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的车驾一停在繁华的西大街上,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有几个行人在好奇的探着头,向马车的方向张望着。
秦昭现在只心中庆幸着,好在秦肃端向来为人低调,不然她今日可就真的要凉了。方才她出宫的时候,看到朝中不少大臣们的马车外面都挂着菱形的木牌子,上面清楚的写明了某人的姓氏……
若是秦肃端的马车上也挂着一个大大的“祁”字招牌,她便是想立即开溜,那些已经群情激奋的人群都未必肯让她走。
可就算是那些人不知道马车中的是谁,这件事也已经开始发生了。
根据原文中的剧情,原身确实是做了这桩欺男霸女、夺人府邸的恶事,但那都是剧情中期所发生的事了,而且这个剧情点是作为男主三皇子打脸原身而存在的。
那时候的原身已经被接进了宫里,成了当朝皇子。
苦主被原身夺了府邸之后,一开始只能自认倒霉,一声不吭。直到一年之后才开始把事情闹大,但那时候已经成了当朝皇子自然无人敢主动得罪,也没有任何一位官员敢主动管这件事。
直到后来苦主把这桩事闹到了京兆尹衙门,才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身原本以为,京城人均高官大吏,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京兆尹不过区区芝麻绿豆小官,即便是苦主闹到了京兆尹那里,那京兆尹也未必敢拿她怎么样。
谁知道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京兆尹府尹陈甫,素来以刚正不阿、不慕权贵著称。苦主告发了原身之后,陈甫立刻捉了原身,并且直接当堂杖打了原身五十大板。
不仅如此,陈甫还将原身的恶行上达天听,告知了元启帝,元启帝得知之后自然勃然大怒,立刻吩咐了三皇子秦寿彻查。
腹黑男主和炮灰原身对线,原身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真相被三皇子查明之后,三皇子自然如实禀告了元启帝。元启帝对原身愈发的厌恶,更因为此事已经在京城闹大,百姓甚至上了万言书,要求严惩原身这个欺男霸女的恶霸皇子。
元启帝自然顺应民意,把原身扔到皇陵去同祖宗反省。
原本去守皇陵反省,对原身来说也算是小惩大诫,反省个几个月也便能出来了。
但那时候的原身已经因为她娶的那个女子的缘故,被害的身中剧毒,她身子本就不好,而皇陵地处偏僻,随行的太医自然对她也是照顾欠缺,导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非但如此,她还因为贪恋看守皇陵的宫女的美色,她明明不会水,却同人家美貌的小宫女去山里泡温泉,那宫女对她也只是假意答应,直接把她骗到了一处深水处,把她直接推了下去。
小宫女因为不甘受辱,直接抹脖子自尽,而原身也险些溺水而亡,把小命给折腾进去。
但和原身命运不同的是,三皇子在处理原身夺□□女,霸占田宅的世间中,让那位刚正不阿的京兆尹陈甫对三皇子的能力愈发赞赏,成了后来他争夺皇位过程中的一大助力。
后来,即便是原身被元启帝传召回了皇宫,但那时的她已经彻底远离了权利中心,愈发被三皇子一党所打压。
想到这里,秦昭不禁眯了眯眼。
先不说在整件事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值得深究。而眼下的真实情况是,这件事已经提前发生了,而在如今这个时间点,那位原本应该忍气吞声的苦主,在一年后才决定要向原身复仇的苦主,现在却当街哭着喊着要把事情闹大。
这事儿怎么想,其中都有猫腻?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她早已经埋好了一颗钉子。
原本以为那颗钉子要暂时留着,等到一年之后才能起作用,没成想这件事竟然提前了。
这样反而让她省去了很多心力。
秦昭想到这儿,顿时勾着唇角笑了出来,再掀开黑漆漆的帘子向外看去,只见那苦主正从下人手中接过了一把短刀,登时便哭着要直接抹脖子。
他死当然是没死成,因为他刚要拿刀抹脖子,便立刻又被方才给他递刀的下人和身边的女人拦下了。
男人自是不依,又作势要提起刀来抹脖子自尽,他一边哭一边要闹着死,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生怕这个可怜的男人枉死。
听着众人都在劝他,男人总算是消停了一些,但过了会儿,他说到了伤心处,哭声再次响起来。
秦昭只觉得他的动静怎么听都像是青蛙在叫唤,他应该别只干咳,至少见点血,才能更博取广大人民群众的同情心么。
然而她念头刚落,男人忽然拿着帕子的一阵捂嘴猛咳,竟然真的生生的咳出了血来。
秦昭:“……”
就凭她这天赋,当年写小说究竟是怎么没做到全站第一的?
随着男人的咯血,人群中再次爆发了一阵怒骂声,全是骂她这位心狠手辣的小祁王爷的,群情激奋间众人七嘴八舌,什么脏字儿都往外崩。
秦昭擎着唇角冷笑了声,眸光微敛间,眼中已然没了半分的笑意。
她随手松了车帘,转过头来。
却又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方才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三公主正向她的方向打量过来,只是那人潋滟的眸光只向她淡淡一瞥,便把视线错开了。
秦昭不禁揉了揉眼。
她再次迅速转身,掀了帘子往顺着小木窗向外看去。
只见围观的人群正拥挤着,七嘴八舌的劝着男人不要想不开。
应该是错觉。
三公主总不至于如此神通广大,知道她这位当事人也在马车上的?
可万一呢?
