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水鬼
天下的流氓混混大半都是同一装束。
光头，黄毛，耳环、红毛。
马六面前这四位好汉便是这样的打扮，各具特点，不用在额头刻上“我是流氓”，便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的来路。
此时那光头跟旁边的黄毛和耳环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吃不准。
那红毛鬼已经先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二话不说，丢下钱便拉着几个兄弟跑开，来到胡同里面的一个角落，这红毛鬼才气喘吁吁的道：“你们他妈的想死啊？想死也不要拉我做垫背的。”
“陈哥，咱们老大难道真的怕他？”那光头男有些不服气。
这红毛鬼是这几个兄弟中最年长的，也算是老资格了，算得上是十七胡同的人，此时一脸严肃的擦了擦脸，汗水擦得掉，但那红肿的脸却没消肿，看得出来刚才那两巴掌是真用力了。
“那还有假，你们回去可千万别说遇到过这个人，否则麻哥不抽死咱们才怪！”红毛鬼叮嘱道。
耳环男吞了吞口水，道：“陈哥，他真有那么厉害？”
“也就是这一年没见他了，以前这十七胡同都是他一个人罩着的，对了，他还有几个兄弟，其中有一个叫小虎的，你们没见过有多厉害，一个人可以直接将一辆车掀翻啊，还有小三，跟这六哥一样的阴险，呸呸呸，我啥也没说，总之，这十七胡同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谁也不敢和他作对！”红毛鬼讲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还有着深深的恐惧。
……
那卖烧烤的中年妇女终于回过神来，又跑到马六的面前，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终于惊声道：“你是小六？”
马六嘿嘿笑道：“杨姐，你现在才认出我啊？”
杨姐一拍巴掌，感慨道：“你看我这眼神，要不是刚才那几个家伙说，我还真没认出来，小六，你跟小虎都跑到哪去了，怎么一年多都没看到你了。”
马六笑道：“我们都在上海，这次是回家来办点事，所以专门来你这里看看，对了，生意如何啊？没有人欺负你吧？”
“生意还行吧，以前小虎走的时候放出过话，所以没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只是现在生意没有以前好做了，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在做这一行，呵呵，不过有钱大家赚嘛，都不容易，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小虎走的时候这些东西打给我也没有收我的高价，半送给我的，呵呵。”杨姐笑道。
马六道：“那就好，对了，给咱们算算账吧！”
杨姐赶紧摆手道：“小六，你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怎么能收你的钱，杨姐再缺钱也不能收你的钱啊，这顿算是杨姐请客好了，要不是你们兄弟俩，我也没得这个生意做啊。”
“那怎么行，你也不容易，钱还是要付的。”马六笑着准备付钱。
杨姐就有些生气了，道：“小六，你这是看不起我啊，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
马六一怔，笑道：“好吧，那我就谢谢杨姐了。”
杨姐这才笑了起来，道：“别客气，这才象话嘛，对了，这个是你女朋友？”
马六点点头说是，一边的艾丽莎也乖巧的叫了声杨姐。
杨姐眼前一亮，看起来很喜欢这艾丽莎，笑道：“行啊，小六，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可是给咱们十七胡同的人涨脸了，还会说中文呢。”
马六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客套了一番，马六带着艾丽莎离开，杨姐让马六有空就过来喝酒，马六答应下来，出了十七胡同，马六看了看时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到哪？”艾丽莎一愣。
马六神秘的道：“一个对我和小虎都很重要的地方，暂时保密。”
沿着马路往东，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艾丽莎开始撒娇，说是脚痛了，非要让马六背，马六刚开始不同意，后来受不了艾丽莎的诱惑，答应下来，背着艾丽莎走了几步，马六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桥，突然安静了下来，艾丽莎躺在他背上，也没说话。
到了桥头，马六放下艾丽莎，沿着石阶往下来到河边，直接往桥洞走去，艾丽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没吭声，跟在后面。
这桥洞里很干燥，马六带着艾丽莎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再走到河边，在石阶上坐下来。
