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永远记得我哦。”
那个从出生以来一直都在身边环绕的熟悉声音在说。
反反复复的强调。
是谁呢?那相似的声线。
昏昏沉沉的意识无法判断,熟悉的安心感和焦躁的不安纠缠着青年的灵魂,在无光的黑沉之处向下坠落。
明明是撒娇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不在了,请一定要记住我。”
“拜托了,至少不想在哥哥的记忆里都不在……”
“我们的灵魂,会一直在一起。”
下意识向前伸手,想要握住那颗不断下坠的蓝绿宝石。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总是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在满溢的绝望中,细碎的张裂声在寂静中清晰无比,轻巧地钻入耳中,轻敲耳膜。
毫无预兆。
熟悉的画面再次回放。
所珍爱的宝石,碎裂在他眼前。
破碎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地方。
代替卡斯托尔承担本该由他面对的结局。
————
再次睁眼感觉自己穿越或者重生了的夏油杰,看着高专熟悉又陌生的医务室天花板,从床上撑起身来,看见了昏睡在自己隔壁床的五条悟,以及沧桑了不少、正在给五条悟扒眼皮子检查身体的家入硝子。
还没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夏油杰决定谨慎开口,先关心一下老朋友:“悟他这是……”
“悟他现在就是个植物人,灵魂不在这里。”家入硝子摘下医用手套和口罩。在最初的惊异过去后,现在倒是对五条悟都能出事这件堪比天塌程度的意外显得无比冷静:“我去看看卡斯托尔的情况……”
“我没事。”回来就被家入硝子反转术式治好伤口的卡斯托尔身体表面已经恢复如初。
“谢谢你的治疗。”
一手撑着门框,还有些失血过多没缓过来的身体让青年脸色不太好看。虽然家入硝子猜这并不主要是身体原因造成的。
但她目前还没猜到,这糟糕的神情也因为即将到来、比五条悟出事还要糟的灾难。
窗外的风景伴随着青年涩哑的声音发生巨变。
——天,真的塌下来了。
并非人耳能接受的超声波带着诡奇的波频,一阵一阵宛如海浪从异变地点的中心向外推开,昭示着远处的不平静。远方的碧蓝天空转眼间变得像是某种花岗岩灰白的材质,字面意义上如同被烧毁的老照片,一截段一截段地坍塌,粉碎成肥料叠覆在同样变得灰白且粉碎的大地上。
像是某部灾难片里才会有的大场面,却又轰轰烈烈、突如其来就好像一个不好笑的恶作剧。
没有一点预兆。
不,或许正和五条悟他们的铩羽而归有关。
女人敏锐的第六感让家入硝子第一时间转头,看见面色更惨白一层的卡斯托尔。
这一转头,她才发现。青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个碎裂的萤石灵摆,宝石破开的棱角因过度的受力,划破了她不久前才治疗好的手掌。
卡斯托尔昏迷着回到这里的时候,哪怕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也紧紧的将那颗碎石握在胸口,夜蛾老师都扳不动。
说起来,萤石好像本来就是一种硬度较低,韧性也不怎么好,相当易碎的宝石……不过这不重要,玩那个“游戏”下意识收集一切可能有用信息的习惯在现实还是收敛一下吧。
将走神的意识拉回来,梦回少年时期给两个不省心的不良同学操心的错觉让家入硝子叹了口气。不指望现在明显什么都不清楚的夏油杰来担当大局,她多少要搞清楚现在远方发生了什么。
卡斯托尔看着天空却并不意外表情,很明显是醒来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那个。”家入硝子指了指那个塌方的天,逼自己硬下心来,让面前这位刚刚经历丧弟之痛,心里有话但不打算和外人说的青年开口解释一下情况:“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也玩过‘游戏’,有资格知道的吧?”
害,看着卡斯托尔那白得和墙面没差的脸,就算已经是成熟社会人的家入硝子,也觉得良心作痛。
真作孽啊。
就算是卡斯托尔和波吕丢刻斯,也不过是刚刚成年的孩子,还有十六夜目……一直让这些孩子去冒险、去失去,他们这些大人却无能为力。
这样也太糟糕了。
“……没关系。”反复开合的唇毫无血色,卡斯托尔似乎原本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平淡的吐出几个单词,咽下其他“多余”的话语。
“我会解决的。不用在意。”他越过家入硝子,看了眼五条悟只剩空壳的身体,在视线扫过夏油杰的时候对他微微点头:“五条悟的情况我会想办法,没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来这里刷完脸、勾搭过夏油杰的卡斯托尔转身就走。
他还要再去勾搭两个调查员,开个复活局给五条悟捞出来,没空在这里耽误。
希望夏油杰能快点和家入硝子搞清楚情况追上来。祈祷.jpg
这可是捞五条悟!身为五条悟唯一的挚友,夏油杰不来会让剧本很难办诶!
