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梧一直等到被单都晾好了,阚鹿也还是没有醒,一副要生生睡到晚上的架势。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吃午餐了,乔梧早上吃得还挺饱的,现下也不饿,便寻思着先行把两个箱子送到新房子里。等阚鹿醒了,还能一起吃顿饭。
乔梧走之前给阚鹿发了条消息,告知她自己租到了房子,先去新房子那收拾房子了,她要是醒了就直接去嘉苑找她。最后她还附上了地址,细致到几零几号。
坐在出租车后排,看着狗头紧贴着窗户好奇打量着外面世界,身上每根毛都散发着高兴气息的小鸡毛时,乔梧唇角微微翘起,忽然觉得小动物的快乐很单纯简单,一次出门就能让小鸡毛兴奋地嘤嘤嘤叫。
她本意是打算让阚鹿去找她的时候带上小鸡毛,但是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小鸡毛躺在地上耍赖都不要她走。可能是看到了她的两个行李箱,担心乔梧就此把它扔下。
小鸡毛靠在窗边大概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担心,时不时就贴到她身上哼哼唧唧着要摸。乔梧漫不经心地挠着,视线无意间瞥到窗外依旧生意火爆的烧烤店,脑海里下意识想起前两天她站在岑淮舟车边,听着男人神情不明地幽怨说了句:“稀客啊。”
即便过了几天,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的像是没揽到客的小忿忿表情还是叫乔梧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心情莫名好转起来。
大概是即将要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居住,乔梧的心情有些难得的不平静,思绪纷乱间,她忽地想起来上午的情景。
男人双手交叉抱在身前,视线直勾勾盯着她,眸色幽深:“问题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借口没,说我听听?”
乔梧闻言默了两秒,“那不是借口。”
岑淮舟敷衍地嗯了声,见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只得认真点敷衍:“行,不是借口。那还有没?”
“.......”被兄妹两个人同时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梧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一个合理的理由,更何况,这套房子确实是最和她心意的,放弃了恐怕很难再找到价格装修这么好的了。
她想了想,摇摇头:“没了。”
岑淮舟睨着她:“那还后悔么?”
见乔梧继续沉默摇头,男人点了点头,“这就行了。”
微抬下巴,瞥她:“愣着干什么,回去清东西。”
在乔梧人生的前二十四年里,她遇见过很多很多人,从未有一个人像岑淮舟这般,总是一副冷淡倨傲的模样,却很难叫人讨厌得起来。明明每一句话语气中都带着嘲讽的意味,可细细想去又没什么错处,甚至还隐约推来了一个适当的选项。
或许是这一点,叫乔梧也很难生起气来。
司机在嘉苑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乔梧手中的手机恰好一震,她牵着小鸡毛下了车,等司机把行李取出来的时候才打开看了眼。
徐青言发来微信问她:【小梧,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刚见完一个朋友,就在公司附近,我们好久没在周末出来吃饭了。】
徐青言:【刚好手上有两张歌剧演出票,我们可以吃完午餐后一起去看。】
乔梧微弯的唇角一滞,抬起头,那边司机已经把两个行李箱都帮她搬了下来,乔梧牵着小鸡毛感激地道了谢,下意识多给了些钱,被和善的司机拒绝后才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回家了,不用像国外时,连在国内旁人的一点善意之举都需要给小费。
于是她又道了声谢,站在路边回复了徐青言:【谢谢师兄,但是我今天已经约了朋友在家吃饭。】
她想起什么,指尖微顿,又补充道:【我已经找到了新住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下次有机会,我请师兄吃饭。】
确认没有错别字后点了发送,看着绿色的框框出现,乔梧也舒了口气。
总算是把租房子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了,这样徐青言以后应该会打消让她继续留在敏科的想法吧。虽然工资待遇还行,但终究不是她喜欢的行业。
乔梧一手拉着两个箱子,一手牵着小鸡毛,慢慢吞吞地往小区里走。经过门卫室时,穿着保安服的年轻小哥还好心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乔梧微笑着婉拒。
刚走两步,手中的拉杆就有些握不住的往外滑。好不容易抓牢,耳尖一抖,似乎听到左前方有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往右挪了一点。
刚挪过去,就听得一个熟悉的温润嗓音,疑惑道:“小梧,你怎么在这里?”
