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完报到手续,发了课本和校服,时间便已经到了晚上。
没有课业压力,集体的氛围还是十分轻松的。江吉函组织学生自我介绍,顺便选了班委。在开学第一天便迅速拥有了好人缘的艺术特招生苏戈高票当选文艺委员。
“大家先按现在的座位坐,等一周后摸底考试结束,根据成绩重新排位。”江吉函话音刚落。
一群暑假玩疯了的孩子听到开学就考试,瞬间长吁短叹。
“怎么?迫不及待现在就要考?”江吉函是真的很幽默。
大家连忙:“不不不,一周后考挺好的,是个黄道吉日。”
江吉函被逗得笑了下,又道:“在此之前,军训一周。”
男生欢呼,女生垂头丧气。
江吉函继续说:“同时班长林焘年、文艺委员苏戈、组织委员叶盏你们仨组织班级同学出个节目,今年新生典礼高一年级有两个节目名额。”
“哇!”
不等江吉函说完,全场热闹起来。
江吉函散漫地敲敲桌子,等大家安静下来,才道:“本来想让班委带头,调动大家积极性的,但现在看来,大家积极性很高啊。咱班卧虎藏龙,有才艺的学生不少。”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我们班主任是谁。”有男生拍马屁。
江吉函瞅他:“陈平你再夸我摸底考也不能不能给你加分。”
那个叫陈平的男人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老师您怎么这样啊。”
苏戈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班级了。
江吉函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拿起保温杯和文件夹,临走前安排:“接下来自由讨论,音量给我放小点,郭主任在小广场巡查呢,谁被逮着了请全班喝饮料。”
“江总,陈平说话声音最大!他想请全班喝饮料!”
江吉函从讲台上下来,穿过两排桌子间的过道,经过说话男生身边时,扬起文件夹没什么力气地拍了下告状者的后背一下,“就你声最大。背挺直了,以后再趴着听课,不到三十就长成佝偻背小老头,看你能不能讨着老婆。”
少年猛地坐直,生怕江吉函诅咒生效。
江吉函开了后门,站在门口示意:“班长去讲台坐着。”
下晚自习时间还早,班长林焘年让苏戈和叶盏去了讲台上,讨论节目的事情。
叶盏:“苏戈会芭蕾舞,据我所知在国家上都拿过奖的,苏戈你肯定要出一个。”
苏戈婉拒:“我以后有机会再给大家展示才艺,这次想和同学们一起准备个节目在新生典礼上演出。”
林焘年赞同地点点头:“整个高一年级只有两个节目名额,我们尽量组织全班同学参与。”
叶盏想了想:“合唱?”
林焘年摇头:“每台演出只有一个合唱压轴,相比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对此有很成熟的舞台经验了,我们准备这个不占优势。”
三个人凑在讲台上讨论了许久,时不时看向下面的同学提醒谁谁谁有什么才艺。
苏戈苦恼:“如果有节目能将全班人所擅长的都加进来就好了。”
一直到晚自习快结束大家也没讨论出来,苏戈回到座位,听冬绥说一会去小夜市买炸串吃,余光注意到付啾啾仍在埋着头在小说创作本上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她写到哪里了。
如果她能将全班同学都写进小说里,哪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啊对哦!”苏戈一拍脑门,突然惊呼了一声。
冬绥吓了一跳:“你饿傻了?”
