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然是被同宿舍的哥们儿叫醒的。
“一会儿多功能教室上大课,你起不起了啊?”
“起起起。”傅然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洗漱完毕后套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鞋盒,是潮牌的当季限量款。
舍友眼睛都看直了,“草,然哥这鞋可不便宜啊!”
“可不么,”傅然扬了一下头,站到穿衣镜前笑,“三千八呢!”
“真特么帅!”
傅然长得算上乘,是那种棱角分明的痞帅。再加上他穿着打扮都是时髦的潮牌,出门后的回头率也颇高。
但刚念大一的傅然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原因,他腼腆又有点小自卑,穿的朴素吃的清淡。又因为知识面窄,专业成绩也上的很慢。
直至后来遇上了安庭。
安庭聪明,人好,专业课永远第一,跟谁说话都是温和礼貌,从不红脸挑刺儿。傅然每次找他帮自己补习,他都会说好。
后来偶然得知安庭喜欢男人,父亲又是科学院院士,傅然想都没想就追上去了。
但安庭意料之外的难追,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依然追不上。到最后没办法,傅然瞅准了安庭心软,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安庭买东西,自己跑去食堂啃咸菜,最后饿到低血糖晕倒住进医院好几次,才勉勉强强让安庭松口。
不过在一起后,傅然才知道那几次晕倒晕的有多值得。
安庭知道他家境不好,一直帮他介绍兼职,还都是傅然想都没想过高薪。
比如做一份研讨会的会议记录二千,写一份职称论文四千,翻译一份英文资料六千。一个月下来,傅然多多少少都能拿个2-5万,直接脱贫致富。
而且安庭还帮着他补习,专业课成绩越来越好,读研后居然也能拿到igem的申请表。
这放在以前,是傅然想都没想过的生活。
不过只可惜安庭是个男的,大学里玩一玩行,出了社会不仅说出去丢人,还没法结婚给自己传宗接代。
更何况跟男的要是发生点啥,傅然还真担心被传染上什么疾病。还是甜甜的妹子好,做起来没负担,好骗好哄还好追。
就像前一阵儿认识的名叫余尾鸢的学姐,又白又瘦,还没怎么费力就追到了手。
傅然拿出手机,熟练的登出q/q,换上另一个号,给置顶的可爱萌妹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
【:宝贝儿,起床了吗?今天我上午有课,晚点再去找你啊/[亲亲]】
舍友招呼他出发,傅然应了一句跟上。
直到吃完早饭来到教学楼楼下,备注“我家小余”的可爱萌妹还是没有回复。
想着她可能是还没起床,傅然便换回了原来的号。刚刚重新登上,就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安庭发来的。
【an:能来一趟2号实验室吗?】
2号实验室?
傅然脚步一顿,感觉这个实验室听上去有点耳熟。点开信息搜了搜,才发现是学校前几天刚拨给余尾鸢带领的igem种子小组专用实验室。
安庭怎么会在那儿?
巧合吧.......?
那俩人并不认识,也没有共同的交际圈。怎么可能有什么联系,要不然他这两条船不早翻了?
想通了后,傅然笑自己敏感,回复了个“好”,告别室友拐向2号实验室。
实验室在走廊尽头,再往前几步就是厕所。傅然之前陪余尾鸢来看过,路程熟悉的很。
他走进去,发现安庭正在看一叠厚厚的资料,手边摆着亮光的电话。
看人进来,安庭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下才关上。
傅然没多想,拉过椅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余光扫到桌上的资料立刻来了兴致。
“igem历年研究成果汇总?你看这个干嘛啊?”
“怎么了?”
安庭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略低,这让他忽然扫过来的眼神显得有点冷,看的傅然愣了愣。
“没怎么,”傅然回过神,脱口说道,“你手都伤了,哪有小组会让你参加?看也是白看,还不如给我。”
他想伸手去拿,蓦地被安庭拍开。
“等一下。”
“怎么了?”傅然有点不耐烦,感觉今天这人奇奇怪怪,“你整理这个不就是为了我么?你又参加不了。”
“傅然,”
安庭转过身,正面对着他说,“我们分手吧。”
傅然的手僵在半空,几秒之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安庭平静地看着他。
“不、不是,”傅然有点懵,“我又哪儿惹你不开心了?因为我刚刚说你受伤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是担心你的伤势准备比赛会更严重,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听我说.....”
安庭很轻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个银戒放在桌上。
看清后,傅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银戒表面光亮,绘图栩栩如生,正是他送给余尾鸢那一枚。
“傅然,”安庭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次,“我们分手吧。”
傅然“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无足措地开口,“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戒指.....这个戒指只是我随随便便在路边摊上买的,送给之前挺照顾我一学姐。你那个才是我亲手做的,就是看这枚图案挺好看,我才想照着做的。真的,你信我安庭,真没别的......”
安庭揉了揉眉心,“余学姐来找过我了,分手吧,傅然,别弄的这么难看。”
“不行!”
傅然急了,要是现在分手,那些高薪兼职怎么办?没人帮他整理专业课材料,他自己怎么找?
还有毕业之后的工作,安爸爸是院士,随便拖个人脉关系就能把他安排进科学院。要是分手,他凭自己怎么可能进得去?!明明过年回老家的时候,牛逼都已经吹出去了!
他慌里慌张地解释,“是不是那女的跟你瞎说什么了?你别听她的!她就一变/态!之前就喜欢我追我,被我义正严辞的拒绝了,一直不死心!好不容易打听着你了,肯定跟你胡言乱语!安庭你别信她,她说的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你这么好,我还出去偷吃岂不是傻逼吗?”
“我追你?你怕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
声音来自门口,傅然猛地抬头,身体一僵,活像被九重惊雷劈开了天灵盖。
他看见余尾鸳满脸黑气地站着,身边还跟了几个怒气冲冲的闺蜜。
“脚踩两只船?”余尾鸳冷笑,“你不是傻逼是什么?”
傅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后退一步,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不、不是,你......我......”
安庭忽然觉得累,他抿着唇起身,把两枚戒指都摆在桌上。随后拿起资料,看也没看傅然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多功能教室还有课,再晚就赶不上了。
傅然下意识想拉住他,却被突如其来的高跟鞋砸的后退两步。
余尾鸳喊道,“傅然,不说清楚你别想跑!”
“说什么说?!”
傅然一口气堵在嗓子里,眼看着安庭脚步未停,拐出了实验室门口。他忽然就炸了,女人什么时候要没有?可安庭不是。
要是丢了安庭,他立马就会被打回原型,现在的一切都没了!
傅然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余尾鸳朝门外追去。
“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他是在楼梯拐角把人追上的,安庭拧眉看向小臂上抓着的手,语调沉了下来,“放开。”
“不放。”
傅然带着点祈求,“你别听那女的发疯,我俩真没有其他关系。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儿拉黑她,你别生我气行吗?”
“我说了,”安庭按住那只手,一点一点往下掰,“别弄的太难看。”
“不行,”傅然咬着牙,“我为了你进了好几次医院,同系有不少人都知道咱俩的关系,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人说成是同性恋,我......”
“傅然,”安庭忽然抬头,“你这样真的很恶心。”
无论是装同性恋骗男生,还是假装不是同性恋骗女生,都很恶心。
傅然愣在原地。
安庭转身就走。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傅然靠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他抬手捂住脸,胸腔不停起伏。
“你以为你就很好....?”喃喃自语从指缝儿间露出,傅然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装什么假清高!还不是求着被人/干!你说分手就分手?哪儿他妈这么容易!你毁了老子的前途,老子他妈要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