冲天道:“柴房肯定有很多老鼠虫子,我这人胆子比较小,康堂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阮兴康嘴角抽了抽:“……我跟你换房间,我去睡柴房。”
“这怎么好意思啊。”嘴上这么说,但阮瑶脸上却不是这么说的,还得寸进尺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康堂弟,我馋肉了,你觉得我今晚能吃到肉吗?”
阮兴康嘴角再次抽了抽:“……能。”
阮瑶笑眯眯的:“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搞定阮家√
换房间√
吃肉√
一下子搞定了三件事情,阮瑶心情大好。
尤其想到今晚就能吃到肉,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阮兴康看着阮瑶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一会儿淡定拿他的把柄威胁他,一会儿又因为一顿肉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不知道阮兴康是跟赵香兰说了什么,等晚上阮瑶再次来到阮家时,赵香兰居然一脸笑容。
“哎哟喂,大侄女你终于下工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快进来吧。”
阮瑶不动声色地挑眉。
看来阮兴康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居然这么快就让赵香兰转变了态度。
也对,要是没几分本事和胆量,他也不敢年纪轻轻就做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也让她有些怀疑,或许阮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不是赵香兰,更不是去畜牧站工作的阮保田,而是阮兴康。
阮瑶走进去,菜摆了满满一桌,但谁都没有动筷子。
小马糖摸着肚子,怪腔怪调唱了起来:“咿咿呀呀……瑶瑶姑姑啊,你再不来,小马糖就要饿成瘦马糖啊啊……”
阮瑶忍不住笑了:“你这唱的是什么剧啊?”
小马糖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我姥姥说这是京剧。”
小红豆被洪胜男抱在怀里,气色比昨天好了一点,看到阮瑶她害羞得躲到妈妈怀里,过了一会又像胆小的小动物一样悄悄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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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胜男低头哄她:“之前妈妈怎么教你,还记得吗?”
小红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奶声奶气喊了一声:“瑶瑶姑姑,谢谢兔子糖糖。”
软糯糯的声音,好像加了糖的糯米糕,萌得人的心都化了。
阮瑶伸手揉了揉她的小碎发:“不用谢,小红豆真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
小红豆可能从来没有被人表扬过,害羞地又躲到妈妈怀里,但一双眼睛亮亮的。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坐下吃饭吧。”
话音一落,阮家一家子迅速围了上来。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有一大盆一锅出和一盆红烧胡萝卜羊肉。
一锅出里头有玉米土豆和豆角,周围贴着巴掌大的玉米面饼子,锅盖被掀开,香气瞬间喷涌而出。
红烧胡萝卜羊肉被炒成糖色,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红光,香浓诱人,把所有人的馋气都勾起来,阮瑶听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咽口水的声音。
突然她朝一锅出凑过去,惊喜发现里头不是五花肉,而是排骨。
她不喜欢肥肉,做一锅出喜欢用排骨,但这年代的人喜欢吃肥肉,觉得排骨没肉反而不喜欢。
阮兴康看阮瑶盯着一锅出,以为她是不满意自己买了排骨,顿了下解释道:“今天太晚了,买不到好的猪肉。”
赵香兰也跟着道:“你今天给钱给得太晚了,你下次要是想吃肉,早点拿钱给老四。”
阮瑶怔住:“我给的钱?”
赵香兰也跟着一怔:“难道不是你给钱老四去买肉的吗?”
