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阴历三月底的天气已经好热,解坤只穿着裤衩横陈在水泥炕上,连条毛巾被都盖不住了。现在才晚上九点,本是睡不着的时候,可解坤却不敢起来看电视,连灯也不能开,只能这样躺着。
白天焊那太阳能压力罐铁架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弧光给打了眼,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可一到了晚饭后,他就觉得眼里像是揉进了沙子似的,越来越痛,刚才南屋的女人王翠花去李猛媳妇郑小敏那里要了一茶碗子奶水来给他洗过了,还是不见好。郑小敏有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正吃着奶。
远处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八成是要下雷雨了,天气闷得很。而且雷声越来越近,天空一道道的白闪一阵阵的把屋子里晃得比白天还亮,即使闭着眼睛,解坤都觉得刺眼。
解坤是个已经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大学毕业半年多,算起来从年初的实习,他踏上社会算是一年整了,在外面又是做销售,又是做物流,甚至还做过保安,没有一样好挣钱的活。
都说售楼可以挣大钱,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的确是有挣钱的,不过那得是脸蛋子漂亮,身段儿好的女孩子才能做得来的。
解坤就跟人去卖过楼房,可去买楼的大多是些男人,看好了楼房后,都要那卖楼的女孩子一起陪着吃个饭,那些心眼儿多的女孩子也不傻,吃饭可以,客户买单,而且吃过饭后就得交定金,注意了,是一定的定,也就是说,交了定金,到时候就得买,不买的话,那这钱也就算是公司里的了,售楼的照样有一块小的提成。
交了定金之后,如果那客户真打算买这房子,还会提出条件来,要卖楼的女孩陪着睡一次。
睡上一次就可以卖出一套房子,那也是合算的买卖了,要知道,一套房子便宜的也得四五十万吧,按照千分之二的提成,怎么也得一千块到手了。
一个月下来,睡上这么几次,那收入也是挺可观的。可解坤就不行了,他就是掏钱请人吃饭,人家也不一定交定金的,好容易有个有钱的女人来看中了房子,结果还是她的男秘书来操作,最后上手的还是女孩子。解坤看明白了这一行的猫腻,只好退出。
解坤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十二岁就没了娘,为了不让解坤吃后娘的苦,父亲解学平一直没有续弦。可今年初上,邻村的王翠花刚刚死了男人,就找上门来了。
王翠花今天三十七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哪受得了没有男人的日子,正月初上死的男人,刚出正月,她就托人来解学平家说媒了。
王翠花人长得不错,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正在市办的农业学校读书,按说没有什么负担,可是,老解就怕儿子受后娘的罪,所以就没敢答应,说要等儿子回来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
可得了这个活话儿之后,王翠花却等不及了,时不时的往解学平家里跑,一来二往的,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长相不错的女人照顾自己生括,时不时的还可以解决多年来生理上的需求,解学平也就默许了让王翠花留在了自己的家里,只是女儿还没有带过来。女儿张芳芳平时住在学校里一个月才回家一趟。
每当女儿回来的时候,王翠花就赶回去伺候女儿,待女儿一回学校,她就又来到了老解家里,像模像样与老解过起了夫妻生活,只是一直没领结婚证。
也该着老解享不了这个女人的身子,不到一个月,老解在给村里人做焊件的时候,不小心被电死了。
解坤也就是因为父亲死了他才从外面回来的,其实他早就在外面漂够了。再说,他就是想出去,家里十多亩樱桃园谁来管理,总不能交给这个还没跟父亲登记的女人吧?
除了那十亩樱桃园,还有几亩小麦。现在解坤都不知道平时父亲一个人是怎么伺候这些地的,因为他还会揽一些电焊括儿。
都说王翠花这个女人克夫,但王翠花却不认这个账,而且她与老解感情也不错,又见老解家里般实,暂时也没有离开解家的意思。
对于王翠花这个女人,解坤并不反感,虽然说还没跟父亲登记结婚,但毕竟也算是伺候了父亲一段时间,自己回来后,又对他百般照顾,倒像个亲妈一样,这不,自己刚被电焊打了
眼,王翠花就麻利的跑到村里去掏女人的奶水了。其实老早解坤就想让父亲找个伴儿了,可当儿子的一直说不出口,老解也不好意思提这事儿,一搁就是十几年。
现在家里突然多出个手脚麻利的女人来,家里也立马变得干净多了,真正像一个家的样子了。所以,打心底里,解坤并不希望王翠花走,只是父亲走得突然,剩下的事情让解坤有些手足无措了。
自从解学平死了解坤回来之后,王翠花就没有回去过,因为她看着这个从小没了娘现在又没了爹的孩子实在太可怜,如果这个时候再撒手走人的话,也太不忍心了。
所以,就算是女儿从学校里回来了,她都是两个村跑上跑下的给两个孩子做饭吃。眼看着樱桃园里的樱桃快上色了,解坤天天都得往那里跑,回到家里就累得横在炕上不起来了,哪还有力气做饭,多亏王翠
花早就把饭做好了,盘碗碟子的端上来伺候他。一来是解坤觉得家里需要一个女人,二来是他也不忍心把这个女人撵出去。
他好几次听王翠花说过自己的难处,一个寡妇不容易,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天天晚上去敲她家的门。虽说女人身子寂寞,可也不能什么男人都收吧,要是得罪了哪一个,说不定就会给你放上一把火。死了男人不到一个星天,她家里就擅了这样的事情。
就在解坤一个人横在炕上的时候,南屋里的王翠花也没睡着,那明晃晃的白闪再加上越来越响的雷声,让她的心一阵阵的发颤,每一阵白闪过去,吓得王翠花都要捂上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但那滚滚的似要把山河都劈开的雷声还是把她吓得缩成了一团。
啪!头顶上一个响雷再次吓得王翠花魂不附体。待稍一平静之后,王翠花扯起了一条毛巾被来就窜出了屋外。
正躺在炕上的解坤也是一惊,但他接着就听到了自己的房门被猛劲的撞开了。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女人站在了他的卧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