苏戈顾不得理冬绥,拍了拍付啾啾的肩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四中后门的那条商业街虽被冬绥命名为夜市,但较之池彻日后就读的清大外那每逢节假日都被来央游客视为比打卡地点的“南锣巷”、抑或苏戈考入央舞后没去过几次的大学城的夜市街,都过于寒酸了些。
油腻腻的灯光照亮了一整条街,小商贩的可移动餐车零散的分布在街道两侧,随时都有被城管整改的风险。
但这并不影响四中的学生当下对它的爱,以及毕业后对它的怀念。
好像这里的吃的永远比家里的饭菜要可口美味。
苏戈边将鬓角滑落的头发掖到耳后,边往前探身就着冬绥的手咬了口她刚刚买的布袋馍。
只听“咔嚓”一声,是苏铖举着手机怼着她的脸拍了一张超大特写,照片内容是他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白得发光的脸,以及冒着热气的布袋馍。
“你干嘛?”苏戈咬的不多,但低估了馍饼馅料的热度,被烫了下后微仰起头,慢慢地吐着热气瞥向苏铖吐槽。
“给爸妈看看她宝贝闺女在外面都是吃了些什么。”苏铖单手往肩上提了提书包,低头看着另只手里的手机,神色专注,作势就要给父母发消息。
“不准发!”苏戈扑过去要拦。
苏铖这臭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竟比她高了快一头,都快赶上池彻高了。
苏戈在他面前恍如营养不良的豆芽菜,这一扑一点威势都没有。
也不知苏铖真发了没有,反正他嘴上说的挺有气势的。“也不知道是谁,脸上冒痘躲在家里连学都不愿去上。”
“……”
苏戈被戳到脊梁骨,心虚地不敢吭声了,抿着唇,弱小可怜地缩了缩脖子。
“干嘛,我还没发呢。”苏铖真是怕了她这样子,生怕下一秒苏戈眼眶里就挤出金豆子来。
苏戈倔强地别开脸,不让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尤其是不让苏铖这个从小就被她压一头绝不可能给他翻身机会的臭小子看见。
“没干嘛。”苏戈一抹眼角,此地无银,“我才没有哭呢。我就是想到池彻当时怎么那么好。”
苏铖:“……”
一旁捧着布袋馍吃得津津有味的冬绥一脸懵逼地抬了抬头,有些意外这两人聊天的话题怎么突然就偏到池彻身上了。
苏戈对旁人的反应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说:“他那时候真的好可爱哦。不像现在越长大越冷,从家里搬出来,连话也少了。”
冬绥嘟囔了一句“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话”,直勾勾地盯着苏戈身后的方向不敢再说,她欲盖弥彰地低下头,咬着饮料杯的吸管,咕嘟吸了一大口果汁。
苏铖于心不忍地盯着苏戈,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开口。
苏戈记忆再差也能记得:“但是不得不说他那首《雪绒花》唱的是真的挺难听的。”
眼看着苏戈身后之人的脸色变成了酱紫色,冬绥突然被果汁呛到,开始猛烈地咳嗽。
“你慢一点,咱不着急回家。”苏戈心疼的提醒,过去拍她的后背。
冬绥憋红了脸,咳嗽的同时,却不忘抬哆嗦着手指指向苏戈刚刚站的位置。
“怎么了?你见到鬼了?”苏戈因为要给她顺气的缘故,从刚刚的位置侧站到冬绥身边,因此只要稍稍一偏头,便看到旁边的鬼……啊不是,旁边的池彻。
“我去。”苏戈茫然的视线在对上池彻那双冷漠而幽深的眸子时,登时满是惊吓,整个人跟小鹿似的。
池彻和裴敬颂似乎是刚下晚自习。
池彻淡淡地看了受惊的苏小鹿一眼,波澜不惊地冲裴敬颂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苏小鹿眨眨眼,卡顿的大脑一片空白,纵使平日有再多古灵精怪的点子,此刻全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池彻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苏戈擦肩而过,朝着夜市街那头的小区大门里走去时,苏戈才后知后觉地回神,回头看了眼池彻清瘦却刚毅的背影,弱弱地问在场的几人:“他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只听到了你说最后一句话。”和池彻同行过来的裴敬颂热心地回答。
苏戈得知他只听到了一句话,心里霎时松了一口气,但瞧着冬绥和苏铖欲言又止以及裴敬颂幸灾乐祸的坏笑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拿最后一句话才是最关键的一句。
自己夸他的,他没听到。
自己调侃他的,他却听到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吐槽他唱歌难听啊,他肯定会这样以为的!苏戈欲哭无泪,她那是觉得他可爱啊。
苏戈自己吓唬自己有一手,自己安慰自己也有一手。
很快苏戈便以池彻这么了解她一定不会误会她真实意思的理由将自己这一情绪安抚住。
于是在裴敬颂和动嘴拌嘴以后少吃点垃圾食品好几长长脑子的拌嘴声中,苏戈搅搅袖子,盯着池彻身影消失的那个小区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苏戈问:“敬颂哥,你去过池彻在外面租的公寓吗?”
裴敬颂没get到苏戈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沉默地想了下,隐约明白苏戈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爽快地回答道:“安心啦,他一个人住,没金屋藏娇。”
“我又不关心这个。”苏戈若有所思地说。
裴敬颂好奇地哦了声。
苏戈嘟囔:“他晚上睡觉害不害怕啊。”
苏铖无语地看她一眼,说了句“你有大病”。
冬绥吃掉最后一口馍,打了个饱嗝,难以置信地问道:“糖糖,咱不至于。不就是被听到吐槽的话嘛,又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咱不至于对他下如此狠的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