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盈凝说话间,沈姝已经一步一步来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一时间,仿若回到了前世,沈盈凝到城门前给她“送行”的那一日。
沈姝眼中都是冷芒,以及毫不加掩饰的恨。
“姐姐虽然做了错事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宗人府,不过身为相府嫡女,母亲病逝这件事还是应当让你知晓,即使无法回去为母亲守孝,在这一样也可以为母亲守灵。”
“大姐姐,你说是吧……”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像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字字诛心!
沈盈凝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双眼瞪大,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诡谲,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不,母亲不可能死的,我离开时母亲还健健康康,怎么可能过去两个月不到就病逝了……”
说着,她抬头瞪向了沈姝。
“是你,是你害死母亲的对不对!沈姝,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善茬,却没有想到你如此狠辣歹毒,人在做,天在看,你当真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
沈姝嘴角冷冷扯了扯,眯着眼看着濒临疯狂的沈盈凝。
“我的好姐姐,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人贱自有天收啊,就是不知道如今老天爷肯不肯收你了。”
沈盈凝神情僵住了,沈姝这话,难道是要开始对付她了吗!
想着自己如今已经身陷牢狱,霍氏也去了,她还能怎么办,当真要这样被沈姝玩弄?
不,她沈盈凝可是天之骄女,不能就这样死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蛮力,突然发了疯似的就要朝着沈姝扑了过来,连那铁链都被她绷直,大有断开的风险!
“沈姝,我要掐死你,为我母亲报仇!沈姝,你不得好死——!”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君长欢快步而来,直接就挡在了沈姝面前,眼眸森冷地盯着沈盈凝。
沈盈凝看到君长欢的一刹那,瞬间呆住。
“三……三皇子!”
到了这一刻,沈盈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她眯起了眼,突然怪笑起来。
“我当你沈姝多大能耐,原来是攀附了人家三皇子,沈姝啊沈姝,你以为三皇子现在喜欢你,今后就会娶你为妃?”
“我告诉你,德妃娘娘是不会同意你嫁进三皇子府的,你再狠辣聪明,到底是个庶女,这个身份,你这辈子都是洗不掉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姝看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沈盈凝,神情居然十分的平静,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君长欢便先一步冷声道。
“本皇子要娶谁,还轮不到你这个阶下囚来管。”
这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可是沈姝的心里却是悄然咯噔了一下,她转眸看去了君长欢,眼眸中似有探究。
难道,君长欢他……
“可笑!沈姝,你真是个贱种,还没有及笄就和男人你侬我侬,我看你是不是早就在人家三皇子身下承欢云雨过了,恶心,贱人!真是我们沈家的耻辱!”
君长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上前就要做什么,却见沈姝拦住了他,声音平静道。
“她现在不过是跳梁小丑,管她作甚。”
沈姝的淡漠和冷静让君长欢很是意外,她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面对眼前种种,居然比他这个当今三皇子还要沉得住气。
这个女子啊,她的心境到底有深……
沈盈凝的谩骂声还在继续,可沈姝已经不想理会她了,转过身,踏着这宗人府冰凉且肮脏的地牢,一步一步远去。
在沈姝回到了丞相府后的第二天,她收到了君长欢的密信,本以为是有关睿王近况的,不曾想却是关于沈盈凝。
‘沈家嫡女于昨夜在宗人府地牢自尽。’
看到手中的白纸黑字,沈姝眸光微凝。
寒蕊上前来,小声对沈姝道。
“属下已经去宗人府探视过了,今天早上沈家嫡女的尸体已被白布盖上,好似是等着送去乱葬岗。听说昨天小姐您和三皇子离开后,宗人府的人便把沈盈凝身上的铁链给取了,谁曾想,她一个想不开,居然上吊自尽了。”
沈盈凝即使死了,身上罪名也无法洗清,所以她的归宿只能是乱葬岗,绝对是回不了沈家,更是进不了沈家祠堂。
这些倒是没什么,让沈姝怀疑的是,沈盈凝当真死了吗?
所谓祸害遗千年,她可不信沈盈凝就这样去了。
“寒蕊,你去宗人府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寒蕊知道沈姝问的是沈盈凝的尸体,她道,“属下不敢近距离探视,尸体当时是由白布盖着,不过从身形来看,的确是个女子。”
沈姝站起了身,漫步到了窗台前,看着外面枝头上叽叽喳喳的鸟儿,皱起的眉头忽而平展。
本来想借着沈盈凝,让睿王在霍家和陛下之间抉择,不曾想倒是让霍家和睿王钻了个空子,今后啊,这世间怕是再也无沈家嫡女了……
“罢了,都是命数。”
有些人命不该绝,天意如此。
说罢,沈姝回头对寒蕊道。
“告诉三皇子,这件事就不必多管了,他还是应该多加防范睿王那边才是。”
寒蕊表面恭敬应下,心底里却撇了撇嘴,想着沈二小姐和三皇子如此亲近,她得告诉主子才是。
是以,当天晚上,一封书信就这样从归雁阁中悄无声息地被送出了京城……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
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从京城中驶出,直到城楼之外,这才停下。
有人掀开了马车帘子,恰好只露出女子娇媚的水眸,只不过此刻她这眸子里有的,却都是疯狂的恨意和杀戮。
“姑娘,睿王殿下说了,得快些离开,不然待会儿人多就麻烦了。”
女子放下了帘子,也顺带掩住了眼眸中冷色。
“走吧。”
京城,她会回来的。
等到下一次归来,那个人,连着那人身边的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手中,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