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想到她一开口会是这句,阎律也没想到,他有些惊讶的转头看着她,她美丽的容颜在窗户透进来的光晕中,显得有些发白。
他知道她不爱他,一直都知道。
最初的最初,他们相识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追求她,她就已经将拒绝的话说的清清楚楚了。
后来她跟他大哥之间的种种恩怨发生,他能得到她,是他趁人之危。
那一年她眼底全是怨恨的来找他,说要报复,他提出了让她做他的女人。
得到她的那一晚,他用力的抱着身下的她,差点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此后在一起的这些年,她从未说过爱他,他也从未曾问过,许是因为当年是那样趁人之危的得到了她,他心虚的不敢问,也懦弱的不敢问。
怕听到自己不愿听的答案,索性就这样自欺欺人的蒙骗着自己。
可是现在为着她在老爷子面前这样一句关切的话,他即便是为了她死,也心甘情愿此生无憾了。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人家这一句关心的话就恨不得为人家粉身碎骨的样儿,绝望的闭了闭眼。
他一直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爱。
对老爷子来说,他们那个年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日子不也照样过得恩恩爱爱的,所以同样的婚姻方式他也用在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身上,却没想到最终换来的都是失败。
大儿子的婚姻本来是稳稳的,随着他被派去分公司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儿子为了眼前这个女人,疯了似的要离婚。
后来他又得知,二儿子也为了这个女人神魂颠倒。
可想而知,他对这个女人的成见有多深,他们好好一个家,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所以后来,当大儿子的婚姻稳定下来,二儿子却说要娶她进门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同意?
大儿子的安分是被他给武力镇.压下来的,他心里并没有真的忘记了这个女人,可想而知这个女人要是嫁了他二儿子,这个家将会怎样的乌烟瘴气?日子还用不用过了?
所以他强势的拒绝了二儿子的结婚要求,于是便导致了二儿子跟他的关系彻底闹僵,他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会这样的执拗,竟这样一蹉跎就到了现在。
有一句话说的好,做父母的,永远都熬不过儿女。
他跟这个儿子熬了这么多年,也熬不动了。
就那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终究是应了那个女人的请求,
“你起来吧。”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爱意的。
阎律起身之后去拉桑榆的手,想要叫她也一起起来,她却挣脱了他的手,
“你膝盖不好去坐着吧,我没事儿。”
阎律却是复又跪了下去,看向自己的父亲,
“您让她也起来吧,不然我也陪她跪着。”
他怎么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跪着,而他在一旁坐着?
桑榆有些恼的瞪他,
“你这么固执干什么?我跪是因为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阎家,我跪在这里谢罪是应该的。”
阎律却是争着,
“错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如果非要争论对错,所有人都有错。”
“够了!”
是老爷子的吼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老爷子只觉得力不从心,
“你们俩都起来吧。”
他们闹成这样,他还能坐视不管继续让他们跪下去吗?
殊不知桑榆却是固执的不肯起来,依旧是挺直了脊背跪在那里,桑榆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她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是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的,就是要努力来争取她跟阎律后半生的幸福的。
所以她不肯起。
而她不起,阎律当然也不肯起。
老爷子气的要命,
“好,好,你们俩就这样给我跪着吧。”
然后又冲桑榆吼,
“你这个女人,一女侍二夫,还是兄弟俩,知不知廉耻?”
老爷子不知道桑榆跟自家大儿子没有发生关系,也不知道桑榆跟路馨语的父亲还有了一个女儿,只以为她跟了兄弟两人,所以便这样说着难听的话。
老爷子的话让桑榆的脸色白了白,不过老爷子当年找她的时候,说的话可比这句难听的多了。
然而她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
“我爱阎律,如果早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我不会选择阎放。”
她这样一句表白的话让阎律震惊当场,尚未来得及细细回味她这话,却听她又继续开口,
“老爷子,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可能重流,时至今日我犯下的错我无话可说,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可怜一下您的儿子——”
桑榆说到这里忽然鼻尖酸涩的说不下去了,她想起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老爷子兴高采烈的在跟身后的管家说着自己的孙子又即将迎来一个孩子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能不看看他的儿子,这半生已经过去,却连子嗣都没有,婚姻也没有,称得上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桑榆......”
