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碧落她是做什么错事，竟惹得您如此生气？”覃嬷嬷进来，轻声问道。
老夫人抬起了头，睨了一眼她。
这一眼，极冷。
覃嬷嬷当即明白是自己说多了，立即闭了嘴。
老夫人幽幽开口。
“她做了错事，自然要罚，行了，带她出去吧，留着一口气，明日继续。”
就这样，疼得快去了半条命，却不敢吭声的碧落，被人带了出去。
路过覃嬷嬷身边时，覃嬷嬷特意看了一眼碧落的手，见着那烫得皮肉翻卷的模样，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覃嬷嬷。”老夫人唤了覃嬷嬷一声。
覃嬷嬷走了过来，恭敬站在了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您说，奴婢在。”
“老身记得，归雁阁里还有个叫松枝的丫鬟，年龄小，胆子应该也不大，明日一早，你去找个机会把这丫鬟给老身带来。”
覃嬷嬷当即就知道老夫人这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却不敢多说，毕竟最近老夫人的性子越发古怪，连她也是不敢惹老夫人不痛快。
次日一早，覃嬷嬷按着老夫人的意思，趁着沈姝还未起的空档，就去了归雁阁，打算先看看这个松枝是不是个信得过的丫头。
不曾想，她刚刚才迈进归雁阁的院子，就听到了一道少女轻笑声传来。
“覃嬷嬷，这么早，来我这归雁阁里，难道是祖母有什么吩咐吗？”
覃嬷嬷脚步顿住，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看去一旁，只见沈姝披着白毛狐裘披风，一手拿着书册，正坐在含苞待放的白梅树下对着自己微笑。
对上沈姝灵眸的一瞬间，覃嬷嬷止不住后退了两步，许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此刻她心底莫名就涌出一抹惊惧来。
沈姝像是没有察觉出覃嬷嬷的不自然，脸上笑越发的浓，她道。
“覃嬷嬷，清晨冬景最是难得，过来同本小姐一块儿赏赏可好？”
说着，沈姝还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
而这时，覃嬷嬷才留意到，在沈姝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两杯热茶。
再联想着方才的一幕，覃嬷嬷不禁在心底里惊道！
难不成，二小姐早就知道她要来，所以在这等着自己了？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自己来这是昨夜老夫人才吩咐的，二小姐又怎么会知道，一定是她想多了！二小姐或许等的并不是自己，这都是碰巧！
思及此，覃嬷嬷情绪稍稳，佯装着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恭敬对着沈姝福了福身道，“二小姐，奴婢只是来看看二小姐您这屋子里的碳火够不够，倘若是不够，奴婢正好要去外院，顺带知会儿外院管家一声让他去准备。”
沈姝眸光往下，落在了手中书册上，话语轻飘飘丢出的瞬间，更是惊得覃嬷嬷身子瞬间僵硬。
“覃嬷嬷，一大早就来帮祖母做事，你也是辛苦了，来吧，到我这来，这热茶可是放在这等了你许久呢。”
这话，便是直接推翻了覃嬷嬷方才心里对自己想法的否定，更是直接告诉覃嬷嬷，她沈姝坐在这，就是等着你来的！
覃嬷嬷看去沈姝，瞬间就不敢动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微笑着的二小姐比起老夫人来，还要让人惊惧，让人害怕！
沈姝见覃嬷嬷不动了，索性合上了书，然后起身朝着覃嬷嬷走来。
看到沈姝向自己而来，覃嬷嬷不自觉往后退去，似乎想逃。
可是又想着沈姝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自己一个在老夫人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嬷嬷，怕她个小姑娘做什么？
如此，覃嬷嬷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抹笑来道。
“二小姐，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至于这茶，还是不喝了，多耽搁时间老夫人那儿会不高兴的。”
沈姝不由她说，手已经轻轻搭上了覃嬷嬷的肩头，动作是如此的轻柔。
“覃嬷嬷啊，听说城中那个胭脂铺的掌柜的，就是你的亲弟弟，是吧。”
上次沈姝就已经提过了这事，现下再次提起，可见其用意不简单。
覃嬷嬷眼眸闪了闪，索性直接问道，“二小姐想说什么就请直言吧。”
沈姝笑了笑，收回了搭在覃嬷嬷肩头的手，旁边的茯苓识趣儿上前，递上来了一个物件。
沈姝转眸，看去了茯苓手里的胭脂，随后将之拿了过来，一边在手中细细打量，一边轻语道。
“这胭脂铺子生意倒是不错，那日我去的时候，伙计都快招呼不过来呢，就是未曾见到掌柜的。”
说话间，沈姝还捻了一点胭脂，轻轻一嗅，接着道，“这个胭脂的颜色很是不错，闻起来也香，听说是胭脂铺掌柜的新进的货。”
听到新进的货几个字，覃嬷嬷身子突然就一个哆嗦。
沈姝见覃嬷嬷这模样，就知道她定是知道胭脂铺子的内情，脸上的笑忽而消失，声音严厉不少，道。
“拿着进货的钱，去以次充好，还谎称是塞外来的珍品，这样的罪名，若是去了京兆府，就算是去半条命，都是不够抵的！”
“二小姐，您这是说什么呢，奴……奴婢听不懂。”都到了这个时候，覃嬷嬷居然还在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姝嘴角一扯，道，“你不明白，好，想来胭脂铺子的掌柜的是明白的，现在物证就在我手中，只要去上报京兆府，再来个彻查，还怕找不出做的假账吗？”
说完，沈姝看着覃嬷嬷依旧不动弹，当下就对着寒蕊那边厉声道。
“既然覃嬷嬷不信，那本小姐就去一趟京兆府吧。”
覃嬷嬷终于慌了。
对于自己的弟弟做假账和以次充好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可是这些事一直隐瞒的极好，连沈相都不知道，不知沈姝是从何得知！
沈相最不喜欢家丑外扬，这下又闹去京兆府，她弟弟就算在京兆府里留着一条命，回来后也是不会逃得过沈相的手。
“二小姐，您息怒，这事儿是奴婢弟弟做错了，奴婢下去定会让他主动把克扣的银子补齐，这样的事儿，今后断然不会再犯！”覃嬷嬷连忙道。
沈姝不说话，只是这样眸光幽幽盯着覃嬷嬷。
盯得覃嬷嬷那叫一个心里发虚。
“二小姐，您……您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覃嬷嬷还算聪明，知道沈姝这是有要求。
沈姝终于展颜笑了，然后缓缓抬步，再次来到了覃嬷嬷面前，用最温和的语气道。
“覃嬷嬷跟了祖母也有几十年了，如今，想不想……换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