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抓身份最高的吗?剩下的怎么办?”
领头的囚犯举着火把,借着不甚明亮的火光扫了众人一眼:“一个就行了,带多了跑不动,至于剩下的……”
他扫了一眼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命妇们,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人命闹多了,我们也会有麻烦。”
陈夫人听见了这句话,眼睛刷的一亮,这不就是说,只要抓走一个,她们就没事了?
她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伸手指向长公主:“她,她是长公主,皇上的亲妹妹,最受宠爱了,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孙嬷嬷一愣,不敢置信的看了过去,这人怎么敢,她怎么敢出卖长公主?!
领头的囚犯怀疑的看过来:“你说是她就是?我凭什么信你?”
陈夫人抖着手指着在场的命妇们:“我们都认识,你不信就问她们,她们都知道她是谁!”
那囚犯踹了一脚破败的门框:“那你们说说,她是不是长公主?”
没有人开口,她们做不来以身相救,可也不能落井下石。
囚犯阴笑了一声:“还挺嘴硬……”
他抡刀狠狠一下劈砍在桌子上,木屑四散迸射,划过了贺二婶的脸颊,她又惊又惧,再顾不得别的,尖叫着开了口:“是,她是!”
囚犯满意了,孙嬷嬷却睚眦欲裂,贱人,这个贱人!
她又恨又慌,将长公主紧紧挡在身后:“不是,她骗你们,这人不是……”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我是,我才是长公主,她就是我的下人,你们想抓就抓我!”
囚犯们大笑起来,其实陈夫人不说他们也看见了长公主,这人在一众惊恐的女人里实在是太醒目了,尤其是那一身临危不乱的气度,怎么看都不是个寻常人。
领头的死囚将火把递给身边人,抬腿一脚踹翻了桌子,朝着主仆两人慢慢逼近。
“你说你是啊?”
孙嬷嬷连忙点头,却在下一瞬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你个老东西,唬弄谁?”
他抬腿踹了两脚,抡起刀就要砍——
“住手!”
长公主厉喝一声,她将发颤的手缩进袖子里,强撑着冷静看向这些死囚:“不过就是要个人做挡箭牌送你们出城,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吴氏一急,如果长公主真的从国公府被抓走,他们怎么脱得了关系?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
许夫人也颤着声音开口:“绑架命妇,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吗?!你们现在放了人,我们就当没见过你们!”
领头看了眼强撑着恐吓自己的两人,抡起大刀劈开了身边的本就残破的桌子,动静唬的命妇们又是一抖。
他这才猖狂的笑起来:“老子像怕的吗?啊!”
他看了眼长公主:“带走!”
立刻有囚犯上来抓人——
“拿开你的脏手,本宫自己会走。”
长公主一甩袖子,抬脚朝门外走去,那死囚看了眼自己的手,轻蔑的笑了一声:“挺狂,等出了凉京,呵……”
孙嬷嬷听出了那一声轻笑里满含的恶意,浑身一个激灵,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却硬生生咬着牙爬了起来。
她重新抓住了那把飞出去的凳子,朝着那领头死囚的后脑勺用尽力气狠狠砸了下去:“放了她!”
随着一声闷响,板凳四分五裂,孙嬷嬷手里只剩了两条光溜溜的凳子腿。
领头死囚身体一僵,却是既没流血,也没倒下,反而在短暂的僵硬过后,慢慢转过了身,满脸都是狰狞的血色:“老杂种,不想活我成全你……”
他抬起手,狠狠一拳就要砸出去,可就在下一瞬,什么东西从他脖颈上滚了下去,那捏的紧紧的拳头也僵在了半空。
孙嬷嬷被喷了一脸的血,彻底懵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凳子,又看看地上的头,她这是一凳子……把人的头砸掉了?
她猛地松了手,惊恐的连连后退。
命妇们再次被吓得尖叫起来,其余死囚们也惊怒交加,抬手就去抓长公主,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伸出去的手就被齐刷刷砍断。
伴随着惨烈的哀嚎,一道人影落到他们身边,随着银光闪过,利刃稳准狠的割破了他们的咽喉。
血色喷洒出来,却不曾沾染那人衣角半分,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自顾自挽了个刀花便收刀回鞘,动作干净利落,那从囚犯手里掉落的火把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地。
她轻轻勾了一下脚尖,便将火把踢了起来,随手接进了掌心。
火光映衬下,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却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殿下,没事吧?”
饶是长公主冷静从容惯了,这一刻的劫后余生,也还是让她控制不住的颤抖。
阮小梨似乎体会到了她的心情,抬手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长公主很快回神:“孙嬷嬷……”
阮小梨应了一声:“她没事。”
刚才她看见那人要动手才先一步解决了他的。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孙嬷嬷有些惊慌,却十分鲜活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在这,殿下,你没事吧?”
她说着话跌跌撞撞扑了过来,阮小梨伸手扶了她一把:“都没事,小心。”
长公主松了口气:“怎么是你来?烬儿呢?”
“贺家出了点事,他被召进宫了。”
她没细说,但长公主已经猜到了有内情,没再细问。
厮杀声还在,阮小梨回头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亡命徒,不会因为死了几个人就停手,现在国公府还很不安全。
“殿下,我们得离开这里。”
长公主应了一声:“对,这里不能久呆。”
阮小梨一手牵一个,抬脚就要走,身后忽然一声哭喊:“殿下,救命,救命啊……”
是贺二婶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见她如此,其余命妇们也都看了过来。
孙嬷嬷抬腿用力将她踹开:“你想干什么?滚开!”
贺二婶虽然被踹开了,却又狗皮膏药一般粘了上去:“嫂子,嫂子,看在都是贺家人的份上,你大人大量救救我,把我捎回去吧,我不想死在这啊……”
她涕泗横流,哭的凄惨无比。
可孙嬷嬷却只想再踹她两脚:“亏你还知道你是贺家人,旁人都不吱声你却来捅刀子,想沾侯府的光回去?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