跪在他身旁的阎律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是他自己握紧了她的手看向老爷子,他不愿她这样的低三下四,在他阎律的眼里,她一点错都没有,至于他们之间,如果非说要错,那也是他错了,是他强求她。
所以这些恳求的低三下四的话,就由他来说好了。
“父亲!”
“请您成全!”
是他恳求的话语在老爷子的耳边响着,是他恳求的面容在老爷子眼前晃着。
还有身后的郑伯,也在为他们求着情,
“老爷,您就成全他们吧。”
阎正德就那样紧紧抿着自己的唇,这个掌控了阎家几十年的大家长,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自己的儿子。
半响,他开口吩咐郑伯,
“郑伯,去取户口薄来。”
阎家的户口薄在老爷子手里保管着,结婚都是需要户口本单页的,因为阎律一直不曾结婚,所以他的那一页还在老爷子那儿。
而老爷子这样的举动,也间接意味着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郑伯急急就领命而去,
“哎哎,好的,好的。”
而跪在那里的两人也都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变为狂喜,他们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痛快的答应他们。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阎昭华的回归,随着阎昭华带着路馨语的回归,随着路馨语带着两个孩子走进这个家里,随着路馨语再一次怀孕,这段时间里,老爷子的思想和感受也随着这些事情而发生着转变着。
儿孙绕膝的幸福,让老爷子的心态渐渐柔和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那些固执和阻挠。
但是他作为一家之长,总不能主动去说你们在一起吧,所以借着他们前来这样情真意切的恳求机会,他也就成全了他们。
“行了,你们可以起来了。”
他看着跪在那儿眼圈都发红的两人,终究还是开口让他们起来了。
是桑榆先快速起来的,然后细细扶着阎律起身,他的膝盖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大碍,平日里他们一起去运动健身什么的也不怎么碍事,但是跪在坚硬的地板上肯定受不了。
他的膝盖是那一年为了救她而伤的。
那一年车祸事故发生之后,她厌恶死了自己,一想到因为自己的执念就这样间接害死了三条性命,她就恨不得自己也死掉。
而她也真的去寻死了,一路疯狂的开着车去了海边,就那样在烈烈海风中,从高高的岩石上跳了下去。
是他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在她跳了下去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去救她,当时正是涨潮的时候,一个大浪拍了过来将他们给拍到了岩石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她毫发无损,他的膝盖却是撞在了岩石上......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有一种爱情叫做日久生情,那么她当初也不会那样的执念。
两人站起了身之后,是郑伯前去取了户口本回来,阎正德将属于阎律的那一页从那户口本里取了出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之后,最终伸出了手来递给了阎律。
阎律上前接过,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爸成全。”
桑榆也捂着嘴用力止住自己要涌出的眼泪,弯腰恭恭敬敬对老爷子鞠了一躬,
“谢老爷子成全。”
阎正德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这几天我再筹备昭华的婚礼,到时候你们一起吧。既然嫁过来,总归要明媒正娶一番。”
他总不至于如火如荼的筹备着孙子的婚礼,然后让自己的儿子如此被冷落,既然要办,就一起办了吧,反正宾客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对儿的程序而已。
老爷子这样的邀请,让阎律和桑榆都怔愣当场,他们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待遇。
阎律的眼底全是期待,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给自己的女人一场盛大的婚礼。
阎律转头看向桑榆,等待她的答复。
其实,不用等待他也知道她的选择,她不会要这些虚浮的东西的,也不能要。
她的女儿本来就排斥他,如果她再跟自己的女儿同一天举行婚礼,那岂不是更让她的女儿厌烦。
桑榆也看到了阎律眼底的那些期待,可是她也知道他能懂她的无奈,所以也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们一把年纪了,不需要这些外在的形式,还是把热闹留给年轻人吧。”
老爷子能原谅他们成全他们就已经足够,她不奢望婚礼。
还有,这样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就留给她的女儿一个人吧。