虽然这次翻车多少也在计划之内,但这样毫无疑问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让卡斯托尔因贫血而惨白的脸显得更加孤苦伶仃。
没走多远,凭着和自家不做人导师(马甲间)的默契,卡斯托尔在碎裂天空的边界找到了和新“玩具”看风景的泽特尔。
附带两位以为自己只是来看热闹,实际上算是被泽特尔拐到这里来的开团苦力——
横滨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死屋之鼠的首领费奥多尔·d。
既然有外人在场,毫无疑问得先演一波。
“你有办法让我带杜克斯回来。”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养父兼导师本体是什么,但足够敏锐的灵感令卡斯托尔在还算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泽特尔的非人。
从小在泽特尔那得到的各种明明不可能做到的愿望实现,令卡斯托尔下意识仍然信任着泽特尔的能力。
正如他一直都信任着这位处波吕丢刻斯外,他最亲密的监护人的不做人程度。
泽特尔也没令他亲手养大的狗狗失望。
“可以哦。”还是一身白衣的黑肤男人抬手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温和的笑脸好似和蔼可亲:“只要时间回到你们经历那个世界之前,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但命运会再一次重演,对吗?”卡斯托尔非常明白这位导师的恶趣味。
泽特尔:“不愧是小卡,真聪明。”
“其他办法。”
相当清楚那个办法毫无意义的卡斯托尔咬牙:
“给我其他办法,我知道你有很多。”
“你要怎么玩我都可以,给我一个有机会让杜克斯活着的办法。”
泽特尔笑。
眼眸盛满烟雾的黑肤男人一贯喜欢用这张笑脸折腾人,很难说被他养大的卡斯托尔那个习惯性笑容没有受到他影响。
但比起卡斯托尔仅仅是不亲人、疏离性的微笑;毫无疑问泽特尔的笑,是足矣令人终身恐惧、一生都无法摆脱这微笑弧度阴影、直至疯狂的不可名状之貌。
那不单单是一种视觉上的恐怖,更多的,是无处不在,将灵魂都震荡,确然非人类可直视的恶意。
或者只是一种高位者的乐趣。
就已经让人类无法承受。
不该我们理解的东西,人类又怎么能意识到。只有本能的畏惧,然后在回忆里重重加码,直到恐惧将自己完全摧毁。
或者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乐子。
泽特尔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那好吧。”他无视青年的抗拒,随意地抚弄卡斯托尔细软的头发——或轻或重的力道就如同只是在逗弄街边的小犬,并不多么在意疼爱:“我能让你回到更早时候的52号世界——那个时候它的编号还不是52。”
“我会抹去你的部分记忆,给你留点提示。”
“如果你能在这次打出happyending结局,那么现实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包括小波。”
“但如果你再一次失败。”
卡斯托尔:“世界也会一起完蛋。”
“宾果~”泽特尔如同看见小孩子学会走路的大人那样夸张的鼓掌,以示鼓励。同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旁听的两位“预备调查员”简单说明:“‘游戏’是世界自救的方法,‘游戏’成功通关就可以解决外来世界的入侵;反之,‘游戏’通关失败——”
“就会如同你们看见的这样。”泽特尔像课堂里的教授,从口袋摸出折叠教鞭,点点那个还在不断扩大陷落范围的天空:“那个世界的灾难一比一复刻到这个世界,你们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世界的坚强程度。”
“不过现在这个本来就破破烂烂,大部分人类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世界……”泽特尔自顾自的点头,无所谓两位听众态度的客观评价:“嗯,没救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还蛮擅长表演闹剧来着,也算勉勉强强有娱乐到我吧。唉,可惜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泽特尔的神态可没有多少可惜的意思。
和两个新人随便且敷衍的解释完,泽特尔转头和目前更感兴趣的卡斯托尔再次确认:
“如果再一次失败,52号世界会完完全全的侵蚀这个世界,这个可能性预测是上课学过的,你没有忘记对吧?”
“所以,要试试吗?”泽特尔问。
“虽然现在的慢性侵蚀,最终结果也好不到哪去就是——”泽特尔背着双手,颇有些调皮的交替着脚尖脚跟支撑站立,过分活泼却不失优雅的轻轻晃动着。
“不过你未经其他人类同意,就拉着这个世界来一场豪赌——”
“还是因为个人私欲。”
“小卡不是个好孩子呢~”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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