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夫人的赏菊宴最后定在了九月初七,敏瑜带着秋霜等人到齐府的时候,齐府已将来了不少客人,但骆夫人却还是将所有的客人暂时撇下迎了出来。
“丁夫人来的可真是时候!”骆夫人脸上带着笑,心底也忍不住有些佩服敏瑜时间上拿捏的恰到好处,她笑着道:“正巧有几位夫人在问丁夫人今日会不会赴宴,夫人就来了!”
敏瑜微微一笑,道:“原本应该一早就过来的,只是这是我到肃州之后第一次赴宴,心里有些惶恐,挑衣服首饰花了不少功夫,耽搁了时间,来迟了些,还望骆夫人不要怪罪。”
“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骆夫人笑了,她才不相信敏瑜会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宴会而紧张,以她的身份,估计国宴都参加过不少,今日这样的宴会对她来说或许重要,但绝对不会让她紧张。她笑着引着敏瑜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笑道:“今日原是为了赏菊才设的宴,便将宴席安排在了花园里,简陋了些,夫人可别见怪。”
“真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将宴席安排在花园才舒服呢!”敏瑜笑着道,到了肃州之后,敏瑜觉得肃州也有肃州的好,譬如说这宅子,都指挥使府不过是个四进的宅子,但却比京城寻常的五进大宅院还要宽敞,还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花园,那花园甚至比耒阳侯府的大花园还要大,只是花木的品种少了些,也没有什么名品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占地面积不小的练武场和马厩,敏瑜到之前还担心不够住,到了之后却完全不担心了——除了一家子不好打散了住的陪房以外,其他的人都住在府里,而且住的都很宽绰。
敏瑜只来过刺史府一次,并没有好好的逛过,但刺史府也是朝廷所赐的官邸,一样是四进的宅院,定然不会比都指挥使府小,齐守义一家在肃州又住了好几年,想必打理的更好。而花园也定然比都指挥使府要好一些。
“夫人不觉得被慢待了就好!”骆夫人笑着,还没有走近便听到花园里传出来的笑闹声,她解释道:“好几位夫人都带了女儿一起过来,这是她们的声音……夫人前几日让人送来的菊花都是肃州难得一见的名品,姑娘们大多没有见过,正围在一起看花呢!”
“夫人喜欢就好!”敏瑜笑笑,她让人送来的确实是名品,但也不过是墨菊,帅旗,十丈垂帘这样传统的名品而已,还真谈不上是难得一见。
说笑间,两人进了花园,花园中除了数十盆开得灿烂的菊花之外,还种了两棵桂花,一棵金桂一棵银桂,都是有好些年头的,上面缀满了花,宴席便设在了桂花树边。
看着两人进来,原本有些嘈杂的花园骤然一静,却是花园里的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甚至连正在说的话也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意识到这样有些失态,那么一瞬间之后,有些人故作无事的继续说笑,而有些人则干脆停了下来,将目光投了过来——能受邀前来的都不是傻子,就算不知道骆夫人举办这个赏菊宴另有目的的人,在接到请柬之后也稍微打听了一番,知道这是骆夫人向新来的都指挥使杨瑜霖的夫人示好的举动。对此,众人褒贬不一,但却都不愿意错过这个能够认识敏瑜的机会,毕竟,她的丈夫已经是肃州这地界上官阶最高的人。
“骆夫人,这位看起来面生的夫人可是刚刚跟随杨将军到肃州来的丁夫人?”一位夫人很坦荡的笑着问道,说话的当口也站了起来,表达出了足够的尊重和善意。
“正是丁夫人!”骆夫人笑着点点头,而后对敏瑜道:“丁夫人,这位是肃州同知徐大人的夫人辛氏,也是从京城过来的。”
“辛夫人好!”敏瑜笑着点点头,肃州军方分了两个派系,地方官也一样分了派别,只是明面上并不明显而已,但肃州设同知两人,徐姓的这位和齐大人素来少有分歧,而他的夫人辛氏自然也和骆夫人更亲近一些。
“丁夫人安好!”辛夫人笑呵呵的看着敏瑜,道:“早在丁夫人刚到肃州的时候便想去拜访,却又想着夫人千里迢迢的过来,一时半会的安顿不好,不敢上门叨扰,今日见了能见到丁夫人,也算是沾了骆夫人的光了。”
“辛夫人客气了!”敏瑜微微一笑,道:“原该是我设宴请各位夫人的,可是我刚到肃州,人生地不熟的,要请什么人,该怎样准备宴席,却是两眼一抹黑。好在骆夫人设宴,我也正好投个巧,借这个机会请骆夫人引见各位了!”说到这里,敏瑜微微一顿,目光流转,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聚在一旁的姑娘们都打量了一番,而后笑着轻轻一福,道:“我在这里给各位见礼了!”