阮瑶朝阮兴康看去,对方脸上带着不自在的表情,眼睛躲闪着不敢跟她对视,耳尖在灯光
微微红了。
她顿时了然了,阮兴康应该是没告诉家里人他投机倒把的事情,加上如果是他出钱买肉,赵香兰肯定不依,所以把出钱请客这个好名声安在了她头上。
这样的好事她不介意多来一些。
想到这,阮瑶淡定点头:“没错,是我出的钱,排骨也挺好吃的。”
看阮瑶没戳穿自己,阮兴康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着大家大快朵颐了起来,所有人埋头放开肚子大吃,谁也顾不上说话。
等吃得差不多了,阮瑶开始琢磨怎么攻略阮家三个儿媳妇。
攻略不同npc要采用不同的策略,昨晚她过来阮家就暗暗观察过,像林秋菊这种自卑懦弱的人,需要多肯定和表扬。
想到这,她看向林秋菊道:“大堂嫂,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土豆块块饱满金黄,排骨香而不腻,羊肉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柴,你这厨艺比外面饭店的厨师还厉害。”
果然,林秋菊听到她的话,整个人愣住了。
还没出嫁前,父母嫌弃她不是儿子,后来又嫌弃她长得不好看又没有本事,嫁人后她更被嫌弃生不出孩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夸奖过她。
还有上次阮瑶让她婆婆和丈夫去拔草,没让她干活。
阮瑶真是对她太好了。
林秋菊红了眼睛,垂下头小声道:“堂妹,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想吃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做。”
赵香兰眼珠子转了转,对杨珍珍道:“老二媳妇啊,你也别只顾着吃,多跟你堂妹聊聊天,让她以后多照顾小马糖。”
老四跟她说,阮瑶知道了他之前跟女同学的事情,要是家里人敢逼迫她,她就准备去举报自己。
老四还说,阮瑶现在是生产队的妇联主任又被评为“爱国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与其去讨好京城阮家,不如讨好阮瑶。
王芬和阮保荣两夫妻奸诈狡猾,到时候拿了钱说不定会反咬他们一口,阮瑶跟公社书记关系好,和她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能帮忙把家里人提携到公社去上班。
杨珍珍憨憨点头:“堂妹,我不会做好吃的,但我会缝衣服,你要是衣服坏了我帮你补。”
“细活我不如两个嫂子,但我有力气,我可以帮你挑水和洗衣服。”
两个嫂子都开声了,洪胜男自然不好什么都不说。
而且她也真心感激阮瑶,昨天她把大白兔奶糖化成水,小红豆非常喜欢喝。
赵香兰听得牙都快被酸倒了:“……”
等等???
三个儿媳进门好几年,从来没这么伺候过她这个婆婆,现在却这么殷勤伺候阮瑶。
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啊???
“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
“石油工人干劲大,天大的困难也不怕。”2
“打出一流井,打出高产井,祖国石油第一顶!”
天还没亮,石油基地就在一声声的口号中醒过来,又在嘹亮的口号中伴随着星星月亮结束一天的辛苦劳作。
石油行业十分艰苦,尤其这年代更苦,不仅生产力低下,而且自然环境也十分恶劣。
太利油田刚发现时,周围到处都是荒原碱滩,第一代过来的石油人没有定粮供应,家属们只能到处去挖野菜,后来没办法,全部下田去开荒种粮食。
地自己开荒,粮食自己种,连房子都要自己建,那会儿的房子可没现在这么好,那时候为了赶紧有个房子遮风挡雨,都是用土做墙草做屋顶。
华国石油的发展史,就是石油人和他们家属的奉献史。
可喜的是,战绩不断传来,如今太利油田每年能产出六百多万吨石油。
秦浪所在的油井分层测试第三分队今天又测试了几百个油井,每个人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喊累。
这会儿天完全黑了,油井照亮条件不够,没法继续测试。
姜学海站起来:“今天的工作就到这吧,走走走,都别在这里杵着。”
就算累得不行,但所有人还不想走,都想多做几个测试。
可基地到了晚上气温会下降,而且还有野兽出没,姜学海不得不虎着脸赶人。
大家伙看副所长开始骂人,这才收拾东西往食堂走去。
娄俊磊看了看其他人的脸,又看了看秦浪:“我说秦浪你晚上该不会偷偷抹蛤蜊油了吧?大家伙每天日晒雨淋,脸都黑得跟石油一样,只有你的皮肤还那么白。”
秦浪斜睨了他一眼:“天生丽质难自弃,你也不用太自卑。”
他家的人皮肤都比较白,尤其是他,怎么晒都晒不黑。
娄俊磊:“……”
他真是嘴贱,明知道他毒舌还要去招惹他。
活该。
有人笑道:“说起来自从浪工来了后,‘油田最美男子’的称号就落到我们第三分队头上。”
浪工这称呼虽然怪怪的,但能很好区分两个工程师,因此大伙很快就接受了。
追上来的姜学海听到这话,不由好奇道:“还有这种事情?那这称号之前是谁家的?”
“第一分队的沈工。”
娄俊磊瞪大眼睛:“这个沈工该不会就是我们隔壁宿舍的沈寒川工程师吧?”