阎正德倒是没想到她无欲无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她生的太美艳,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狐狸精,他下意识里一直觉得她图的是他们阎家的荣华富贵,却是没想到她竟是只字不提。
然而,她不提,他却总要按规矩给予,于是吩咐郑伯,
“郑伯,拿纸和笔来,拟股份赠与书。”
“既然嫁入了阎家,就应该分一部分的股份,这是阎家的家规,也算是聘礼。”
虽然阎正德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父母应该差不多不在了,但聘礼总不能少。
桑榆迎向老爷子看向他的视线淡淡笑了笑,
“老爷子能原谅我们成全我们就已经足够,实在是不需要给我这样的大礼,我不能收,也受不起。”
是阎律上前替她而老爷子解释,
“登记之后我们会离开这里,我们已经寻了一处安静的小镇,打算到那儿去定居,所以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您还是留着吧。”
老爷子却是呵斥了他,
“胡闹,你们不需要钱是一回事,聘礼是一回事,没有聘礼,算是什么明媒正娶。”
老爷子的思想一直就是这样保守而又固执,他认为是对的就必须要执行,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容不得他们这段可以称作是孽缘的感情。
所以当下也是让郑伯拿了纸和笔来,兀自拟了给桑榆的股权赠与书。
阎律跟桑榆也拿老爷子没办法,只能这样接受了下来。
阎律跟桑榆离开温城的前一天,阎昭华以约路馨语吃午饭为借口,替她安排了跟桑榆的会面。
他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况且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桑榆当时抛下她也情非得已。
而在这次见面之前,某次在路馨语心情和胃口都好的时候,阎昭华简单跟她提过桑榆的事情。
路馨语对他得知了自己跟桑榆的关系感到震惊,甚至还一度黑脸不理他,怪他私下里调查她跟桑榆的关系,弄得阎昭华心惊胆战的又是好一通哄。
他跟她坦白了跟桑榆见过面,也跟她讲了桑榆当初的无奈,只是他将那个负了桑榆伤了桑榆的男人,从他的父亲,改为了别的不想干的男人,对她隐去了那一层关系。
不过关于桑榆跟阎律的关系,他倒是没有隐瞒,因为这并不妨碍什么,虽然以后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将会有些乱。
路馨语也不曾想到桑榆会有这样的过往,她一直以为桑榆是个无情无义到了极点的女人,尤其是听到他说桑榆跟她爸爸在一起的时候,被她奶奶各种折磨的事迹的时候,她颇是感同身受。
因为当年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对幼小的她的种种羞辱和折磨,她都历历在目。
若不是有父亲一直在一旁悉心教导她,若不是父亲一直都用满满的爱来盈满她的心,她都不知道在那样打压的环境下,小小的她会不会情绪崩溃到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阎昭华瞧着她的神情有些松动,不由得试探着提议,
“过几天她跟我二叔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去送送她吧。”
“不去!”
路馨语直接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她同情桑榆的遭遇,但是那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原谅桑榆将自己抛下的错了,更不能原谅当初父亲带着她来投奔桑榆的时候,桑榆无情的拒绝了。
阎昭华瞧着她这样坚决的样子,当下也没再多劝她什么。
是不敢再多劝什么了啊,他现在每天的生活状态完全应了卓听枫那乌鸦嘴的话,什么孕妇的心情捉摸不透的,他确实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气了。
以前就她这样的社会经历这样的人生经验,在他面前想耍什么花招的话他一眼就看透了。
现在他完全看不透她,并不是她的心思多了让他看不透,而是她的心思变的太快了让他来不及看透。
比如,前一秒她说想吃很辣很辣的酸辣鱼,他赶紧去厨房给她做,虽说孕妇吃太多辣椒不好,但是她这样偶尔的小需求他还是会满足她的。
可谁知他忙忙活活做到了一半,她又满脸抱歉地走进厨房很是自责地说她觉得孕妇还是不要吃太辣的了,对宝宝不好,还是换点清淡的吧。
比如说,有天晚饭他做的鱼,她很爱吃,吃了很多,吃了没几口就跑去卫生间吐了一通也一直坚持着吃。
他为了表示一下对她的鼓励,就说了一句,
“跟小猫似的,这么爱吃鱼。”
结果她就生气了,嫌他说她是猫。
他哄了半天才哄好,两个孩子在一旁使劲憋着笑,他知道,他们是在笑他的窘迫。
她自从怀孕之后诸如此类的“恶行”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不想一一去倾诉,简直就是恶行昭著。
那天小秋在办公室里还打趣他,
“阎总,我怎么觉得您最近瘦了?整天变着花样给孕妇做好吃的,您难道不是应该跟着一起吃胖的吗?”