万一她看着她了,而她本人却躲在马车里做缩头乌龟……
秦昭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只盼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她转念又一想,就算方才三公主没看着她也是没用。
而且那男人只是看着虚弱,但他从头至尾给众人洗脑压根儿就没停过,他嘴里翻来覆去嘟囔的都是那几句:小祁王爷夺我妻女,小祁王爷占我府宅,小祁王爷不是个东西……
秦昭深吸了一口气。
那男人说些什么,她只觉得有些烦,却并不是很在意。
但三公主对她的态度,她却是不得不在意的……
想到这里,她忽的起身,还是决定要下车去了。
然而她动作刚起,还没来得及弯着身子站起来,就被一只大手给硬生生拦下了。
秦昭一怔,反应过来苦笑着歪过头:“父……父亲……”
只见秦肃端还保持着一只手死死按着她肩膀的动作,正面色不善的盯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了。
秦昭眨巴眨巴眼,干笑了一声:“父亲……您先听我解……”
秦肃端却早已怒火中烧,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畜生,这便是你做下的好事!”
眼下秦昭只想快些下车,便解释道:“父亲,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
“没做过?”秦肃端冷笑一声:“没做过人家能当街说你?没做过人家敢主动招惹你这位小王爷?”
秦昭见她解释不通,最后索性一咬牙,道:“就这么说,父亲,若是我当真做过这桩事,您就算哪天打死我,我也便认了!可眼下……儿子看到一个熟人在外面,要出去一下。”
秦肃端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觉得她说的不像是作假,便松开她的肩膀道:“你若是没做过,你慌什么?自有本王给你做主,你……”
秦昭一被松了禁锢,立刻站起了身来,连忙笑道:“父亲,这种小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个儿能解决,哦对了,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府,您午膳不用等我了。”
她说着,直接掀开了车帘,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秦肃端坐在车内沉吟了会儿,听着前方车夫的声音传来:“王爷,咱继续等小王爷还是回府?”
秦肃端顿了顿,沉声道:“去工部衙门,找大公子回来。”
车夫立刻回道:“是,王爷。”
秦昭下了马车,不远处的那出闹剧还在继续。
远远看过去,那名苦主显然是姓“吴”,因为她看着那栋府邸的红漆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吴府。
吴府门前的大街上,所围观的人群也是越来越多。
秦昭直直的向那抹倩影的方向走过去,她径直来到那人身后,而那人似是有所感知一般,也恰好正侧过身子——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秦昭不禁看的呆了。
恍惚间她只觉得面前的女人眉目清冷,气度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身的矜贵气质使然,一身普通的素妆穿在身上,却愣是让她穿出了雍容端庄的味道。
四目相接间,秦昭甚至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那股素雅的梅香。
秦昭不禁心中感叹着,不愧是天家养出来的美人儿,就凭她身上这股子睥睨天下的冷傲气度,便足够让寻常人自惭形秽了。
“又见面了哈……”,秦昭干笑了一声,继续道:“哎呀,说起来这京城也是小,一天咱就见了两回呢。”
女人的目光在她脸上稍一停顿,美目流转间,唇角已然挂了几分淡笑。
却不说话。
秦昭又连忙补充一句:“这也太巧了……您说是不是?”
对方闻言,眼中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淡声道:“是很巧。”
秦昭却被她笑的心里直发慌。她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比如说,直接问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昭索性一咬牙,道:“我知道你误会我了,但我是冤枉的,我没做过!”
“哦?”对方挑眉看了看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般,轻笑了一声道:“如今证据确凿,难道小祁王爷不应该考虑该如何向陛下解释么?你同我解释做什么?”
秦昭:“……”
秦昭顿了顿,索性一咬牙,直接看向了吴府的主人,也便是那位正在声泪俱下怒骂她的苦主。
她状作不解的大声问道:“这位大叔,我是新来的,敢问那秦昭到底怎么你了?”
男人一听她的话,瞬间看过来,怒骂道:“她抢我妻女,占我府宅!”
秦昭点了点头,也跟着义愤填膺的骂道:“听你这么一说,那秦昭还真不是个东西呐!”
男人一瞬间把她当成了知音般的点点头,继续哭喊道:“小哥你也是个明白人,我现在就只盼着那恶人秦昭能被一道天雷劈死,也好过让他继续作恶!”
秦昭顿了顿,笑道:“大叔,既然那秦昭如此不是个东西,您干脆去报官,若是报了官,衙门会管的。”
男人一听说要报官,愣了一愣,当即便骂骂咧咧的道:“报官有什么用?若是衙门能管,我还用得着求诸位给我做主么?”
他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转而被家丁连忙搀扶着回府去了。
闹剧一经结束,围观的人群也就瞬间四散。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瞬间,秦昭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回头,只见有两道身影依旧站在原地。
这回,三公主人竟然没走?
难不成,是还在等着看她笑话的意思?
“……”
秦昭顿时心下有些懊恼。
这个女人为什么每回都要看她热闹才好?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秦昭迎着她打量的目光,正色道:“我以前,可有得罪过你么?如果我没得罪过你,为什么你看起来都像是很讨厌我?”
她一句一顿,问出了心中所想。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每次见了她,都是那副冷淡的态度,就像是她曾经对她做过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对方闻言,默了会儿,只淡声道:“并无。”
秦昭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把心放下,对方的眸子里已然闪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道:“但小祁王爷有句话确实说的不错。”
秦昭一怔:“什么?”
她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我确实,很讨厌你。”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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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迟。
赔偿红包,继续……
破产了妈诶……
明天!!明天我肯定能!!!
ps:讨厌什么的,都是有原因的哈,但故事嘛,慢慢往外交代才有趣,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