乔梧一愣,心下一紧,偏头看向左手边。
刚刚被她婉拒了午餐邀约的徐青言,小跑着到了她的面前,眼神惊喜又疑惑:“小梧。”
徐青言视线扫过她手中的两个行李箱,又环顾四周,温和弯唇:“这就是你新租的房子吗?”
乔梧很快反应过来,把小鸡毛往身后牵了牵:“是啊,刚搬来。”小鸡毛叛逆地探出一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
徐青言也看见了小鸡毛,垂眸扫了眼,温和笑了笑:“养狗还挺麻烦的,老掉毛。”
乔梧低头看向翻了个白眼的小鸡毛,抬眼笑了笑,“还好。”
徐青言知道她一向话不多,也不在意,伸手就去拿行李箱拉杆。“我帮你——”
话还没说完。
乔梧脚边的小鸡毛倏地哼唧起来,不安分地蹦跶着。
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儿子?”
声音耳熟极了。
不等乔梧反应过来,牵引绳已经毫无防备的地从手中挣脱,身后传来小鸡毛激动时会有的嘤嘤嘤撒娇声。
手中空落,乔梧本能地心尖一紧,猝不及防转身。
金黄色的‘煤气罐罐’的大尾巴在男人面前摇成一束残影,嘴里哼哼唧唧地往岑淮舟身上拱,看着很是亲热。
乔梧微惑,什么时候小鸡毛和岑淮舟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徐青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岑淮舟微微弯腰,伸手揉了揉小鸡毛的狗头,姿态慵懒的将它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微勾:“怎么看着...就你伙食最好?”
说完,撩起眼帘,与乔梧的视线隔着一小段距离交汇。
他牵着小鸡毛走近,乔梧怔住。
行至跟前,岑淮舟把小鸡毛的牵引绳递给乔梧,另一只手再自然不过的拿过她手中的两个行李箱,垂眸瞥了眼乔梧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红的手心,“怎么现在才回来?饭都要凉了。”
乔梧闻言,抬头看他:“?”
“嗯?”岑淮舟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神色坦然,丝毫瞧不出异样。抿着唇闷不吭声地瞧着她时,双眼皮顺着眼尾延伸开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无辜乖巧。
乔梧最搞不懂岑淮舟的地方就是,明明早上见面时还穿着白衬衣,这才过几个小时就换成了居家休闲服。男人唇角勾着,浅灰色的宽大薄毛衣,衬得他肤色更加冷白,手背上青筋微现。穿着条黑色......
睡裤。
她实在难把穿着睡裤出门和岑淮舟联系在一起,沉默一秒,她的目光又看向岑淮舟脚上那双运动鞋上。
“......”
穿在旁人身上显得不大精致的打扮,岑淮舟生生穿出了走秀的架势。就如旁人所言,好看的人,披条麻袋也好看。
她和岑淮舟对视几秒,最后败于男人过于坦然自若的姿态。
一旁的徐青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岑淮舟,岑淮舟眉眼微动,四目相对间,竟毫不遮掩眼底嚣张,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徐青言瞳孔微缩,眼神沉了沉。
虽然满心疑惑,但是也不好当着徐青言的面让岑淮舟没面子。
乔梧脑海内飞快思索,胡编乱造道:“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
岑淮舟嗯了声,像是才发现站在乔梧身边的徐青言,露出一个自然的疑惑,转瞬即逝,对他微微颔首,淡道:“徐代表也住这里啊。”
徐青言看了眼垂眸沉思的乔梧,微笑说道:“不是,见一个朋友。”
岑淮舟随意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啊了声,长睫低伏。
而后侧身看向乔梧,眼尾向上轻挑着,神色慵懒散漫:“还不回家?”
乔梧看了神色有些凝重的徐青言,刚准备开口,就听得身旁响起一声欠欠的叹息。
“果然啊...”岑淮舟拖着长腔,长睫轻撩,握着拉杆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紧了紧,关节泛着劲白,眼底却噙着极淡的笑意。
“家花不如野花香啊。”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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