敏瑜这么一福,大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还礼,骆夫人微微一笑,正想说几句客气的场面话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道:“看起来倒像是个知礼的!”
这是什么话!骆夫人脸色微微一沉,看着一脸傲然的小姑娘,眉头一皱,但这一次又被敏瑜抢先一步开口,道:“骆夫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
“小女性子冲动,让丁夫人见笑了!”不用骆夫人介绍,又有一位夫人站了出来,她走到小姑娘身边,轻叱一声道:“玲儿,这么多的长辈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丁夫人赔礼!”
玲儿?敏瑜脑子飞快的转动着,眼前这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小姑娘的母亲看起来颇为年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但看她的神态和骆夫人隐约有些忌惮的神色,敏瑜便猜出了眼前这对母女的身份,但她却没有叫破,而是在那被称为玲儿的小姑娘不情不愿的上前一步的时候,轻轻后退一步,笑道:“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连夫人的身份都未曾知晓,我有哪里敢当得起令爱的赔礼呢?”
难道知道了就当得起了吗?那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没有顺势做自我介绍,而是将目光投向骆夫人,可是不知道凑巧还是怎样,骆夫人的视线落到了一旁,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自然也不会领会她的意思,为她引见,为敏瑜解惑了。她多年来顺风顺水惯了,当下心头便升起一股恼意,不过她也是惯会做面上功夫的,心里虽然恼怒,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目光也很自然地从骆夫人身上转到了另外一位夫人的身上。
“丁夫人,这位是董夫人!”立刻有人站出来为敏瑜解惑,脸上还带了一丝淡淡的,却也很明显的怀疑,道:“丁夫人到肃州也有好些天了,怎么会连董夫人都不知道,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些吧?”
敏瑜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到这位夫人话里的嘲讽,而是带了几分疑惑的问道:“骆夫人,这位又是哪家府上的?为何会说不认识这位董夫人便是孤陋寡闻呢?难道这肃州不认识董夫人的,便是孤陋寡闻,便是罪不可恕吗?”
敏瑜的话让骆夫人想笑,她看看眼中闪过怒色的董夫人,又看看脸色有些尴尬的那位夫人,道:“这位是肃州同知何大人的夫人马氏,而这位则是都指挥同知薛大人的夫人董氏,丁夫人或许也听说过董夫人的名头。”
“原来是薛大人的夫人!”敏瑜嘴角轻轻一挑,脸上的笑容却带出了那么一丝疏远,回应着骆夫人的话,道:“没有认出董夫人来,还真是失礼了!”
董夫人眼中又闪过一丝怒色,但脸上却带了笑容,道:“丁夫人初来乍到,不认得人也在情理之中,谈不上失礼!”
“董夫人能够理解就好!”敏瑜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和董夫人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骆夫人,笑道:“烦请骆夫人代为引见在场的诸位夫人,免得再一次因为孤陋寡闻而失礼,让人笑话!”
敏瑜的话让董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僵,骆夫人心里却很痛快,她相信敏瑜就算没有见过董夫人,但肯定打听过董夫人的消息相貌,见到人之后多少也能猜出董夫人的身份来,但是她这样故作不知的样子,还是让骆夫人心里很痛快,尤其是那句“孤陋寡闻”,哼,就算肃州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也没有哪家的夫人会像董氏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外抛头露面,让所有的人都认识她。
“丁夫人客气了!”心里快意,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禁的轻快了几分,骆夫人知道自己这样会得罪董夫人,但却不是很在乎,别说薛立嗣还不是肃州军方的最高长官,就算是,有庆郡王妃的那封信,骆夫人也愿意为了敏瑜得罪她。她笑盈盈的道:“今日设宴,说是得了几盆上好的菊花,邀请各位夫人过来赏玩,其实也是为了请丁夫人过来,和诸位夫人相互结识,为丁夫人介绍引见,更是我的分内事。”
骆夫人的话让董夫人的脸色微微的沉了沉,她和骆夫人打交道这么多年,深知骆夫人是个长袖善舞的,极会做人的,很少像今天这样对一个人这般的好,她今天这样子不是得了齐守义的授意便是偏向丁敏瑜对她而言有更大的好处,而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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