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放下了汤碗,里面的汤已经被她喝去了一半。
见此,寒蕊和茯苓更激动了。
“小姐,你……”
沈姝瞪了一眼多话的寒蕊,然后转头笑看绿瑕。
“绿瑕,你煮的甜汤很好喝,我很喜欢,今后每天都给我煮一碗来可好?”
绿瑕低着头颔首。
“是,小姐喜欢就好。”
沈姝再次看了两眼绿瑕,然后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有茯苓她们在这就好。”
“是。”绿瑕说完,端着汤碗就离开了。
待绿瑕一走,寒蕊和茯苓齐齐看去了沈姝,满脸都是担忧。
还不等这两个丫头开口,沈姝就已然面色沉静道,“甜汤里没有下药。”
寒蕊和茯苓一怔,随后对视了一眼,皆有些不敢相信。
“绿瑕居然没有下药?她不是在帮着老夫人做事吗,为什么不下呢?”茯苓皱起眉头。
旁边的寒蕊更是摸着下巴深思,“难道绿瑕还有后招?”
沈姝笑着看向两人。
“绿瑕不是有后招,是她自己内心也在苦苦挣扎。”
茯苓听懂了沈姝的意思,她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姝面前。
“小姐,您看在绿瑕身不由己的份上,就饶恕了她的性命吧。”
茯苓是最知道沈姝的性子的,她看起来温和,其实最为睚眦必报,凡是得罪过她的人,基本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想着绿瑕的为难之处,茯苓实在于心不忍。
寒蕊看着茯苓如此,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站在旁边一句话未说,只等着沈姝的回答。
沈姝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只道。
“茯苓,起来吧。”
茯苓抬起头,看着沈姝,似还想说什么。
却听沈姝又道。
“命数是自己给的,绿瑕若想留这条命,那就看她自己的抉择吧。”
茯苓不说话了,她知道,小姐已经在给绿瑕机会了,至于要不要,只能看绿瑕自己,谁也帮不着她。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小半月。
这小半月里,在徐太医的用药调养下,老夫人的身子大好,虽然还不能走动,不过已经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不像之前那般磕磕绊绊。
看着老夫人身子日渐恢复,茯苓急了。
多次问沈姝。
“小姐,荣春堂那边,当真不管吗?”
每次沈姝的回答,都是这两个字。
“不急。”
茯苓知道,小姐做事自有她的决断,不过茯苓还是很担心。
这日,沈姝拿着书,正在屋中考沈翊最近的功课,寒蕊突然从外面急吼吼的拿来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然后附上了一封信,脸上带着喜色。
“小姐,小姐!您快瞧这是什么!”
最近归雁阁里的这几个小丫鬟,因为她未曾对老夫人那边动作,所以很苦恼,整日都郁郁寡欢,快赶上了小老太婆了,是以,见寒蕊突然如此兴奋,沈姝当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亮色,心里也是喜悦的,不过她面上看起来依旧十分沉稳,反而是沈翊激动地蹦哒了起来,对着寒蕊就道。
“是不是长孙殿下来信了?快来给我看看,姐夫有没有提到我!”
寒蕊笑着把信递给了沈姝,“三公子,主子的信,当然第一个给小姐看了。”
沈姝接过信的一瞬,眸光微动,好似在方才,她在这信上嗅到了一抹清幽竹香,就像是那人身上的气息,让人难以忘怀。
她的眸光,瞬间就放柔了。
沈翊见沈姝要拆信,赶紧溜过来要一起看,却在下一刻被寒蕊和茯苓齐齐按住。
茯苓对着他嘘,寒蕊拧着他胳膊,沈翊简直叫苦不迭!
沈姝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一双眸子只盯在手中拆开的信上。
她将信纸一展,本以为会看到长篇大论,再不济也会有个几排字吧,不想只有两个字。
‘见匣’
沈姝愣怔了一瞬,随即便无奈地笑了。
“这个人,故意戏弄我的吧。”
好似她都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在写这两个字时,眼底的揶揄和狡黠。
然后,她抬眸看去那个小匣子,又把小匣子拿了过来,接着将匣子打开。
本以为,又会看到那个男人的“恶作剧”,不想,这匣子里当真有东西。
到了这时,饶是旁边的寒蕊和茯苓,也抑制不住的凑了过来,想看看君离夜到底给沈姝送了什么东西来。
可是当几人看到了匣子的东西时,纷纷皱起眉头。
连寒蕊也纳闷了,“这……怎么都是一些画纸?”
沈翊摸着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姐姐你看,那画上的人,好像是长孙殿下啊。”
只见,匣子里的确是一堆画纸,每张画纸上都有个场景。
从第一张画纸开始,基本每一张画上场景里都有个男子,虽然没有画脸,可是那一身火红色的长袍以及潇洒不羁的身姿,一看就知道画上之人是谁。
就好比第一张吧,他是坐在马背上的,身上还披着她亲手缝制的玄色披风,回头正望着京城的方向。
第二张,男子站在山坡,半蹲而下,如玉指尖正轻捻着地上的土。
第三张,他手中多了一个琉璃瓶。
第四张,倒是没有人,只有一匹马儿,马儿的对面,是无边无际的荒漠。
看到这,沈姝眸光加深。
接着,她余光落在了匣子里另一处,那里,正放着一个和画纸上一样的琉璃瓶,唯一不同的是,琉璃瓶里多出了一些土。
沈翊等人看到这琉璃瓶,又看了看那几张画纸,更傻眼了。
“姐姐,长孙殿下这是送了你一瓶土?”
寒蕊挠了挠头,十分不明白自家主子此举为何,送姑娘家东西就送吧,干嘛还送一瓶土,而且还是那么一点点,要装你也给装满啊主子。
茯苓凑到沈姝身边,皱起眉头问。
“小姐,您明白长孙殿下的意思了吗?”
沈姝眸光一直都在那琉璃瓶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展颜一笑,眼底都是温情。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
若沈姝没有猜错的话,今后每隔一段时间,自己都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土,她只需要把土装在这琉璃瓶中。
等到土把琉璃瓶装满,那个人,便回来了。
思及此,沈姝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来。
女子一笑间,好似连窗外枝头含苞待放的白梅,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春意暖流,缓缓绽开,如她一般,傲然屹立于寒冬,绽放出自己的风华。
这时,外面松枝来了,对着屋中的沈姝道。
“小姐,老夫人有请,好像还请了王姨娘和五小姐几人一块儿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