阎昭华直接横了她一眼,完全不想理她。
每顿饭吃下来,她吃了吐吐了吃的难受着,他又哪里有心情吃进去什么。
只是,她发发脾气也就罢了,他都可以忍受。可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每次发完脾气之后,都会很诚恳地来跟他各种道歉,说对不起啊她控制不住啊什么得。
每次道歉都是各种过来对他搂搂抱抱的,又或者是亲他什么的,每每总是撩的他心里没了火,身体的火却旺盛的很,却偏偏又无处发泄。
有时候他被她气的狠了,会将她按在怀里狠狠亲一通之后,再攥过她的小手来为自己解决,或许是饥渴的太久了,他觉得她那五根葱白的手指也是极致的享受。
因为考虑到路馨语是孕妇,所以约的餐厅在苏附近,路馨语中午下了班就直接去了那餐厅,到了之后却发现,那座位上坐着的,不是某个最近被她折腾的很惨的男人,而是桑榆。
她转身就想走,桑榆也看到了她,急急就起身追她,
“馨馨——”
是桑榆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路馨语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她闻声回头,却发现桑榆跌坐在了一地的碎玻璃中。
她梳着整齐的发髻,一身精致的旗袍,这样一个美艳的妇人,跌坐在那样的狼藉中,显得很是突兀和刺眼,她的额头有几缕发丝也散落了下来,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
是她追的太急,起身的时候不下心扯住了她那张桌子流苏桌布的桌角,在她的身子急急往前冲去的时候,那桌子上原本摆着的酒杯茶杯餐盘等等,就那样被她拽了下来,碎了满地的同时也将她给绊倒了。
路馨语没忍住,就那样转身折了回去,抬手将她扶了起来,顺便问了她一句,
“你还好吧?”
桑榆在她的扶持下艰难从那一对碎屑中站了起来,然后苦涩摇了摇头,
“我没事......”
她说着抬手急急就去抓住了路馨语的双手,
“馨馨——”
桑榆本来想叫她之前的名字的,但是又怕那个名字引起她幼年时那些不好的回忆,怕她对自己的排斥情绪加剧,只好选择了随众人叫她现在的名字。
路馨语本来想抽回自己的手的,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片黏腻,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桑榆的手破了,流出来的血黏在了她们两人的手上。
那通红的血色,让路馨语暂时忘却了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就那样惊呼了一声,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
桑榆低头去看,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可能是因为刚刚那样撑在了那堆碎屑里,所以掌心被扎了一道口子,此时正汩汩流着血,她却只顾着留住自己的女儿,并未觉察到任何的疼痛。
因为她刚刚那一摔,餐厅的服务员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桑榆手上的血之后也吓了一跳,
“客人,我们送您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路馨语也点头,
“是啊,这地上全是碎屑,赶紧去医院清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了,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桑榆却是摇了摇头,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方丝巾来缠在了自己手上的手上,简易的止住手上的血,然后很是抱歉的对服务员说,
“抱歉弄坏你们的东西了,待会儿一起结账好了,麻烦你再重新给我们找个位置吧。”
那服务员见她坚持,也没说什么,转身领她们去新的位置了,
“那您跟我来吧。”
桑榆跟着那服务员就要走,是路馨语喊住了她,
“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路馨语本也是善良的性子,虽说她之前一直对桑榆心存怨恨,但总不至于见了人家受伤了都不管不顾。
桑榆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对她轻轻笑了笑,
“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去看,好吗?”
桑榆这辈子只跟自己的女儿待过一年,她都已经忘了做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可是在对着自己的女儿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忍不住的就温和了下来。
路馨语怔怔站在那里,正如桑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做母亲的滋味一样,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被母亲关爱是什么滋味,是这一刻桑榆轻哄的语气让她想要落泪。
阎昭华也经常哄她,可是爱人之间的哄跟来自于母亲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她不是不知道桑榆想要跟她相认,不是不知道桑榆企图补偿,可是她一次次的选择了拒绝,本是善良温顺的女孩子,为什么到了桑榆这里偏生如此的铁石心肠?
如此的怨恨,心结如此之重,还不是因为太在乎?
这要是唤作一个陌生人,伤了她或是怎样,她或许很轻易的就原谅了,就比如姚欣姚琳姐妹,比如吴婧,比如周铭瑄。
他们来求得她的原谅的时候,她很痛快的就释怀了。
可是就在桑榆这里,她固执的恨着怨着。
如今看着桑榆这副温柔的模样,她承认她的心里可耻的渴望,可是却又固执的不愿轻易妥协。
谁来告诉她,迟到了这么多年的母爱,现在选择拥有,算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