“没错,就是他。沈工之前可是基地最有名的美男子,不少姑娘喜欢他,没想到浪工一过来就把美男子的称号给抢走了。”
娄俊磊回头看着秦浪:“浪啊,这就是你的不对。”
秦浪桃花眼微挑,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美男不美男,他压根不在意,有这时间在意外貌,还不如为祖国多挖几口油井。
姜学海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能赢第一分队就是好事。”
他们虽然都是采油工艺研究所的人,但不同分队之间也存在着良性竞争,第一分队因为是第一个建立的队伍,里头人才多、资历老,因此成绩遥遥领先其他七个分队。
其他分队都铆足干劲想要超越第一分队,虽然这次不是在石油开采或者技术胜过第一分队,但能压第一分队,他心里还是觉得爽。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食堂,正好撞上了同样刚下工的第一分队。
竞争对手见面分外眼红。
姜学海走过去笑道:“老纪啊,我刚才听我队伍的人说,我们第三分队的浪工抢走了你们第一分队沈工‘油田最美男子’的称号,真是不好意思了。”
第一分队的带队人纪宝华,同时也是研究所的副所长嘴巴抽了抽:“瞧你嘚瑟的,我们的职责是为国家开采石油,不是来比谁长得更好看。”
姜学海笑道:“说得倒是很冠冕堂皇,那当年你妈不过说了一句我长得比你好看,你的脸为什么就黑得跟臭水沟一样?”
纪宝华:“……”
他们两人从小一个大院长大,比吃的比学习,长大后比媳妇比孩子,后来又一起来塔拉图石油会战,被分到同个研究所后,自然还得继续比下去。
看老伙计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姜学海别提有多得意,就跟斗胜的大公鸡一样。
就在这时,勤务员小刘跑了过来:“浪工、沈工等一等,有你们的信。”
听到这话,秦浪和沈寒川齐齐停住了脚步。
小刘气喘呼呼跑过来:“信是白天到的,但你们都在第一线做测试,我就没送过去,这是浪工的,这封是沈工的。”
说着他把两封信分别递过去,还笑道:“说来真是巧了,你们两人的信都是从铁人公社寄过来的。”
铁人公社?
秦浪听到这话怔了下,他没有熟人在铁人公社。
突然脑海里浮现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难道是她寄过来的?
他伸手接过小刘递过来的信,寄件人上面赫然写着“阮瑶”两个字。
秦浪看着信封上面的字,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信封上面的字一个个圆滚滚的,好像小动物吃多了被撑得肚皮圆滚滚的样子。
都说字如其人,可这字跟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杨高峰凑过来问道:“沈工,谁给你寄的信?我记得你好像没亲戚在这边。”
沈寒川:“是我妹妹,她过来塔拉图当知青。”
两个月前沈文倩发电报到基地来,说她要来边疆当知青,他就知道她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去年他跑来边疆,除了一心支援边疆石油工业,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家里。
只是他这边工作繁忙,没办法亲自去火车站接她,现在看到她寄过来的信,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杨高峰朝他挤眉弄眼:“沈工,我年芳二十六,还没有处过对象,你看我当你妹婿如何?”
沈寒川:“……”
纪宝华听到却赞成道:“小杨你倒是很上道,基地男多女少,家里没有给你们准备媳妇的,得赶紧自己想办法找,别整天想着国家给你们发媳妇。”
有些年纪稍大一点的不由紧张了:“组织不给我们安排对象吗?”
纪宝华摆手:“安排不了,你们要是实在找不到对象,三十五岁之后再给你们介绍。”
军队还有那么多光棍在,国家哪里安排得过来?
姜学海看纪宝华催婚,他也赶紧加入催婚大队:“浪工,你的信是谁寄过来的,是你对象吗?”
秦浪否认:“不是。”
“那有没有可能发展成对象?要是有可能你得抓紧了,你年纪不小了,男人三十豆腐渣,要真等到三十五岁头发都掉没了,年轻姑娘哪还会看得上你?”
姜学海苦口婆心地劝说,橘黄的灯光下,发际线在发着光。
距离豆腐渣还有五年的秦浪:“……”
作者有话要说:阮瑶:听说石油工程师容易秃头。
秦浪:不信谣不传谣。
【注】2是铁人王进喜做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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