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上次在承乾宫,我发现皇上并非是不辨忠臣的昏君,若换历代帝王,光是你拒婚一事,都够满门抄斩,可皇上非但不生气,还封我为一品诰命,这就足以可见,他知人善用,且胸怀宽广。”魏婉顺着沈暮的臂弯,坐在他膝上:“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当年沈家出事后,温惜筠莫名出现在皇上的床上,紧接着温家前来退婚,可你不曾说过,这个床是皇宫的床,还有什么地方的床。”
闻言,沈暮眉头微蹙,回忆了一番道:“是皇宫,我离开京城时,温惜筠捎信给我,说她是为了给我求情,才会去皇宫见皇上。故此被人算计……”
“算计?”魏婉对上沈暮毫无波澜的眼眸:“她入宫求情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沈暮眸光猛的一动,揽着魏婉腰肢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他何其聪明,怎会不知魏婉话中深意。
当年,沈家出事是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温家恨不得立刻与之撇清关系,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泄露求情的消息?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温家或温惜筠一个人知道。
那么,算计她的人,只有宫里的人。可皇上年少,后宫空虚,即便有妃嫔,也不该算计她,让她成为大晋的皇后。
如此就只剩下两种可能,其一,皇帝赵恒为了拉拢温家,从而暗中对温惜筠下手。
其二,就只能是温惜筠见沈家失势,为了荣华富贵,算计赵恒?
沈暮心蓦的一沉,想到那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周身气息冷凝无比,他当时对温惜筠还有着些许的情意,又因为赵恒下旨将他们兄妹二人驱逐出京城,直接以偏概全,信任温惜筠。
完全没有想过,这会不会是温惜筠设下的诡计?
“沈暮,皇上虽为帝王,君主,可他与你和天赐,自幼长大的情分不会变,如果当初他真的怀疑沈家,绝不仅仅是驱逐京城这么简单,而且,天赐传回你在兰陵的消息,皇上没有横加阻拦,反而暗中推进了你回京的事宜……”魏婉点到即止,她从沈暮的怀中离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要离开。
剩下的,就靠沈暮自己好好想想了。
走出书房,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魏婉轻轻勾唇,她倒还真想好好见识一下她夫君,传说中的这位前女友。
沈暮在书房直坐到傍晚,期间魏婉来给他换了两壶茶,又送了午膳和糕点,其余的什么也没说,就又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良久,沈暮忽而从座椅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出了府,衬着夜色,足尖轻点房顶,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凤栖宫内,温惜筠将手中的竹简放在桌子上,侍女在旁低声道:“娘娘,长公主前往镇国公府,不仅没有给那女人下马威,反倒被那女人给教训了。”
“你说什么?”温惜筠秀眉一皱,一头墨发褪去了首饰珠宝,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她只着一袭薄薄的中衣裙,在夜明珠的映衬下,越发单薄。
只是那眉眼间,无端生出些许戾气。
“长公主那般刁蛮任性,都没能把那个女人怎么样?”
“是,奴婢听说,长公主在国公府大砸一通,没讨到任何便宜,还被那个女人讹了三万两白银,沈国公下朝回家后,看到这一幕,还袒护那个女人,将长公主羞辱了一遍。”
“嘭——”温惜筠抓起桌上的竹简重重的丢在一旁,仍觉得不解气:“你是说,沈国公,袒护那个女人?”
“是。”
“看来是本宫小瞧了那个女人,能让沈暮一心袒护的女人,心机手段必然不简单,嘉宁那个蠢货又怎么能斗得过。”
温惜筠眼中闪过一抹嫉妒,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好到足以让沈暮忘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呵,她在深宫中承受孤独,那旁人就休想过得比她好。
沈暮是她不要的东西,她不要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本宫不能随便出宫……又为了避嫌,不能随便将她宣进宫中,只能等着几日后皇上的生辰了。”温惜筠眼底一抹寒光:“皇上今夜翻了谁的牌子?”
“回娘娘,皇上今夜没翻牌子。”
“没翻?”温惜筠狐疑的皱了皱眉,近几个月,皇上都不愿来凤栖宫,即便祖父施压,他也不愿。
“罢了,罢了,总之不会来本宫这里,本宫乏了,该歇息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声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
温惜筠眼眸慌张,皇上怎么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来了。
“娘娘,您还没有……”
“没有什么?”赵恒迈过门槛,如和风细雨一般的眼眸注视着不曾装扮的温惜筠。
温惜筠脸色一怔,连忙屈膝跪地:“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臣妾以为皇上不会来了,便不曾盛装,只望皇上万不要嫌臣妾无礼。”
赵恒勾唇一笑,朝温惜筠伸出一只手:“起来。”
温惜筠将手搭在赵恒掌心,低着头颇为羞怯,倒是让赵恒想起她从前在闺中时不着盛装,不染浓妆的模样。
“皇后这幅模样,甚是清新可人,朕怎会怪你,几日不见,皇后清瘦了不少,是不是宫里的人,伺候的不周到。”赵恒拉着温惜筠上坐,目光却淡淡的留意了一下摆放不齐整的竹简。
他记得温惜筠极其爱整洁干净,怎会任由这竹简被摔的七零八落的。
温惜筠落落大方:“不是宫里的人伺候不周到,是臣妾整日忙于后宫之事,有些劳累,所以才清瘦了些,皇上不必在意的。”
赵恒淡淡的笑了笑:“朕让皇后辛苦了。”
温惜筠捏了颗青提,剥完皮递给赵恒:“臣妾不辛苦,倒是皇上,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凤栖宫了?”
“还不是嘉宁的事,她今日上镇国公府大闹一通,虽说有意瞒着朕,可朕又怎会什么都不知晓,朕分明已经下旨,不准任何一个知情之人将沈暮拒婚一事,传到嘉宁耳中,没想到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碎嘴子,嘉宁性格跋扈,倒真是让朕头疼的紧,不知皇后可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