天上有繁星点点，有圆月映在河中，四处泛着银光，远处的街灯很昏黄，此时已经是半放的十一点多，路上已经少有行人和车辆，四周一片寂静，夏虫在河边呢喃，更显出安静。
马六抽了根烟点上，指着不远处的桥洞回忆道：“十三年前，我那时候才十二岁，经常就来河边转悠，那时候我娘刚刚走了没多久，说了你可能还不信，真吃不饱饭，所以没事的时候我总是来河里弄鱼，可惜我水性不好，只会狗刨，但要说打鱼，那我可是行家，我记得有一次晚上我又来这里，就在那桥洞，我看到了小虎，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才七八岁的样子吧，特别可怜，感冒了，正高烧，我就把他带了回去。”
“小虎就是你在这里捡的？”艾丽莎惊奇的道。
马六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没想到一晃眼，他都这么大了，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和他真的前世就是兄弟，我那个时候是多坏的一个人啊，从来没怎么做过好事，连自己都吃不饱饭，我居然就把他给带回家了，后来咱们兄弟可就有得苦吃了，说实话，我挺愧疚他的，他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不过他长得挺快，到他十四五岁的时候，已经有一米八的个头，打架那就一个厉害啊，咱们一起干过不少坏事，不过真只是为了不被人欺负，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处处说和谐，其实处处都是人吃人，你不对别人狠一些，别人对你也不会仁慈，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啊，有时候我们都感慨上天其实对我们算不错了，总算是没有饿死或冻死，后来我们遇上了老瘸子爷爷，他教小虎武功，八极拳，太极拳，还有什么查拳红拳咏春拳，老瘸子爷爷好像什么都会，他还教我下棋，写字，给我说些做人的道理，我一直对他很抵触，其实心里真的很佩服他，后来等我长大懂事了，他就走了，估计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有三个人，一个是老娘，她辛苦了一辈子，没享上我的福，第二个是老瘸子，他教了我那么多，给了我一个前程，也没享上我的福，第三个是小鱼，她为我付出那么多，也没享上我的福，老娘和老瘸子都不在了，只有小鱼了，所以我就常常提醒我自己说，马六，就算是你对外人再畜牲，也一定要对小鱼好一点，如果对不起小鱼，那我就真不是个爷们儿，不，简直就不是个人了！”
艾丽莎的双眼朦胧，却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将头靠在马六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马六说完话也就安静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亲爱的，你说你不会游泳是吗？”艾丽莎突然抬起头笑道。
马六有些小心的道：“怎么了？”
“咱们现在就在这里洗个鸳鸯浴好不好？”艾丽莎眨眨眼，在夜色中，双眼闪着精光，犹如黑暗中的一对宝石。
马六赶紧摇头道：“不干。”
“亲爱的！”艾丽莎开始撒娇了，嘟着嘴道：“你想想，如此月色，咱们在这里祼游，多刺激啊，多浪费啊！”
“浪漫个屁，再浪漫的事，搁在我头上也浪漫不起来，你说我连狗刨都游不好，下了水，那还不把这河水给喝光了啊？！”马六坚决彻底的摇头拒绝。
艾丽莎道：“我也不怎么会游泳啊！”
“那就更不能下去了。”马六道。
艾丽莎哼了一声：“你不游算了，我要试试，我上次在黄浦江还想游呢，人太多，这里正好没人，一定要游一次。”
“那你自个儿游吧！”马六翻了翻白眼。
卟嗵一声。
艾丽莎居然真的跳下了河，马六吓了一跳，这河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就在他现在坐的这个地方，以前可是淹死过不少人，被淹死的人中也有不少自以为水性很好的，后来就有人说这里有水鬼了。
马六当然不信这些，但看到艾丽莎正欢快的游了几把，却突然惊叫救命，然后扑腾了几下，竟然一直往下掉，马六就真有些信邪了，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跑了下去。
结果跳下了河马六才记起自己这水性实在是欠佳，救人不成，估计害死人还差不多，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拼命的朝艾丽莎身边游去，但才狗刨了两下，艾丽莎居然突然没了身影，四周居然出奇的安静。
马六真急了，叫道：“艾丽莎，喂，你别吓我啊，别玩了，快出来啊！”
浑身冷汗直流，马六感觉到汗毛倒竖，暗暗寻思可别真出了意外。
突然，马六的一只脚被人扯住，猛的往下面在拖，马六使劲的挣扎，却无济于是，整个人被带向水底，马六的心里突然开始毛。
难道真有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