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欺人太甚!”
迦腻色伽直也是气得面色铁青,向着塔克嘶吼道:“刘偃知不知道,他仅仅是消灭了我贵霜五万大军,连一座我贵霜的城池都没攻占呢!我贵霜,还有常备军十五万,还有城池数百座。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动员百万大军!他凭着万余兵马,就想对我贵霜予取予求,他是疯了吗?啊?”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迦腻色伽虽然不是天子,但身为当世四大强国之一的贵霜国之主。这一发怒起来,比天子的威势小不了多少。
一时间,贵霜群臣面色惴惴,噤若寒蝉,不敢再弄出任何声响。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但是,话说回来,塔克图的面上,却并无多少害怕之色。
他耸了耸肩,道:“王上,我就是个传话的,什么主都做不了。您冲我发什么火啊?”
“本王不是冲你发火,是刘偃小儿这个条件,实在是太为过分!
“所以……您是不答应刘偃的条件吗?”塔克图抱了抱拳,道:“也好。在下这就回去,给刘偃复命。”
毕,转身就走。
“回来!”
迦腻色伽赶紧把他叫住了,道:“刘偃不是五个条件吗?这才是第四个了。你把第五个条件也说出来吧。本王也很想听听。”
“您连第四个条件,都不想答应。那就更不用说第五个了。”塔克图道:“刘偃的第五个条件,就是贵霜,向大汉纳表称臣!”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简直是把咱们贵霜的脸面,踩到了泥地里!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咱们贵霜留啊!”
“不答应!我们贵霜,绝不答应!”
“刘偃小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真有本事,他就凭着那万把人马,攻我贵霜的数百坚城啊!”
……
听了刘偃的第五个条件后,贵霜群臣们的声音,比刚才刘偃要求贵霜割地时的声音更大!愤怒程度,更是刚才的十倍!
相对而,马拉坎达算什么啊?
花剌子模的首府而已,贵霜重新征服此地,也没多长时间。刘偃想要,给他……也不是绝对不行。
但是,要贵霜向原本平起平坐的大汉称臣,凭什么啊?
还是那句话,损失五万大军,对贵霜来说的确是伤筋动骨。但是,贵霜的主要实力仍在!
刘偃想靠万把人,攻占当世大国贵霜,也完全不可能!
既然如此,贵霜凭什么同意这么屈辱的条件?很快地,贵霜群臣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王上,驱逐大汉的使者吧!”
“刘偃不想要和平,咱们就和他战上一场!”
“对,和刘偃拼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我贵霜好男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请王上速速下旨,全国备战,集结百万重兵,将刘偃小儿那万余兵马,一口吞掉!末将不才,愿为前锋啊!”
……
群臣们呐喊声声,和刘偃势不两立。
看那架势,只要迦腻色伽一声令下,贵霜就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和刘偃决一死战。
然而,迦腻色伽见状,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喜色。恰恰相反,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
终于,迦腻色伽开口了。
“行了!都闭嘴吧。刚才是谁说,我贵霜好男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如果我贵霜先民,也就是大月氏人,若果真如此。当初就应该留在西域,和匈奴拼个你死我活!当初匈奴人,把我大月氏王的脑袋都砍了。砍了我大月氏王的脑袋不算完,还拿他的脑袋做了酒具!结果,我们贵霜的先人,是怎么做呢?”
“举……举族西迁,避……避匈奴锋芒。”有人弱弱地道。
迦腻色伽点头,道:“没错!就是举族西迁!当初我贵霜先民,没有和匈奴死战到底,忍辱西迁,才有了如今四大强国之一的贵霜国!如果,我贵霜先民,当初选择是和匈奴硬拼,恐怕现在,世间已经没有我族的存在!”
“但是,今时和往日不同!”有贵霜大臣忍不住道:“我贵霜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刘偃仅能带万余兵马西征,也比不上当初的匈奴!”
“这话是没错。可话又说回来……”迦腻色伽满脸苦涩,道:“诸位爱卿,你们知不知道,事实上,我们贵霜现在,比以前还要输不起啊!”
“此怎讲?”
“我贵霜现在虽然为天下四大强国之一,但是,和大汉、罗马、安息,有本质的不同,和当初西迁之前大月氏也有本质的不同……”
迦腻色伽将自己的理由娓娓道来,贵霜群臣们听了,真是面色越来越难看。
很简单的道理,大汉境内,汉人的数量在九成以上。
安息帝国是波斯人建立的帝国,波斯人总人口数量的三成左右。
罗马帝国,罗马人也能占到总人口的两成。
贵霜人西迁之前,更不用说了,百分百是大月氏人。
这样的国家,即便遭遇惨败,也会凭借深厚的底蕴撑下来,甚至反败为胜。
而现在贵霜帝国,贵霜人占总人口的数量,不到一成。
本质上讲,贵霜帝国,是贵霜人凭借武力,将无数种族强行捏合成的一个国家。贵霜军力强大,怎么都好说。
一旦贵霜露出颓态来,等待贵霜的就是衰落,甚至是四分五裂,乃至于……彻底沉沦。
八十年前那场惨败于班超之手后,贵霜境内叛乱不断,贵霜国势也一蹶不振,就是最为明显的例证!
而且,事实上,八十年前那场大战,贵霜只是战败求和而已,七万大军,回来的足足六万余众。
而这次,是五万贵霜精骑的全军覆没,是贵霜最能征善战的三王子被大汉生擒活拿!
不用问,现在贵霜国内的各族,已经纯纯欲动,准备推翻贵霜的统治了。
若是贵霜真的和刘偃死磕起来,这些部族再趁机起兵造反……等待贵霜人的,恐怕就是身死族灭之局!
贵霜的确,再也经不起一场失败了!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
贵霜一代雄主迦腻色伽,痛苦地低下头去,道:“同我贵霜先民一样,忍辱负重,答应敌人的一切条件!割地、降税、赔款,以及……称臣!”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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